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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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远桥记着和宛玉出洼时的点灯之约,赶在出洼前一天回来。虽然明天已经和宛玉约好,但出门这么久他很想她,回到家就想马上见到她。
    他稍微歇息一会洗了澡换了衣服,还让贴身小厮给他刮了面,看着镜中自己没有丝毫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才拎上给宛玉带回来的礼物出门。
    路过佛堂遇到四喜搀着谢太太出来,见他才回来也不多歇息一下就要出门谢太太奇怪道:“怎么还要出门?”
    谢远桥不好意思直接说要去见宛玉,含糊其辞道:“去和朋友聚聚。”
    听这意思是要去喝酒谢太太有些不高兴:“你出门这么久回来也应该去和上峰请个安,虽然在粮司只任了个闲职,但你老是告假出门靠的也是上峰的担待,得懂点事!”
    谢远桥颔首称是:“这些事我省得的,本就打算明天中午去郎爷家拜见,明天正好过节于情于理都该去,您就放心吧!”
    见她心中有数谢太太放心的点点头,扶着四喜的手往隔墙的月洞门走去。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道:“对了,宰俊前两天过来,说她妹妹过几天订婚,让你回来了去喝他妹妹的小酒。”
    谢太太的话如晴天旱雷劈得谢远桥有些懵,宰俊的妹妹订婚?他有几个妹妹?“他那个妹妹订婚?”
    谢太太失笑:“你是不是累糊涂了,他家就宛玉一个女孩,还能是那个妹妹?”
    谢远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他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已经飞远了,他竭力冷静问道:“和谁?”
    “和召南啊!”谢太太叹气:“早知道要订婚,先前何必闹那么一遭?”
    是呀!既然要和召南订婚,又何必来招惹自己。
    他转身回自己房里走去,谢太太见状奇怪道:“你不出去了?”
    谢远桥头也不回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不出去了。”
    回到房里他反手掩上门后再也装不出平静的样子,胸口有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灼痛。他愤怒的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掼在地上,点心布料滚了一地。正当他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举高了也准备往地上摔去,门外传来贴身小厮的敲门声:“大爷,太太让我问您到底还出不出去,要不要在家吃晚饭。”
    他顿住身形,捏着盒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深吸几口气后冷声道:“跟太太说,我呆会要出门不在家吃晚饭。”
    他要去问问宛玉,问问她在召南和自己之间来回的跑累不累?问问她既然心悦召南又何必对他表现出爱慕?还要问问她有那么耐不住寂寞么?召南不在就来撩拨他,他才出门又急不可耐的投入召南的怀抱。
    他要好好问问,一件一件的问清楚。
    明天出洼点灯,年轻的男女们正大光明可以约会的日子,女孩子们为了明天能让心上人眼前一亮费劲心思的开始折腾。
    谢远桥来到宛玉家,踩上木楼梯听到竹楼里热闹得很,一群姑娘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她家里有客,他也不好硬闯进去质问她,他忍着胸口那团火气准备晚些时候再来。正待他转身要走,忽然听到里面隐约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的脚便怎么也挪不开了。
    一群姑娘采了金凤花加上明矾捣碎了准备染指甲,宛玉十个手指甲盖上都上捣碎的金凤花,玉叫把芭蕉叶撕成碎条裹在她手指上,再拿棉线捆牢。
    宛玉看着自己跟青蛙脚蹼一样的双手笑得不行:“哎呀!应该晚上再染的,现在包上了什么事都做不成,呆会要怎么吃饭啊?”
    玉叫让她放心,她会端着碗一口一口喂给她的。
    一群女孩子在一起先是讲衣裳,簪子、头花,慢慢的话题便转向到了男人,先是说宰俊。说宰俊俊是俊,就是太花了。然后又说起召南,都叹息说允坎最有男人味的让宛玉给别在裙腰上了。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谢远桥。
    一个女孩开玩笑道:“谢远桥老往你们家跑,我还以为他是看上你了呢?”
    宛玉听不得这种玩笑,气急败坏道:“你别瞎说啊?”
    门外的谢远桥讥讽的勾起唇角,想撇清么?我倒要听听你要怎么撇清?
    “你别败坏远桥哥的名声,他是我能高攀得上的么?”
    艾姣张着十个指头挨过去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神色暧昧道:“谢远桥见天往你家跑,这寨子里谁家不会晒麻蒙干,他就光要你家的货。我倒觉得依庄说得没错,谢远桥八成是看上你了。”
    宛玉白了她一眼,一脸正色道:“你们都该去奘房让佛爷好好给你们讲讲经了。心里有佛,看什么都是向善;心里有淫,看什么都是男盗女娼。远桥哥是我二哥那些朋友当中最有出息、最正派的一个人。他是和我二哥好得就差杀鸡拜把子才这么帮衬我们家。人家明明是好心,偏让你们说得那般龌龊。我拿他当亲哥哥,他拿我当亲妹妹,我们之间比寨子里那口井水还清白,你们不要瞎说。”
    依庄想起谢远桥常年被包头布遮住的半张脸,轻笑道:“别装了,你就是个爱俏的。谢远桥对你有没有心思先不说,但你肯定是嫌弃他那张脸的。”
    听到她们议论自己的脸,谢远桥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不想再听下去,刚想抬脚走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宛玉冷冷的声音:“他那张脸有什么可嫌弃的,我更嫌弃好嘴好脸不说人话的。”
    谢远桥闭上眼睛,回忆着以前宛玉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回应他的每一个表情。垂在身侧的胳膊微微发抖,他的心痛得翻江倒海。他终于明白,宛玉不喜欢他,从来都没喜欢过。
    从头至尾都是他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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