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在二次元》第591章 590.Evolution（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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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毕竟我刚刚才把大纲写完，难得放松下来呀。”
    “唔，我们这边大纲倒是敲定得蛮快的。不过一个是RPG一个是Galgame，也没什么可比性吧。总之……辛苦了。”
    “呵呵～反正能在活动前完工，让我松了口气呢。要是大纲进度比人设还慢，谁晓得会被不中用的画师说成什么样……”
    “说到这个，明天的「寰域编年纪」庆典活动里，会公开你们参与的新作宣传短片对吧？”
    “……泽村告诉你们的？”
    “准确的说，是泽村告诉伦也，伦也再告诉我们的。”
    “啧。难道你们打算一起看？”
    “嗯？有什么不妥吗？毕竟是你俩的风光时刻诶？还是说学姐你是会介意那种被以前你侬我侬的对象看到目前现状的人？”
    “也、也没有你侬我侬吧？”
    姜煜无声地笑了笑，他是故意采取那种暧昧的说法的，而接着他又佯装没听懂一般，故意澄清道：“是吗？我倒是觉得去年除开年底那段时间外，社团里的氛围都蛮好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只余下轻微的呼吸声在耳畔环绕，接着，她才显得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恼地说道：“后辈君你这家伙也学坏了呀？”
    姜煜笑呵呵地回了句：“向诗羽学姐学习！”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电话那头又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开口道：“……之前你说的‘风光时刻’，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
    那语气很奇怪，跟客气或者谦虚都不太一样。就仿佛……打从心里不希望明天的活动被自己这群人看见一样。
    但是这很奇怪。
    在姜煜的印象里，对方完全不是这种矫情的性格才对。不如说，若是离开了社团但却没有至少符合预期的成长，才会让其羞愧难当、言辞闪烁才是。
    诗羽赤脚从床铺上站起身来，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走到书桌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去年不知何时拿到手的，有着柏木英理签名的色纸相框。
    她看着面前这当时如获至宝的画作，又想到了最近从那位少女笔下绘制而出的，精妙绝伦的作品，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定了定神后，她冷静地冲电话那头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准确地明白并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泽村真的有把你们、把「SimplePlanSoftware」放在心上……她由衷地希望你们能够成功。”
    话说完，诗羽顿了顿，似乎是给了对面一个反应的时间。
    她相信那位聪明的少年能够明白她话语里潜藏的情绪，或者说感情。
    随后，不出她意料的，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鼻音稍显沉重的、情绪也略显复杂的“嗯”传达了过来。
    诗羽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呢，现在的泽村，已经跟之前待在社团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唉……虽说在为人方面似乎依旧呆头呆脑的，没什么长进。”
    姜煜本来那被对方之前那句不明所以的话所挑动起来的，稍显严肃的表情，瞬间为之破功，扯了扯嘴角，语气无奈地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戏弄人了好吧？诗羽学姐。”
    “呵呵～”
    升入大学不久的黑长直发少女轻轻一笑，精致美丽的脸庞仿若晨间蕴含了清露的花朵，被风轻轻一拂，微微一颤，便是道不清的风情万种。
    但下一刻，少女轻松的表情为之一变，轻咬着嘴唇，眼波流转间，其中蕴含的不知是钦佩、赞叹，还是怜惜、难过。
    她仿佛是在为人辩解一般，语气柔和却坚定地说道：“后辈君，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们都不要把她当敌人，当成竞争对手也就够了。”
    姜煜闻言愣住了——因为，或许连电话那头的少女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而且，那短短几句话之间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复杂极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接纳现在的她。”
