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尴尬。空地上,张雄仍然保持着击败秦琼之后的顺势姿态,朝李世民这儿看过来,表情傲然。
秦琼痛得说不出话来,挣扎地从地上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满是落叶的土地,只是喘着粗气而再无他言。
“那么……”李世民吞了口口水,心想如此一来,也没办法再拒绝了。
“陛下!”
就在此刻,李靖忽然走到李世民的身前,单膝跪下,说道:“秦将军早年征战沙场,后又为陛下立下赫赫战功,身上新旧伤口百余处。如今秦将军已过半百之年,武功大不如前。恳请陛下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会会这位张小英雄。”
李世民其实颇有尴尬,毕竟自己刚才已金口玉言,如今又没有兑现诺言,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有些害怕张雄会有微词。
张雄早就看出来这对君臣间玩的把戏了,于是高呼道:“既然如此,那李将军也来试试吧,看看我需要多少回合才能打败你。倘若连你也不行……那房梁公也可以参与参与。”
李靖双目一瞪,心中的火气更甚!
他按燕翅退錋簧,仓啷啷抽出别在腰间的金赐宝剑,神色冷峻地朝张雄缓缓走去。
李靖一身甲胄,原本便威严而ting拔,如今朝张雄怒目而来,真是颇有神话小说里“李天王”的英姿。
来到张雄面前,李靖先是倒勤宝剑而拱手作揖,淡淡说道:“在下兵部尚书李靖,今见阁下武功盖世,特请圣上准许我前来比试一番,也是圆了我一份爱才之念。”
“我叫张雄,未来的骠骑大将军,还请李将军多多指点啊。”张雄微微笑道。
李靖眉头微皱,心知多说无益,便展开了姿态,与张雄你来我往地打斗开来。
李卫公不愧是李卫公,这位年过花甲之时都能亲征战场的老牌战神,在这巅峰之时武功更是高强。剑光烁烁,他左躲右闪,避开张雄的进攻,再往张雄看似轻率的弱点不断地进攻,企图削弱张雄的体力,疲惫后易生破绽。
但李靖却不知晓,张雄如今已是非人的体格。要想让他微微出汗,恐怕都要没日没夜地战上几千个回合。
十个回合后,李靖慌张了。他终于认识到了面前垂髫小儿的恐怖!
“怎么会这样?!”
他的动作变得漏洞百出,好几次都被张雄故意勾住脚踝,踉跄而无法站稳。
眼看李靖满头大汗,疲态已经显现。他瞧准时机,将长矛在双手间旋转。李靖向后一退企图防御,但他的宝剑还未举到xiong前,忽然便有一物体直抵他的眉间。
李靖喘着大气,无法相信自己已经失败了!
张雄意气风发的模样,以马步稳站地面,蛇矛刃器背对李靖,而抬左手撑矛身,右手紧攥矛杆。
这一下,李靖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东西戳中自己。张雄的已经达到收缩自如的境界,不论是需要力劈华山之力,还是需要收束张狂之时,都能游刃有余。
李靖终于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输给面前这个看似十二三四的小儿,却毫无办法。
“这……这等无与伦比的能力……非人哉,非人哉!”房玄龄在李世民身边频频摇头,感叹道。
而李世民呢?早就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了。
天色渐晚,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狼鸣。
这林地间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无人抹去的黑色凝血,似乎在诉说着不会有人知道的往事。
深夜,政事堂内烛光冉冉,仍有多为重臣与武将在说话。
“荒唐,荒谬,可笑!”
尚书左丞魏征站在政事堂的中央,背着手怒道:“哪有不立分毫战功就当将军的道理?更何况……更何况……”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黄口小儿,实不能委以重任啊……陛下他是怎么想的?”他一旁,杜如晦接道。
“什么怎么想的?朕还能怎么想!”忽然,李世民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卑躬屈膝的太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见李世民御驾至此,赶忙跪拜道。
“免礼免礼。”
李世民心中烦躁,随便甩了甩衣袖,让众人赶紧就座。
“这么晚了,把诸位爱卿叫来,实在是有一件事令寡人甚为为难。”
在场的秦琼与李靖都低头不语,而房玄龄则看了看身边的杜如晦,轻轻地哀叹了一声。
魏征倒是心直口快,当下便站起身,作揖谏道。
“圣上,微臣以为万万不可!这军机要职,乃一国安泰之筑基,将它轻易交给一个孩童,岂不是令那些番邦属国笑话,说我大唐已无能人,连个孩童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臣附议!”
一旁,杜如晦也起身,站到魏征一旁。身边的驸马爷柴绍、刘弘基、秦琼、李靖等将军也一起起身作揖,一时间“臣附议”声此起彼伏。
房玄龄看了看杜如晦,又看了看魏征,最后才缓缓地站起身,跟着小声道:“微臣……附议……”
“附议,附议个屁!附议顶什么用!”李世民怒道。
天子之怒,地也三震,一听李世民骂上了,几位能臣雄将纷纷跪拜下去,不敢再说话。
“退一万步说,他终究还是救了朕的命。对于救命恩人,朕一再出尔反尔,脸上已经无光了。现在你们倒好,要让朕做孔圣人zui里‘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人吗!”
“还有你们!”
李世民指着秦琼和李靖,气得身体都在发抖:“朕准你们与他比试,就是信任你们。结果呢?你们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说,还挂了彩。”
听此,秦琼下意识地捂住了左脸颊。
“你们口口声声一个小儿小儿,却连小儿都打不过,还有何颜面在这里向我谏言什么‘万万不可!’”
骂罢,李世民许久未再说话,政事堂里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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