第一章、第一剑客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杀人。
他杀的是权倾大燕的雁春君。
那已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可她还是记得的。
有些事情可以随着时间而被抹去,可有些事却不可能随着时间而消失,即便人消逝了,这段记忆却已化作了永恒。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被护送至雁春君寝宫的时候,那个人提着剑,剑尖滴着血,以一种很温和的声音对她说:“他的血好不好看?”
随后她被那个人带着冲出了雁春君的府邸。
他是一个人一口剑,杀出了雁春君,而且还带着她。
杀出重围。
她问他的第一句话:“你叫什么?”
他笑着说:“我姓柳,柳随风。”
她也笑了,笑容美极了,比天上的飞雪还美,那时候她在想今生今世若能和他在一起,那也不枉此生了。
柳随风,今生今世,她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名字了。
她是很想和他在一起的,可他们不能在一起了,而且他们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她如今是墨家六大统领之一的领袖了,她是反抗大秦的叛逆。
而他不是,他是大秦第一剑客。
第一流的超级剑客。
她们这两个人是永远没有法子在一起的,因此她也只不过偶尔想起昔年年少轻狂的那段经历。
一段永远也没有法子忘记的经历。
雪女捏着玉箫,她正在吹奏着她最得意的曲子白雪。
可曲已不成调,她的心已乱了。
她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原本脑子中只有一个柳随风,随后出现了成千上万个柳随风,不可数计的柳随风,曲已不成调,心也已乱了。
他们已有三年没有见过了。
三年前分别的时候,她的心也没有乱过,可如今她的心已乱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见到他了,见到他这位被秦王嬴政奉为坐上贵宾的大秦第一剑客。
——柳随风。
他正在喝酒。
他想起了他和柳随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他正在院中练剑。
他的院子是禁地,闲杂人等是不可能闯进的。
无论什么人擅闯的结果也只有死。
可他闯进来了,而且还胆大包天的将他那剩下的半坛子酒一口饮下。
他被他瞧见以后,居然还不走,而且还不屑他的剑术,对于他的剑法评头论足。
他实在没有瞧见过如此奇怪的人,他实在也没有瞧见如此胆大包天的人。
后来他才知道他叫柳随风。
他也只知道他叫柳随风,一个潇洒不羁也时而冷酷无情的剑客。
他和柳随风见过了很多次,有一次柳随风在喝光他的酒以后,对他说:“每个人是不是都有些无可奈何的事?”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瞧见柳随风有几分醉意,他沉默了一下点头:“是的,每个人都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即便是我也一样。”
柳随风道:“可即便是再无可奈何的事,也不能停滞不前,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是不是?”
他点头:“是的,不管遇上什么事什么选择什么麻烦,停滞不前就是最大的错误,我从不停滞不前,也从不害怕选择。”
柳随风笑了笑。
柳随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如此随意如此放肆,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态度了),对他说:“我决定了,我决定为你杀几个人。”
“你决定为我杀人?”
“是的。”柳随风对他说:“因为我想帮你完成一件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帝王将相能做到的千古大业。”
他笑了起来,笑的愉快极了。
而柳随风就乘机拿走了他的天问,那时候他还记得柳随风拿走他天问的时候,那种随意自在的模样,似乎天问本就是柳随风的,而不是他的。
他很少醉过,可那一天他真的醉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孤单,可那一天他感觉自己不孤单了。
他知道他这一生或许已不但有了一个朋友,而且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他下定决心要成就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大业,他要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他在喝酒。
他的眼中已带上了醉意的光,可他还在继续喝。
他的眼睛盯着剑。
不是别人的剑,而是他自己的剑。
这口剑在剑谱排名之中排行第一,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剑。
剑名天问,一口绝世好剑。
这口好剑原本是别人的,可被他拿来了。
他就是柳随风,那个人口中最无赖最无耻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无赖他的无耻他的厚脸皮,因此这口天问已成为了他的佩剑。
他今天原本是不应该喝酒的,因为很快他就要面对一个极其强劲极其可怕的对手,可他还是喝酒了。
在他看来倘若一个人连酒都不能喝了,那这个人也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因此他喝酒。
他看上去已有七八分醉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阵狂风随着大门推开,狂卷而入。
刺骨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柳随风眼中的醉意才消去了一下,这时候他瞧见了一个提着剑的人。
这个人很高大,这个人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衣,粗糙的手中提着一口一看就很不凡的剑。
这个人大步流星走进了这间小小的酒馆。
他走进来的时候步子很大,但步履看上去不快。
他看上去只不过走了两三步,可偏偏就走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柳随风眼前。
他冷冷盯着柳随风。
他的眼中是杀机,身上充斥这杀意,全身上下都充斥着肃杀之气以及一种浑厚的剑气。
他盯着柳随风,眼神也如剑一般似乎要刺进柳随风的心。
柳随风的眼睛很清澈,如一潭湖水。
因此这个人身上的杀机杀气有多么狂暴,都被这摊湖水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这个剑客走到柳随风面前的时候,柳随风已给剑客倒了一杯酒,以一种很冷静很平淡的语调慢慢道:“我喝了十八碗酒,你才来,看来你在路上实在耽搁了不少时候。”
黑衣剑客一口喝下柳随风递过来的酒,冷冷盯着柳随风一字一句道:“想要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我已准备好了,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没有烟火气的一句话,可屋中的肃杀之气更重了。
——他是来杀人,他也是准备被杀了。
——他似乎只给自己这两种选择。
而柳随风笑了,他又喝了一碗酒,他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中的醉光也都不见了。
一双极其清澈极其冷静极其锋锐的眸子凝视着黑衣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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