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这鼻塞声重的三个字,让他难过得揪心,心痛得难以自制。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是应该给自己喜爱的女人一个名分的,可是……
盼盼见耿阳许久都不言不语,思前想後,以为他不喜欢铺张,不喜欢大肆宣扬,便走到他面前,蹲下,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轻声问:“要不,我们不要大操大办,就在府里举行婚礼——就是我们成亲,行吗?”
听着盼盼近乎哀求的声音,耿阳更加感到无地自容,无法面对她。他何曾不想娶她,可是他不能。
最终,他抬起头,本已经饱经风霜的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盼盼,我们还是现在这样,不挺好吗?我这就吩咐府里的人叫你‘夫人’,好吗?”说完,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他受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好!!”盼盼涨红了脸,浑身都在颤抖:“为何你就是不肯娶我!为什麽?”
沉默不言。
“你说啊,为什麽?”
耿阳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挣扎中,听着盼盼的不断询问,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转:答应她吧,你倾了性命、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身边,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吗?林盼盼她爱你,你娶了她,遂了她的心愿,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可是,唐翠娘在山洞里、被火光映红的娇艳脸庞瞬间跃入脑海,她娇俏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绕:“不要叫我小姐,从今往後,我便是你的人,我是你的翠娘。阳哥哥,叫我翠儿。”
是什麽时候,自己在翠娘坟前发誓今生不再娶妻?多少年来,自己夜夜抱着入眠的牌位,不正赫然写着“一品威烈将军耿阳之夫人唐翠娘之位”吗?自己如今怎麽能违背誓言,再次娶妻呢?
可是,盼盼正是翠娘的来世啊……
耿阳满心的矛盾和痛苦迫使他一直别着脸不敢面对她。而盼盼也根本不明了耿阳心里的百转千回,仍是一个劲地追问,流着泪追问:“阳哥哥,你不肯娶我,是因为翠娘吗?”
耿阳终於转过脸,面对她:“我已经娶了翠娘,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不是!”盼盼尖锐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的。“她是她,我是我,她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官家小姐,我是一出生就被断言为不祥人的普通人,父母不疼,没有人爱,朋友、同学都叫我饭桶,离我远远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越发悲从中来,索性嚎啕大哭。
耿阳心如刀绞,刚想为她拭泪,盼盼却忽然後退,大声说:“别碰我!你说,你到底要唐翠娘,还是要我林盼盼?!”
“盼盼,你不要这样……”
“你说!”声音更加尖锐,更加歇斯底里,“你到底要谁?”
“翠儿已经不在了……”
“那你就马上娶我!”
“盼盼!”耿阳忽然涨红了脸,睁圆了眼睛,一声大喝,无比严厉,仿佛是在战场上拼尽全力喝退敌人一般,震天的声音从枕香阁里传出来,吓得守在外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盼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给吓住了,他从未如此凶过她,从来都是无底线地惯着她,宠着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叔跟小佳人在房里大吵,外面的十位美女在外头大闹,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的。管家看着实在不成体统,冒着‘生命危险’弯着腰灰溜溜地在房外小心翼翼地禀告:“禀将军,那十位夫人在厅上闹着要见您,将军是否能去料理一番?”
要是换了平时,耿阳是不会去理会她们的。任由她们闹去。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呆立在一旁的盼盼一眼,居然……他居然抬脚走了!
林盼盼像泄气的气球,颓然地坐在地上,任由脸上的泪水,身上的虚汗,滴滴答答汇集在衣角,汇集在地板上。
夜深了。大叔没有回来。
第一次,盼盼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耿阳第一次没有在她身边过夜。
大叔一直没有回来,;盼盼就在床边上和衣坐了一夜。
东方都露出了鱼肚白,耿阳大叔也没有回来。太阳从东方升起,在西方落下,他仍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她甚至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是带着怒气走的,她是不是惹怒他了?盼盼觉得不安,满心惶惑的不安。
丫鬟们和其他下人们对她也是退避三舍。两天了,除了三餐,他们就绝不会在枕香阁停留。可是当她面对一桌子的饭菜,却失去了胃口。
两天两夜,她没有进一滴水,一粒米。
孤独弥漫着整个枕香阁。就在盼盼快要咬破嘴唇的时候,们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姑娘奴才可否进去?”
