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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煌煌,更深露重。
冷清的光照在众人的面容上。面前的死侍不知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死侍远比尸傀更可怕,起码尸傀武力并不强,而死侍神出鬼没。根本猜不透他要从哪里进攻。
“萧鲤,你真的想救她吗?你不怕神陨么?”邹吾用铁锤抡起铁锤横扫了从地道出来的七八个魔族死侍,他缓了缓气,朝着萧鲤问道。
神陨二字,有哪位神仙听了不会害怕。
但是若只顾着苟且偷生,忍看生灵涂炭,愧对自己内心,也愧对列位神祖神宗。
“我想救她。”萧鲤斩钉截铁地回答,两指一并,花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飞旋而去,将魔族死侍的心口穿了个空。
“居然敢伤你邹爷的脸,你爷爷我入世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旮旯胡同挖土坑坑了!”
正说时,魔族死侍的飞镖划破邹吾的脸,邹吾一掌将那名死侍拍下山崖,长长舒了口气:
“就像是唐护法问的那样,我问你,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就是唐红吗?”
想起在地狱道涟漪救下舍命救下自己,忍耐自己的小性子,萧鲤给她在漠乌山做的花轿。虽然唐涟漪一直不解风情,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但是萧鲤觉得她还是很可爱。
心动,从一而始,至死不休。
萧鲤摇摇头,看向手指上渐渐黯淡的红线,心里狠狠一揪:“尽管我知道她就是唐红,但是她现在是唐涟漪。无论她是谁,都是我命定之人。
九尾怒斥一声,白尾顺着两人扫去,气愤道:“唠唠叨叨的,少在这里啰嗦,我来断后。”
她运体内三分真气,长鞭将面前的七八位死侍全部扫走,挡在两人面前,邹吾化身为神兽形态,载着萧鲤狂奔向山顶,九尾则负责前仆后继的魔族侍卫。
“二拜高堂——”
晏涿的眼向着漠乌山下瞥去,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转手拿着唐涟漪的红线盒,对着萧鲤的方向,将红线盒上的机关按了下去。
携着阵阵魔气的红线朝着萧鲤破空而去。
“枉我叫你‘仙师’!晏涿,你和魔族为伍,你就不怕天罚吗?你想杀了我,你不怕你兄长和天尊诘问吗?!”
就在宴会的最后方,桑琬已经被晏涿捏住咽喉。
桑琬其人最是痛恨两面三刀之人,虽说自己也是为了鲛人一族苟且偷生,但是绝对没有做过罔顾人伦、为虎作伥的龌龊事情。
“嫂嫂还替他们美言呢,”晏涿嗤笑着,眼神中的光好似他剑脊上反映的清辉冰冷,他对着桑琬附耳道,“好兄长的为人,嫂嫂又不是不知道,兄长换王妃换的勤,嫂嫂再美也不过就这几年,终归是比不上新来的。”
桑琬推开晏涿,身上的鳞片愈加鲜亮:“放肆!胡言乱语!”
“呵。”
晏涿也不多言,手部微微用力,将桑琬提到悬崖之上,桑琬双脚浮空,眼中充斥着惊恐和愤恨。
丛林中静谧依然,无数诡异的目光正注视着萧鲤和邹吾。尸傀从地里如雨后春笋涌出来,紧紧地扒住邹吾上的白毛。
萧鲤指向实尸傀迅速捏决,遇到灵力的尸傀遭遇了明火,瞬间从邹吾身上掉了下去。
“山神大人,小心!”
邹吾听到异响赶忙停下,一路撞到许多枯枝与巨石。
几十条红线红线朝着萧鲤刺去,没等萧鲤躲闪,便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他却意外地发现红线灼,触碰到红线的百草顿时烧得焦黄。
唐涟漪一直是红线盒不离手,一般情形下,唐涟漪肯定不会对自己动手,恐怕……唐涟漪已经是遭遇了不测。
萧鲤也是犹豫了一阵,便将缠缚在自己手臂上的红线尽数斩断。
“夫妻——”
说到此句的时候,琉璃灯盏碎裂,宴会变得昏暗不堪,骤风卷起竹帘。举座哗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短刀从晏涿的袖口转出,直直地插到晏渠的胸口。
晏渠举着手,没等说话就倒了下去。
“来人呀,有刺客啊!”不知哪位鲛人惊叫一声。
什么人居然敢冒大不韪能进了龙王的身,场中俱是大惊失色的面孔,都拿起了自己的法器,有些还开启了金光罩保卫自己。
有些时候,她觉得做神仙还不如做凡人自在,毕竟高处不胜寒,神仙还要提防其他的神仙,每天担惊受怕的。
想想自己还不是唐红身份的时候,跟着山神大人自在且逍遥,现在自己倒好像是戴了枷锁。
而这时晏涿捂着自己的胸口,血洇染了一地的青石板,手指指向了唐涟漪,用颤抖地语气说:“你……你……这个人。一看就是——”
晏涿肯定是把刺客这个名义赖在自己头上了。
唐涟漪刚想狡辩却张不开嘴,而且头也愈来愈晕沉,而且发出的信号,是让唐涟漪继续前行一步再给晏渠补上一刀,做实自己刺客的名分。
借刀杀人,好狠毒的心!
