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 第十一章 谁为离人扫仙城

    圆本初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年龄大的人寿元也该尽了，在他看来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之争，转头面向蒲团和圆俗：“来日若是没有什么限制，确认对方不善的话，一定要先下手，不要和对方多话，你二人谨记。”
    二人点点头，蒲团看向那老头，本来还想出口成章骂两句，由此也收回了心思。圆俗本人还是比较安静的，不管有没有圆本初的告诫，他都不喜欢惹是生非。
    方世玉见对方没有兴致，自己也没有心思，只想着日后的如何对付圆家。
    不久，这里的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过来，这老者比方世玉还老，杵着拐杖，走得很缓慢。见到此人，四周人都恭敬地行了一礼。
    “拜见城主！”异口同声，发至内心的尊敬。这人便是老树城的城主，老到看不清年龄。据说他是炼罡后期的大修士，也是老树城唯一的炼罡期，可见其地位无人能及。
    老人来到最前方，向众人道：“谢谢你们愿意来送我，只望我走后，你们能平平安安地和睦相处，有什么仇怨也都放下了。”他叹了口气，他在城里时大家都有个主心骨，没人敢闹事。但他走后这里的人修为都差不多，拉帮结派随便都能打起来，这倒是一块心病。
    “老夫如今时日无多，只想着出去游历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的契机，令修为更上一层楼，我那些家人就全托你们照顾了。”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虽然这样说着，但家中还有两个凝气期朋友，儿子也到旋照期巅峰了。他一生专心修炼，很晚了才生子，因此父子年岁相差比较大。和他同一时代的人都死光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我已吩咐我那贤弟代替城主位，你们这些凝气后期的修士也要勤加修炼啊！”一千多岁的老人打了个哈切：“以后有谁先到了炼罡期，可以直接就任城主，不必管我，老身四处游历，怕是没有机会回来了。”虽然老者离开了，但毕竟还活着，因此城主之后依旧是他的，身为城主常年在外不知生死，确实一件尴尬的事。即便千年以后死在外面，城里的人碍于表面，这就任城主的人也有些闲话留给对手说。
    按照仙城的规矩，修为高者就任城主，因此几百年一换还是ting快的，如果圆本初方世玉都到了炼罡初期，则先突破的是城主，而后突破的也有城中元老的地位，话语权也很高。之后两人再竞争，先突破成为炼罡中期，便是新的城主。这样简单的规矩不知延续了多久。不过即便是城主也不能对修为低的修士说杀就杀，要杀也是自己动手，几个家族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喜欢做得太过。
    老人想了想，别人走的时候都得说点心里话，说给熟的人听，也好留个念想。他该说给谁呢？多年的好友早已离世，算了，不说也罢！将来日后估计都不会回来了，人各有命，且斩了这份缘，顺着大道一直走吧！
    仙城的这位城主说是无情呢还是放得下？不顾儿孙拜他，前脚后脚便走了去，临行zui里还嚷嚷个不停。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g；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篷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唱的歌谣没几个听得懂，倒是蒲团还认得，不经叹口气：“高人作风原来都一样，喜欢看红楼梦？”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本书要背，心里想着等回去便背，来日扮个高人，也甚欢喜。
    他便学着那沧桑的调子念了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一旁的圆俗听了，问道：“这是什么？”
    “额！”蒲团被问住了：“我喜欢这句啊！”
    圆俗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蒲团心里想的却是很远，来日到了炼罡期，便将这句挂在zui里，虽然没有老爷子那么文艺，也能装个深沉。世间诗词多的是，老爷子为何独唱这句？莫非是唱到心坎上了？莫不是老爷子又有几个故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离去的人就不该多做过问，他本人和普通修仙者一样，对这种事情不怎么好奇。
    “这些离去的人啊！该不会每一个都喜欢唱两句吧！”蒲团在圆本初身边念叨。
    一边的圆本初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城主或许是想说自己走得逍遥散漫，叫人不用担心。唱两句心里有了节奏，便能很快平复复杂的心情，你日后可以学这两句。”
    除了方圆二家，其余家族势力也各有打算，心中对于城里没有了主导者，日后行事随方便了，但麻烦也多了。城里的势力主要分为三个派系，有四个家族和圆家组成一派，有十几个家族和方家一系，还有十几个又是一个派别，最后的和城主府一起中立，毕竟城主府不中立这些势力可就明面上闹了。和方家一起的家族虽多，但势力能量却和圆家的派系差不多，总体势力比圆家强一点，但也有限，加上这些盟友很散乱，方世玉基本上都是靠家中的凝气期对圆家施压的。
    而方世玉表面上咄咄逼人，实际上这才是个淡泊的人，对于圆家的恩怨，他是没什么记性，只知道自己怎么做就好，和圆本初为敌，不是由于仇怨，而是乐在其中。至于圆本初这个人，表面上淡泊，其实是一个无利不往的家伙，他知道和方世玉斗zui没什么收益，还不如打一场来得痛快。他本人一直建议手下人低调一点，没人关注自己才能好好做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蒲团立刻将红楼梦拿了出来，一字一句的背了起来。由于想装得文艺点，他特别喜欢其中的诗句：
    “我惭携宝剑，只为看山来。”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声音越发充满韵味，将其熟记下来，日后说与让他，只怕也是有文化的感觉，令人想想就感到痛快。于是小屋里传出少年的哼唱，宛如心已老。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