她连忙说:“您请。”
珠帘声起,管家走了进来,满脸的关怀之色:“听闻姑娘两日没有用膳?这可不行,要是姑娘凤体有损,奴才可担待不起这个罪责,将军可会要了奴才的命的!”说着便拍了拍手,随即便有八位丫鬟捧着膳盒走了进来。“姑娘还是吃些东西吧,这样的话奴才也好跟将军交代,以免……”
“魏管家,”盼盼打断了他,嘴唇抿了起来,波光潋灩的大眼里闪着水光。 “阳哥哥他……他去哪儿了?”
管家微微欠身:“将军连日在料理各位夫人,几日内不会过来了。”
瞳孔猛地瞠大,晴天霹雳也比不上盼盼此刻受到的打击,她说不上心头那突然涌来的巨大失落是什麽,但是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她脑子里回荡,那就是——他们叫她们‘夫人’,他在料理照顾她们,阳哥哥不要我了、阳哥哥不要我了!
双手一把捂住嘴巴,盼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堵住啜泣声还是质问,她只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失控,也许放开了手,她发疯大喊大哭、一定会的!
大叔竟然拒绝自己!大叔竟然拒绝自己的求婚!
这是盼盼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的眼泪瞬间落下,声音也马上带着浓重的鼻音:“旸哥哥,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在我爱上你之后,在我的心中插上一把刀?
耿旸仍然把脸埋在手掌里,没有说话。他分明听见盼盼颤抖的问话,也知道她哭了。印象中,她很少很少哭……
“为什么?”这鼻塞声重的三个字,让他难过得揪心,心痛得难以自制。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是应该给自己喜爱的女人一个名分的,可是……
盼盼见耿旸许久都不言不语,思前想后,以为他不喜欢铺张,不喜欢大肆宣扬,便走到他面前,蹲下,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轻声问:“要不,我们不要大操大办,就在府里举行婚礼——就是我们成亲,行吗?”
听着盼盼近乎哀求的声音,耿旸更加感到无地自容,无法面对她。他何曾不想娶她,可是他不能。
最终,他抬起头,本已经饱经风霜的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盼盼,我们还是现在这样,不挺好吗?我这就吩咐府里的人叫你‘夫人’,好吗?”说完,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他受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好!!”盼盼涨红了脸,浑身都在颤抖:“为何你就是不肯娶我!为什么?”
沉默不言。
“你说啊,为什么?”
耿旸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挣扎中,听着盼盼的不断询问,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转:答应她吧,你倾了性命、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身边,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吗?林盼盼她爱你,你娶了她,遂了她的心愿,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可是,唐翠娘在山洞里、被火光映红的娇艳脸庞瞬间跃入脑海,她娇俏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绕:“不要叫我小姐,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人,我是你的翠娘。旸哥哥,叫我翠儿。”
是什么时候,自己在翠娘坟前发誓今生不再娶妻?多少年来,自己夜夜抱着入眠的牌位,不正赫然写着“一品威烈将军耿旸之夫人唐翠娘之位”吗?自己如今怎么能违背誓言,再次娶妻呢?
可是,盼盼正是翠娘的来世啊……
耿旸满心的矛盾和痛苦迫使他一直别着脸不敢面对她。而盼盼也根本不明了耿旸心里的百转千回,仍是一个劲地追问,流着泪追问:“旸哥哥,你不肯娶我,是因为翠娘吗?”