    那是在天资纵横的创作者身旁，拼尽全力才能跟上的些许不甘、落寞。
    “无论是你，伦也，波岛……还有加藤，都一样。”
    还有身为其成长见证者的淡淡欣慰与……骄傲。
    ……
    次日，黄金周后的第一个周末的下午。
    「SimplePlanSoftware」的全员聚集到了姜煜的公寓里，一同在社团活动的休息时间，看着起居室的大屏幕上，正在进行的「寰域编年纪20周年」现场活动转播。
    伴随着那些仿佛模板一般，略显做作的台词，来宾们一位位登场。而在吊足了现场观众以及屏幕前的观众的胃口后，伴随着主持人高昂的声音，现场的景象随之一暗，开始播放起了今天的重头戏，关于新作的宣传影片。
    「特报！」
    「寰域编年纪ⅩⅡ过了两年」
    「新的世界新的冒险新的史诗」
    「再加上新的豪华制作阵容，为您献上全新的寰域编年纪」
    随后接连在视频里浮现的，是首部宣传片常见的，接连出现的用来掩饰剪辑材料不足的炒作词，挑起会场观众和观看直播观众的期待感。
    「企划马尔兹、红朱企划」
    伴随着这一行字的浮现，会场里逐渐出现了鼓噪声——那似乎代表着一部分直觉灵敏的，已然察觉到了之前提到的「豪华制作阵容」的真面目。
    「设定／故事原案、角色原案红坂朱音」
    视频播放到这时候，整座会场都掀起了热烈欢呼，似是呼应其轰动的反应，画面逐渐被艳丽图像渲染。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该是画师表演的时候了。
    伦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屏幕上。一旁的美智留则是略显夸张地耸耷了一下肩膀，有些遗憾地叹气说道：“什么嘛……都没有看到霞之丘学姐还有小泽村的名字。”
    似乎对于她来说，再美妙的图画也及不上看见认识的人的名字出现在荧幕上。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接下来的图画才是最值得注目的焦点。
    姜煜轻轻呼气，努力保持着心情的平静，暗暗想到：这时候总该揭晓昨天诗羽学姐那通电话最后，那些怪让人不安的话语的谜底了吧？
    他的确能够理解对方所表达出来的情绪，但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靠瞎猜瞎想去揣度出对方话语里潜藏的深意。
    转播的画面在稍稍一暗之后，忽的变得明亮了起来。首先亮相的，是看似男主角的黑发青年特写。
    那精悍又温柔的表情，仿佛可以找到些许那个不知在悔恨中度过了多少年，终于找到了拯救那个被他自顾自地称呼为“克里斯蒂娜”的助手的办法，并且跨越世界线与时间悖论，跟“自己”一起实施拯救计划的凶真的味道。
    ……当然，姜煜脑海里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出于些许留恋、些许自得的想法。
    而且，虽然画风变得更为洗练，人物的线条也隐隐比之前有所改进，但那无疑是在「SimplePlanSoftware」跟他们一起做出了「命运石之门」的柏木英理的笔触。更有趣的地方在于，这特写气势十足的画工，完全足以媲美那在去年的冬COMI上收获了无数赞誉的游戏，最后那几张原画。
    出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小声惊叹道：“唔哇，如假包换的画作耶～！这百分之百是柏木英理的手笔，不含任何杂质喔！”
    所谓不含任何杂质，大概便是从线稿，到描边，再到上色，都是英梨梨凭一己之力完成的。
    在她另一边，有着一头轻盈褐色头发的俊美少年，打量着眼前的画作，目光闪烁。
    伦也长呼出一口气，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寂寞地点头应道：“是啊……”
    加藤惠紧抿着嘴唇，普通的还算可爱的脸颊上，轻轻攀上了一抹开心的愁绪，嘀咕道：“是……英梨梨的画呢。”
    而姜煜则没有太多的感慨，稍稍在心中赞叹了一句英梨梨的进步之后，便开始寻找起昨晚诗羽学姐试图告诉他的信息。
    紧接着出现的，是颇具女主角风范的金长发角色。
    “女主角是金发耶……”
    “不过她的长发是放下来的喔！”
    “那两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的吧……”
    女生之间谈论起了小小的八卦，似乎光是从主要角色的造型，就隐约可见那令人直冒冷汗、敬而远之的内幕。
    接下来，大伙儿没办法再对出现的角色一一评头论足了。因为视频播放到后面，镜头依次在配角身上切换的时候，每张图分配到的时间就变得越短，连要认清角色的特征都有困难。
    姜煜和伊织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咦，伦也同样紧锁着眉头，有些摸不清楚马尔兹以及红坂朱音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以宣传影片来说，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角色准备得再多，要是没有让人一一留下印象，宣传就不能称之为成功。
    就好似上个世界「黑暗之魂3」的宣传短片，无论是那一滩烂泥，还是全身冒火的巨人，亦或者手持长剑、头戴尖帽的街舞团（雾），都令人印象相当深刻。