再这样被人控制,恐怕自己就要任人宰割。
她看向了晏渠,也恰巧发现晏渠似乎也在看着自己。晏渠躲在暗处,唐涟漪又看向了自己的两只手,原来是一条隐形的线将自己控制住了。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控制提线木偶的钟无忌。
钟无忌和晏涿有什么关系?
还没想好因果关系,只见鲛人端着原先盛有血液的碗朝着自己走来,其他的神仙也拿着法器走向自己,而她和所控制的意识一样,都在向后退却。
而在她的身后,就是西海了呀。
直到现在天尊也没有露面,荧惑之石交不到天尊那里,迟早是个祸患,总不能直接便宜了晏涿拿到荧惑之石,毕竟三界之征她也不想看到。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让自己万劫不复。
生不能好生,死不得好死。自己说的“好好活”偏偏不能好活,最终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也对,谁愿意犯天谴搭救自己?
千万箭矢即将落在自己身上,长风掠过她的发梢,熟悉又单薄的身影闯入唐涟漪的眼眶。
是萧鲤。
唐涟漪听到这个名字就无比心安。
红线一次又一次,将他们的性命紧密相连。哪怕二人相隔万里,哪怕缘起缘灭,红线总是能感应到他们彼此,亘古不变。
“我来晚了。”
“没晚,刚刚好。”
萧鲤将拴在唐涟漪手臂上的暗线斩断,灵力从掌心撑出偌大金光罩,挡住了向他们袭来的箭矢。
“怕是一辈子都害怕红嫁衣了吧,我的小新娘子。以后成婚该穿什么嫁衣呢,我还怕你介意。”萧鲤苦笑着。
这半晌的安逸,萧鲤觉得像是捱过了万年。
揽入怀中的唐涟漪一直发着抖,萧鲤看着她面色苍白,以为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故此安慰道:
“红线只有红娘或者有红娘血的才能控制,我以为你遭遇了不测。”
萧鲤摸到满手的黏腻,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唐涟漪的血,自己的白衣染上半边红,再看向怀中的唐涟漪,昏昏几欲阖眼。
“唐涟漪!”萧鲤瞳孔猛地一缩,急切地呼唤着。
再这样强撑下去,萧鲤和唐涟漪谁先神陨都是未知数。
“别……别管我了,阿鲤你快走吧。”唐涟漪勉强说出了话,旋即又合上了眼帘。
神仙的法器对金光罩发起暴风雨式的攻击,金光罩先是裂开一个缝隙,随后支离破碎,金色的碎片簌簌飘落。
“一个一个的,真是碍事!”
放下手中的祭神碗后,晏涿提起手上的剑,先是给晏渠补上了一剑,紧接着剑身径直贯穿萧鲤的肩胛骨,萧鲤忍着剧痛,站在唐涟漪面前,神情狰狞。
晏涿双眼通红,剑又更深的穿入骨中:“挡我者死,无论是谁。”
如今萧鲤和唐涟漪是与所有的神族、魔族作对。
唐涟漪缓过神,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忽然想起了洛霜天写有禁术书中的咒语和星阵。
唐涟漪别的不行,优点就是看过什么都记得住。唐涟漪用自己的血迅速地画出一个简易的阵法,晏涿腰间的红线盒瞬时到达自己的手中。
果然基础的阵法是正确的。
如果想要让她和萧鲤全部逃出生天,就需要更为复杂的阵法,她现在只记得开启三途的阵法,但是从未尝试过。
既为禁术,便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使用,不在乎后果,只为了达成目的。
唐涟漪用红线捆住了晏涿的剑,不至于陷的更深一步。
萧鲤用余光看到了唐涟漪在地上画符,正是应了她心中所想,他顶着飓风喊道:“开启三途!就现在!”