耿旸终于转过脸,面对她:“我已经娶了翠娘,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不是!”盼盼尖锐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的。“她是她,我是我,她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官家小姐,我是一出生就被断言为不祥人的普通人,父母不疼,没有人爱,朋友、同学都叫我饭桶,离我远远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越发悲从中来,索性嚎啕大哭。
耿旸心如刀绞,刚想为她拭泪,盼盼却忽然后退,大声说:“别碰我!你说,你到底要唐翠娘,还是要我林盼盼?!”
“盼盼,你不要这样……”
“你说!”声音更加尖锐,更加歇斯底里,“你到底要谁?”
“翠儿已经不在了……”
“那你就马上娶我!”
“盼盼!”耿旸忽然涨红了脸,睁圆了眼睛,一声大喝,无比严厉,仿佛是在战场上拼尽全力喝退敌人一般,震天的声音从枕香阁里传出来,吓得守在外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盼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给吓住了,他从未如此凶过她,从来都是无底线地惯着她,宠着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叔跟小佳人在房里大吵,外面的十位美女在外头大闹,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的。管家看着实在不成体统,冒着‘生命危险’弯着腰灰溜溜地在房外小心翼翼地禀告:“禀将军,那十位夫人在厅上闹着要见您,将军是否能去料理一番?”
要是换了平时,耿旸是不会去理会她们的。任由她们闹去。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呆立在一旁的盼盼一眼,居然……他居然抬脚走了!
林盼盼像泄气的气球,颓然地坐在地上,任由脸上的泪水,身上的虚汗,滴滴答答汇集在衣角,汇集在地板上。
夜深了。大叔没有回来。
第一次,盼盼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耿旸第一次没有在她身边过夜。
大叔一直没有回来,;盼盼就在床边上和衣坐了一夜。
东方都露出了鱼肚白,耿旸大叔也没有回来。太阳从东方升起,在西方落下,他仍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她甚至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是带着怒气走的,她是不是惹怒他了?盼盼觉得不安,满心惶惑的不安。
丫鬟们和其他下人们对她也是退避三舍。两天了,除了三餐,他们就绝不会在枕香阁停留。可是当她面对一桌子的饭菜,却失去了胃口。
两天两夜,她没有进一滴水,一粒米。
孤独弥漫着整个枕香阁。就在盼盼快要咬破嘴唇的时候,们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姑娘奴才可否进去?”
她连忙说:“您请。”
珠帘声起,管家走了进来,满脸的关怀之色:“听闻姑娘两日没有用膳?这可不行,要是姑娘凤体有损,奴才可担待不起这个罪责,将军可会要了奴才的命的!”说着便拍了拍手,随即便有八位丫鬟捧着膳盒走了进来。“姑娘还是吃些东西吧,这样的话奴才也好跟将军交代,以免……”
“魏管家,”盼盼打断了他,嘴唇抿了起来,波光潋滟的大眼里闪着水光。 “旸哥哥他……他去哪儿了?”
管家微微欠身:“将军连日在料理各位夫人,几日内不会过来了。”
瞳孔猛地瞠大,晴天霹雳也比不上盼盼此刻受到的打击,她说不上心头那突然涌来的巨大失落是什么,但是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她脑子里回荡,那就是——他们叫她们‘夫人’,他在料理照顾她们,旸哥哥不要我了、旸哥哥不要我了!
双手一把捂住嘴巴,盼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堵住啜泣声还是质问,她只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失控,也许放开了手,她发疯大喊大哭、一定会的!
原因
管家见盼盼捂住嘴巴,低着头,眼泪恰似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往下掉,不禁有些焦心:她已经饿了些天,如果哭坏了身子,弄出事情来,他这个将军府总管的责任大了去了。
他赶紧使了眼色,两旁的丫鬟便纷纷告退,只留下随使的心腹。他见闲人走了,忙上前一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姑娘,别难过了。将军不肯娶你,是有原因的,姑娘可否听老奴几句?”
