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 第三十七章 乞人事不言是非

    按照芸儿姐的意思，林府的丫鬟分为一百零八个等级，而她则是第十级，可以吩咐其他下等家丁帮她做事。玉昆想了想，对方照顾自己这么久，即便帮助她干点活也无关紧要吧！这几日按照芸儿的吩咐，将几间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每日最先起g，将小姐的洗漱物准备好，茶泡好。做的是并没有怎样过分，而且每天还能看见林寻。那个美丽而优雅的女人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敢轻易靠近。他以前好像也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是路过的少女还是悠闲玩耍的邻居。总之他只知道对方是个美女，很少见的那种。对方还很温柔地请他帮忙摘果子，对他说了许多话。即便他一句也没回答过。
    那女子常常说起她喜欢的人，说那是怎样一个温柔的男子，不管在什么方面都会想着她，帮着她。寒来暑往，听了她说的不少故事，不禁让玉昆非常羡慕那个男子。
    “他家也不穷，也什么都愿意买给我。你说，要不我以后就嫁给他怎么样。”女子问他。或许只有这女子才不会嫌弃他这个乞丐，和他说这么多。他也不该对少女抱有什么幻想。她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敢说多余的话或者多余的事，他怕这个人最终会离他而去。一个总是行走于黑暗中的人，遇到她仿佛抓住了一丝曙光。这点光芒给他带来了外面的世界，为他讲过许多故事，许多奇奇怪怪的神话传说，还有她自己。像他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并不能带给她什么，却有这样的人愿意浪费这么些时间将心里的话说给他听。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不能说那些幼稚的话，那些没有可能的臆想。
    “我要走了。”有一日，少女突然说道：“想想你这么久以来愿意听我的唠叨，可惜你不说话，没能听见你的声音真是遗憾呐！”她对着他笑，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暖色，好像他们初遇时见到的曙光，那么明媚动人。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没有问。也许以后两人就没有关系了，自己本就没有留下她的能力。有人说过，不能太早遇见太过JingYan的人。以前理解起来，就是遇见太早，你会以为世间人都这么好，失去这个人后还会遇见更好的，更加适合自己的，反而因此错过了一段良缘。
    他现在觉得，太早遇到的时候，反而是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
    后来听说那女子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她的家人四处寻找，甚至找上了金家的小公子，也就是她的小情郎，始终没有结果。
    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对于那女子，他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最终只能任由这件事远去，像尘土一般在心里埋葬了。有时在街上乞讨，见了其他消息灵通的乞丐问问几句，试图知道有没有她的消息。等不饿的时候还会到她家门口路过，但也只是路过，多看了两眼。
    当时还不懂那样的感情，只以为是放不下的朋友。对于情窦初生的自己充满怀疑，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是放下。一直到今天想起，原来那时候便有过这样的感觉。面对林寻姑娘的时候，不敢说话，不敢靠近，怕被她看在眼里心里笑话。或者说，他这副模样，怕出丑。面对以前那个女子的时候，他也像今天这样，怕一说错什么引起对方的不悦，怕一靠近让对方闻到自己的臭味，怕被人嫌弃。
    他承认，他是喜欢美女的，在一看见林寻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但他喜欢的美女不只是美貌，还有与美貌相配的气质。就如同书生与浪人的区别，即便相貌同样出众，知礼节，谈吐温和的人总是更受欢迎。林寻在他眼里就是书生，而自己便是野来野去的浪子。这样的自卑感令他只敢远远地看，面对对方的话，矜矜业业地做。对于对方的问题，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说自己每月的月例有一两，他相信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即便过去充满不幸。而且这里或多或少让自己有了家的感觉，芸儿对自己很是照顾，小姐虽然脸上很冷淡，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不是。私底下自己不善于和家丁丫鬟们交流，但大家都安排他一个人在一处做事，不需要太多交集。总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不管怎样，他本就是个怎么活都可以的人。
    轻轻将小姐茶叶倒入茶壶中，将名贵的香茶拿在鼻子下闻了一下，有种偷尝的罪恶感。小姐基本每天早上都会去布坊看看，帮帮忙。每日未到午时准时回来，所以要求芸儿为她提前泡上一壶茶，她回来时茶水温度正好。这本来的芸儿的事，却被他很乐意地做了。听说小姐不爱吃糖，他估摸着这茶会不会苦，他便放了蜜饯进去。然后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毕竟这蜜饯就在一旁，若小姐需要自然会放的。
    他刚将茶壶放下，却见芸儿走了进来。她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毫不客气地拿着茶壶倒了杯茶。却发现很烫，吹了吹一口饮下。蒲团只是看着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芸儿和小姐的关系极好，林寻外出常常给她带点东西。所以这样随意喝小姐的茶，就算自己告了状，小姐也不会惩罚她的。
    他目光一直看着芸儿将茶杯放下，他却瞬间抢过，说道：“这杯子小姐怕是要用的，我拿去洗一下。”他知道小姐很爱干净，甚至是精神上的洁癖，有些东西就算没有闻见味道，只要心里想到了都会作呕。他刚要走，被芸儿拦了下来。
    “她和二夫人去给文锦娘娘上香去了，要在庙里住几日，你就别忙活了。”她笑笑，因为知道，这杯子等小姐回来后，还是要洗的：“呀！这里面你放了蜜饯？”
    他点点头，不知如何做到，且问：“怎么了，不好喝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喝茶什么都敢放，黄芪、龙眼、姜、白术、芍药、枸杞还有茯苓什么的，就是不放蜜饯或者蜂蜜。还好这茶是我喝了，要是被小姐发现你给他乱加东西，指不定我们两个都要挨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