现在情况也来不及细想,唐涟漪迅速回忆开启三途的阵法,那个阵法极其复杂,必须一边推敲一边画。一步疏漏,步步出错,必须以自己的血为引,而且很容易引来其他的尸傀。
仔细的推敲和计算,唐涟漪是没有时间了,每一步阵法画的正确,就会映射相应颜色的光,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只能根据回忆,照葫芦画瓢地依着样子画出来。
她自然是不懂为什么萧鲤要让她画开启三途的阵法,但是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的神明一定会救下自己的。
萧鲤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极力帮助唐涟漪抵挡这些刀光剑影,让她静心地画符咒。
外界的纷纷扰扰,唐涟漪全都隔离,她一心一意地飞快计算着星位的挪移,由天枢星到摇光星,再到荧惑星,顺着自己所绘的星位努力演绎。
最后一笔推敲完成,正是此夜的荧惑挪移,刺目的强光映着她的眼,和是当初她在西海初遇萧鲤遇到的强光一样,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
唐涟漪太过心软,总是选择相信别人。萧鲤很担心她的未来会不会出事。
她看过洛霜天的书不错,但是唐涟漪不知道的是,每一任魔尊的交接都是上一任的魔尊开启三途,让下一任的魔族通过三途作为考核。
但是唐涟漪由于已经去过三途,所以被操控的秦楼就认定了她是新任的魔尊,也因此没有经过这一程序。
如今,如果不让钟无忌也就是天璇星君拿到荧惑之石,而且让唐涟漪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让自己交接魔尊之位,自己不从三途出去,也就不会有人开启三途,荧惑之石也不会继续流落人间。
萧鲤当第一任的魔尊没有入三途的缘故是自己的父亲是魔族,而再次交接就会入三途。
黄泉路风沙很大,在唐红入三途之后,在风沙中他等了一百年,就和他当初在黄泉路给唐红引路一样。
缘来缘往不复返,缘起缘灭又一轮回。
“关于之前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答案。”
萧鲤与唐涟漪的额头相抵,他阖上双眸,双手和她的手十指紧扣,又靠近她一些,微微地呢喃道:
“在一开始我并不知晓你是谁,到秦楼送与你红线盒我才知道的,我乞求你能原谅我。好吗,我的小新娘子。”
两人的眉心处的黑气与青色的灵力交相缭绕。唐涟漪清晰地感觉到咫尺的温暖鼻息。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脊背流淌,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清明,背后和腹部的痛楚逐渐减轻。
同时她也意识到,萧鲤的面色也愈来愈白,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
“原来……原来是断肠草呀,”萧鲤苦笑,“这么疼,你怎么不告诉我。”
萧鲤使用的也是禁术。
唐涟漪当即推开萧鲤的手,忽然意识到萧鲤接下来的动作,震惊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着三途的阵法,用鞋履蹭掉上的纹路,但是三途已经开启,一经开启无法逆转。
萧鲤勉强撑着身体,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模糊,他温柔地问道:“我的小新娘子,不要离我这么远。看不清了。”
唐涟漪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不好的预想逐渐成形。
“我有个最后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萧鲤走进一步,环住她单薄的肩,吻住唐涟漪的眉心:
“我最后希望你能忘了我。”
三途已经开启,尸傀从三途之中伸出几尺长的手,一点点卷着萧鲤的四肢,黑色触手逐渐增多到没过他的躯体,没过直到萧鲤被三途的漩涡完全吞噬。
唐涟漪想要找回萧鲤,努力去接过萧鲤的手,但是等她即将触及到的时候,三途完全消失。
万籁岑寂。
“萧鲤!阿鲤——”
唐涟漪哭嚎着,跌坐在地,她努力更改着阵法,试图让萧鲤回来。
但是无论怎么改,阵法的笔画也毫无生气,每一笔都不会像原来那样完成正确的阵法。
涂了再改,改了再涂,手指尖都划破。她才在心中确定那个无数次不能接受的事情——
萧鲤救不回来了。
这时,云间才破出一个缺口,缺口之中无比明亮,传来了天尊的声音,震人心魄且有力:
“山神大人罪行罄竹难书,先是弑杀亲师洛霜天,因荧惑之石挑起三界之征,在此以后将魔尊蓄意传位,红娘封此邪祟入三途有功,在人间赎罪期已满,可重新位列仙班。”
唐涟漪看天也是阴暗的,什么都是灰色的,哪怕是天尊无上的光芒。
她怔怔地听着旁人对自己的看法转变了态度,由原来的恶女与魔尊,转变成了为民除害的好人。
唐涟漪忽然感觉自己被淹没在了茫茫人海,她整个人是由别人的话语拼凑来的,是碎的,是裂的,是支离破碎的,是不真实的。
所以,萧鲤就这么……神陨了吗?
这些子虚乌有的话,这些对自己褒贬不一的话,就是天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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