盼盼气噎喉堵,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总管说:“唉,说来也是将军对唐三小姐情深意重。将军自十多年前敕封为一品护国威烈将军,就日夜赶路到了唐小姐坟前,修坟立誓,此生只娶唐小姐一人,不再续弦纳妾。这圣上及朝野上下皆知,都说将军有情有义。後来圣上念将军常年征战,孤独一人,便恩赐美女给他为妾,但将军婉拒。圣上不允,仍每隔三五年的赏赐一个。所以就有了外头这十位夫人。其实,将军是一个都没有碰过的。这个您也知道了吧!”
盼盼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总管继续说:“自打姑娘进了府,将军总算是过了些好日子,我见他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人也和蔼了,脸色也和善了,我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沾了光。所以我们虽然嘴上叫您姑娘,实际上心里已经把您当做正牌的将军夫人了。”
盼盼闻言,抬眼看了魏总管一眼,没有说话。
“但老奴以为,将军不可再娶妻。前些年他在圣上面前曾以头上乌沙作保,说如果再娶妻纳妾,便贬为庶民。圣上见将军意志坚定,所以这两年便没有再赏赐美女。倘若他娶了您,欺君罔上不提,头上乌沙不保。姑娘,事关将军仕途,您可千万千万谅解体贴一下将军啊!”
盼盼已经不哭了,只剩下抽噎。半晌,她才说:“谢谢您。我知道了。”
“姑娘千万保重身体,要吃点东西,想要什麽,奴才们一定都给您弄来。”管家看着盼盼毫无血色的脸,生怕她过会儿就晕倒了。
“多谢。你们忙吧。我知道了。”
“呃……奴才告退。”
盼盼刚才哭得太狠,不禁有些缓不过气来,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勉强走到饭桌边上,拿起茶杯,只觉得手都有些不听使唤。望着满桌子的饭菜,想起总管‘保重身体’的话,刚要坐下,又忽然想起在学校饭堂里,同学们见着了她,悄悄鄙夷地说:
“瞧,林饭桶在这里。我不要跟她同桌,免得我也变成饭桶。”
“对,咱们到别的地方去。”
自嘲地笑了笑,“饭桶,盼盼是饭桶,翠娘绝对不是饭桶。我要是唐翠娘就好了。为何我的前世和今生相差那麽远呢?我做了什麽坏事呢?”
她转身走到铜镜子前,左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皮包骨头,毫无精神,一点人样都没有。再不收拾一下,只怕阳哥哥见了会嫌弃的。
“来人。”
很快红儿和另一个丫鬟喜儿推门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帮我梳洗打扮一下。要素雅一些,就像你们将军书房里的画像那样。”盼盼知道耿阳书房有一幅女性人物画,毫无疑问,画里的是唐翠娘。
“是。”
管家见盼盼捂住嘴巴,低着头,眼泪恰似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往下掉,不禁有些焦心:她已经饿了些天,如果哭坏了身子,弄出事情来,他这个将军府总管的责任大了去了。
他赶紧使了眼色,两旁的丫鬟便纷纷告退,只留下随使的心腹。他见闲人走了,忙上前一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姑娘,别难过了。将军不肯娶你,是有原因的,姑娘可否听老奴几句?”
盼盼气噎喉堵,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总管说:“唉,说来也是将军对唐三小姐情深意重。将军自十多年前敕封为一品护国威烈将军,就日夜赶路到了唐小姐坟前,修坟立誓,此生只娶唐小姐一人,不再续弦纳妾。这圣上及朝野上下皆知,都说将军有情有义。后来圣上念将军常年征战,孤独一人,便恩赐美女给他为妾,但将军婉拒。圣上不允,仍每隔三五年的赏赐一个。所以就有了外头这十位夫人。其实,将军是一个都没有碰过的。这个您也知道了吧!”
盼盼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总管继续说:“自打姑娘进了府,将军总算是过了些好日子,我见他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人也和蔼了,脸色也和善了,我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沾了光。所以我们虽然嘴上叫您姑娘,实际上心里已经把您当做正牌的将军夫人了。”
盼盼闻言,抬眼看了魏总管一眼,没有说话。
“但老奴以为,将军不可再娶妻。前些年他在圣上面前曾以头上乌沙作保,说如果再娶妻纳妾,便贬为庶民。圣上见将军意志坚定,所以这两年便没有再赏赐美女。倘若他娶了您,欺君罔上不提,头上乌沙不保。姑娘,事关将军仕途,您可千万千万谅解体贴一下将军啊!”