    而这部宣传影片，就好似在糟蹋画师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作品一般，挥霍着手中的素材。
    “咦？奇怪……奇怪……奇怪……”
    但就在众人疑惑的当头，出海突然低声念叨着同一个词，并且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发抖。
    伦也闻声望去，疑惑问道：“出海……？”
    出海抬起头来，以一种怯怯的表情，怯怯的语气，仿佛突然直面了不可名状之物，被那神秘低语所侵染了一般，呢喃般说道：“这些图……是不是都接在一起的？”
    “接在……一起？”
    伊织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神突然放光，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稀释珍宝一般。
    而出海看着似乎仍旧有些迷茫其余人，语气显得有些焦躁：“你们看背景的部分！这肯定是接在一起的！”
    姜煜闻声开始打量起那闪烁的一幅幅画的背景——那似乎，真的可以拼接到一起？
    他脑海中又再度回想起昨晚诗羽学姐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们都不要把她当敌人，当成竞争对手也就够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接纳现在的她。”
    ——敌人？竞争对手？接纳？现在的英梨梨？
    姜煜的思绪逐渐变得茫然，只能下意识地用视线追逐着那一幅幅闪烁过去的图画。
    而在场的除了波岛兄妹外，其余人也是一副差不多的表情。
    画面中的图片展示完毕，紧接着又是那些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已经被用烂了的炒作话语。
    「可操作角色超过四十名！」
    「错综复杂的重量级剧情！」
    与此同时，角色特写图再度随着这一句句的言语不停地切换，直到最后……
    「寰域编年纪ⅩⅢ预定今年冬天发售」
    在最后一句炒作词出现的同时，画面上秀出了一张主视觉图像。
    现场的观众席上传出了比刚才发现企划人是红坂朱音更为喧闹的鼓噪声，只是不知道是针对「预定今年冬天发售」，还是因为发现了主视觉图像所藏的玄机。
    正如出海所说，这是一张“完整”的图。
    并不是角色设计图准备了四十张之多，而是一张图里面，就存在着四十个刻画精细的角色。
    那既非设定图也非角色站姿图，仅仅一张的原画，同时也是四十张剧情CG。
    每个角色都画出了全身上下，每个角色都有其动作。
    神态各异的男男女女在一张图当中互相交谈，互相欢笑，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互相勾肩搭背，互相追逐打闹……仅仅是一张图，仿佛就能够交织成一段又一段故事。
    “这就是柏木英理吗……？我非得被拿来和这个人比较吗……？”
    出海正在发抖。
    不止是语言，还有身体。
    并且无论怎么看，那都不是斗志昂扬的颤抖。
    她那总是开朗、积极、勇于挑战的脸，变得苍白了。
    伊织从主视觉图像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打量着几眼身侧的妹妹，微微皱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可惜的是，现在没人有那个余裕去注意他的表情。
    仍处于失神状态中的姜煜，忽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衣摆被人轻轻拉扯着。他缓缓扭头看过去，是自家妹妹那张担忧的脸。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从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始便毫无存在感地待在角落的真白，忽的站起身来，径直反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那开关门的声音，终于是打破了众人间似乎快要凝固了的空气。
    电视上，「寰域编年纪」的第一部宣传影片已经播放完毕，但哪怕是马尔兹方面的负责人出来开始讲述一些游戏方面的话题，现场也依然久久不能安静下来。
    恰如此时此刻，聚集在这间小小公寓里众人的心情。
    欣喜、恐惧、不甘、失落、茫然、痛苦、担忧……不一而足。
    尽可能抛开英梨梨那副堪称“壁画”的画作的影响，姜煜抬起头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迎面撞上了一双似乎揉碎了忧伤的明亮双眸。
    上个月重新变回了波波头发型的少女，双眼之中没有焦距，似乎在盯着这边，又似乎没有。
    “姜君……”
    她的嗓音是姜煜从未听过的。
    “这到底……算什么嘛。”
    那是被好友抛下的寂寞及感伤。
    以及，对于好友不肯理解自己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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