盼盼已经不哭了,只剩下抽噎。半晌,她才说:“谢谢您。我知道了。”
“姑娘千万保重身体,要吃点东西,想要什么,奴才们一定都给您弄来。”管家看着盼盼毫无血色的脸,生怕她过会儿就晕倒了。
“多谢。你们忙吧。我知道了。”
“呃……奴才告退。”
盼盼刚才哭得太狠,不禁有些缓不过气来,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勉强走到饭桌边上,拿起茶杯,只觉得手都有些不听使唤。望着满桌子的饭菜,想起总管‘保重身体’的话,刚要坐下,又忽然想起在学校饭堂里,同学们见着了她,悄悄鄙夷地说:
“瞧,林饭桶在这里。我不要跟她同桌,免得我也变成饭桶。”
“对,咱们到别的地方去。”
自嘲地笑了笑,“饭桶,盼盼是饭桶,翠娘绝对不是饭桶。我要是唐翠娘就好了。为何我的前世和今生相差那么远呢?我做了什么坏事呢?”
她转身走到铜镜子前,左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皮包骨头,毫无精神,一点人样都没有。再不收拾一下,只怕旸哥哥见了会嫌弃的。
“来人。”
很快红儿和另一个丫鬟喜儿推门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帮我梳洗打扮一下。要素雅一些,就像你们将军书房里的画像那样。”盼盼知道耿旸书房有一幅女性人物画,毫无疑问,画里的是唐翠娘。
“是。”
我是她就好了
两位丫鬟帮林盼盼净了身,梳了发,换上淡绿暗花雪缎广绣裙,抹了脸,描了眉,扫上胭脂,盼盼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左右看了看,嘴唇向上弯了弯,问:“你们看我像不像那画儿里的女孩?”
红儿、喜儿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说:“好看,姑娘比画儿的女子好看多了。”这是违心话。即使是盛装的盼盼真的和平时素颜朝天差远了——眼睛肿得跟金鱼一样,原本的包子脸瘪了下去,虽然妆容精致,但是没有一点精气神,这个是脂粉无法化出来的。
“真的?”
“真的呢。画里的人又怎麽比得上活生生的姑娘呢。
盼盼微微一笑,脸上终於有了点生气:“你们真会说话。我怎麽能跟她比。我有自知之明。她是捧在心间的小姐,我是在泥土里的丫头。我怎麽能跟她比……”
丫鬟们又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盼盼会如此说自己。
“你们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只是姑娘您尚未用膳……”
“放心,我一会儿吃。”
“奴婢告退。”
房间里又恢复了孤独,死一般地寂静。盼盼坐在镜前,沉浸在强烈的嫉妒中。她嫉妒自己的前世——嫉妒翠娘。感叹自己,感叹世间的不公。
“我怎麽能跟她比呢。若不是她,阳哥哥又怎麽会把我弄来呢。林盼盼啊林盼盼,你就别指望比得上人家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映出来的脖子上的胎记,脖子右侧,红色的、横着的一条,隐隐还可以看得见动脉就在胎记间跳动。这红条是上一世翠娘把剑横在脖子上留下的,盼盼并不知道这些,如今这横条胎记倒成了她的累赘,成了‘不详人’的印记。
食指摸了摸,天生的东西,并没有凸出来。“如果没有这条印记……如果我不是饭桶,是不是就成了翠娘呢?”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无比厌恶。厌恶自己的大吃大喝,厌恶自己红色的胎记,厌恶自己的一切。
该怎麽弄走这个胎记呢?抹厚粉遮住?水洗就现形了。
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块皮肉割了!
下了决心,她缓缓起身找刀子,转了一圈,没有。大叔是习武之人,这些刀枪之类的都保管得很好。头上的发簪?紮个洞可以,割皮肤不行。
再转一圈,她看看喷着香气的满桌饭菜,碗碟都是瓷器。嗯,只能用这个了。
哐当……哐当……
屋里传来打碎碗碟的声音。
我们再来看看耿阳那里。他遇到有生以来最烦恼的事情。那十位美女,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两个还好处理,十个就不得了!好不容易安顿好这个,那个又开始闹了。而且每一个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各位看过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开头,一群女子上吊的情景吗?差不多是那样的。群芳大闹将军府,搞得大叔焦头烂额,无比後悔撇下梨花带雨的盼盼过来趟这个浑水。
好不容易她们闹累了,歇菜了,大叔也疲惫至极,倒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
身着浅绿裙的盼盼飘然而至,脸上是甜甜的微笑,宽大的广绣袖子迎风飘舞,宛如俏皮的仙子:“阳哥哥好睡,我今儿回去了,你也不来送我一程。你偏心!”
耿阳顿时心慌了,“回去?回哪儿?”
“我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又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娇憨可掬的模样竟然像极了当年的翠娘,耿阳不禁看呆了。
“翠儿?”
“阳哥哥你又偏心了,翠儿是我以前的名字,我现在叫盼盼,林盼盼。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拜拜啦。”
说完,小佳人微笑着越飘越远,耿阳着急地起身去追,却怎麽也追不上,青烟如同一道坚厚的墙壁,把他和她分隔开来。
“盼盼!盼盼!……”
小佳人已经飘远了,远得只剩下一个影子。半空中传来‘咯咯咯’的笑声,:“阳哥哥你又偏心了,我是翠儿,盼盼还在你身边呢!”
“翠儿!”耿阳大吼一声,倏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之际,发现自己全身是冷汗,衣服已经湿透了。
“将军,将军,丫鬟红儿喜儿来报,林姑娘房间传来异响,可是房门锁了……”
管家的话才说到‘林姑娘’三个字,耿阳已经冲了出去了。
来到枕香阁的房门前,果然房门锁了。一脚踢过去,也不管那檀香木房门会不会给踹烂了。冷冷清清的房内弥漫着饭菜香味,却根本没有动过一丝一毫,都已经凉了。梳粧台前趴着他的心肝宝贝,一丝红色血迹蜿蜒地从胸口延伸,是那麽触目惊心。
心跳仿佛停止了。耿阳大步向前抱起她,只见盼盼双目紧闭,身上也剩了皮包骨头,右侧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痕,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地板上还有瓷器碎片,看来她是用碎片划伤自己的。
耿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盼盼!盼盼!你怎麽了?醒醒!醒醒!”
一只手按压着还在流血的部位,另一只手颤抖着探向她的鼻孔——探不到鼻息。
两位丫鬟帮林盼盼净了身,梳了发,换上淡绿暗花雪缎广绣裙,抹了脸,描了眉,扫上胭脂,盼盼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左右看了看,嘴唇向上弯了弯,问:“你们看我像不像那画儿里的女孩?”
红儿、喜儿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说:“好看,姑娘比画儿的女子好看多了。”这是违心话。即使是盛装的盼盼真的和平时素颜朝天差远了——眼睛肿得跟金鱼一样,原本的包子脸瘪了下去,虽然妆容精致,但是没有一点精气神,这个是脂粉无法化出来的。
“真的?”
“真的呢。画里的人又怎么比得上活生生的姑娘呢。
盼盼微微一笑,脸上终于有了点生气:“你们真会说话。我怎么能跟她比。我有自知之明。她是捧在心间的小姐,我是在泥土里的丫头。我怎么能跟她比……”
丫鬟们又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盼盼会如此说自己。
“你们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只是姑娘您尚未用膳……”
“放心,我一会儿吃。”
“奴婢告退。”
房间里又恢复了孤独,死一般地寂静。盼盼坐在镜前,沉浸在强烈的嫉妒中。她嫉妒自己的前世——嫉妒翠娘。感叹自己,感叹世间的不公。
“我怎么能跟她比呢。若不是她,旸哥哥又怎么会把我弄来呢。林盼盼啊林盼盼,你就别指望比得上人家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映出来的脖子上的胎记,脖子右侧,红色的、横着的一条,隐隐还可以看得见动脉就在胎记间跳动。这红条是上一世翠娘把剑横在脖子上留下的,盼盼并不知道这些,如今这横条胎记倒成了她的累赘,成了‘不详人’的印记。
食指摸了摸,天生的东西,并没有凸出来。“如果没有这条印记……如果我不是饭桶,是不是就成了翠娘呢?”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无比厌恶。厌恶自己的大吃大喝,厌恶自己红色的胎记,厌恶自己的一切。
该怎么弄走这个胎记呢?抹厚粉遮住?水洗就现形了。
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块皮肉割了!
下了决心,她缓缓起身找刀子,转了一圈,没有。大叔是习武之人,这些刀枪之类的都保管得很好。头上的发簪?扎个洞可以,割皮肤不行。
再转一圈,她看看喷着香气的满桌饭菜,碗碟都是瓷器。嗯,只能用这个了。
哐当……哐当……
屋里传来打碎碗碟的声音。
我们再来看看耿旸那里。他遇到有生以来最烦恼的事情。那十位美女,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两个还好处理,十个就不得了!好不容易安顿好这个,那个又开始闹了。而且每一个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各位看过周星驰版的《唐伯虎点秋香》开头,一群女子上吊的情景吗?差不多是那样的。群芳大闹将军府,搞得大叔焦头烂额,无比后悔撇下梨花带雨的盼盼过来趟这个浑水。
好不容易她们闹累了,歇菜了,大叔也疲惫至极,倒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
身着浅绿裙的盼盼飘然而至,脸上是甜甜的微笑,宽大的广绣袖子迎风飘舞,宛如俏皮的仙子:“旸哥哥好睡,我今儿回去了,你也不来送我一程。你偏心!”
耿旸顿时心慌了,“回去?回哪儿?”
“我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又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娇憨可掬的模样竟然像极了当年的翠娘,耿旸不禁看呆了。
“翠儿?”
“旸哥哥你又偏心了,翠儿是我以前的名字,我现在叫盼盼,林盼盼。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拜拜啦。”
说完,小佳人微笑着越飘越远,耿旸着急地起身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青烟如同一道坚厚的墙壁,把他和她分隔开来。
“盼盼!盼盼!……”
小佳人已经飘远了,远得只剩下一个影子。半空中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旸哥哥你又偏心了,我是翠儿,盼盼还在你身边呢!”
“翠儿!”耿旸大吼一声,倏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气之际,发现自己全身是冷汗,衣服已经湿透了。
“将军,将军,丫鬟红儿喜儿来报,林姑娘房间传来异响,可是房门锁了……”
管家的话才说到‘林姑娘’三个字,耿旸已经冲了出去了。
来到枕香阁的房门前,果然房门锁了。一脚踢过去,也不管那檀香木房门会不会给踹烂了。冷冷清清的房内弥漫着饭菜香味,却根本没有动过一丝一毫,都已经凉了。梳妆台前趴着他的心肝宝贝,一丝红色血迹蜿蜒地从胸口延伸,是那么触目惊心。
心跳仿佛停止了。耿旸大步向前抱起她,只见盼盼双目紧闭,身上也剩了皮包骨头,右侧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痕,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地板上还有瓷器碎片,看来她是用碎片划伤自己的。
耿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盼盼!盼盼!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一只手按压着还在流血的部位,另一只手颤抖着探向她的鼻孔——探不到鼻息。
胡子……扎人!
心如刀绞的耿阳把盼盼紧紧地抱着,一遍又一遍地失声大喊“盼盼!”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唤,林盼盼如同一个沉睡的娃娃,没有一点反应。自脚底涌上来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全身,耿阳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是身边的总管和随从清醒,“将军,奴才已经传了太医,眼下要给林姑娘止血要紧,这是金创药。”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盒。
耿阳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拿了金创药,抹了好大一堆在盼盼脖子的伤口上——果然止血了。多年的戎马征战生涯,他们自然是常备刀伤药的,这些以野生云南白药为主的金创药,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盼盼仍没有醒来。耿阳大叔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唤她的名字,眼泪一滴滴落在她苍白而瘦削的脸蛋上,蜿蜒成一道道小溪流。底下的人也难过不已,林盼盼自打来到将军府,待人和气,对他们关爱有加,从来没拿过小姐架子,隔三差五的反倒拿些散碎银两给她们买吃的、买脂粉。就连之前挨打的两个耿阳随从,都在第二天拿到她偷偷赏赐的人均五十两纹银,相当於三年的俸禄。
再加上他们从未见过耿阳如此伤心失态过,在他们印象中,将军如同战神般存在,平时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今天……涕泪交加,哪有一个威武的风采?
“将军,太医来了。”话音刚落,两个随从搀着太医,或者说是架着太医,连滚带爬地快速过来,那可怜的太医估计也是受了惊吓,“见……见过将军……”喘气都喘不过来。
“免礼,快看看盼盼!”
“是!……”
颤巍巍地给盼盼把了脉搏,把了左手把右手,脉搏虽轻浮,但毕竟还有微弱地跳动。再看看脖子伤口,没有割伤动脉,只是皮肉损了。翻翻眼皮,瞳孔也没有放大,她没死呢!
“将军,林姑娘只是昏阙,并无性命之忧。依下官看来,姑娘嘴唇乾裂,眼圈发黑,脉象轻浮不堪,估计连日来未曾进食,也不曾好好休息。”
丫鬟红儿和喜儿煞白着脸扑通一下跪下了,浑身发抖。虽然盼盼不食不眠与她们关系不大,可是将军一旦责罚起来,她俩绝对脱离不了干系。
她们这麽一跪,耿阳便明白了。太医说对了,盼盼这几天受苦了。可是房里饭菜好好地摆在桌面上,他也深知这两个忠心善良的丫鬟绝对不敢在背地里使坏断粮,盼盼这个样子,不能在丫鬟们身上。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太医取了银针,拿火烤了烤消毒,然後紮在盼盼人中处,这针尖一紮下去,可把耿阳心疼坏了。可是人家是太医,总不能阻止人家吧!这老太医见针紮下去人还没醒,两只手指捏着针顶转了转,往下探了探,有反应了!盼盼眉头皱了皱,鼻子轻微地嗯了一声。耿阳欣喜若狂,眼泪都没有收完,就迫不及待地呼唤:“盼盼,盼盼!”
怎麽搞的,还不醒!
“太医,是不是要再紮两针?”
往哪紮?“这……要不给林姑娘服独参汤,也许就可以醒过来了。”
“来人!”
“是!”话音刚落,迅速走了两个。
总管小心翼翼地说:“将军,独参汤过会儿才有,眼下有现成的高丽参鸡汤,原本是给将军您补补身子的……”
太医颔首:“这个汤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取来!”
……
盼盼怎麽不醒呢?原来她魂魄早已离开肉身,飞向别处——
庭院深深的唐府,她看见一位身着名贵貂皮大氅的美少女在银装素裹的花园里快乐地转圈,然後张开双臂,向後倒去,眼看着就要在雪地上倒出一个人模子,霎时出现一条人影,房里一个少年挺身而出,在少女离地二寸的时候接住了她。
四目相对,盼盼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强电流——堪比核电站的强电流在空中滋滋作响。盼盼微笑,这是正牌的一见锺情。她的前世,这麽小就落入情海了。
黑咕隆咚的山神庙,她看到了两个身着黑衣的少男少女,在蜘蛛丝灰尘缠绕的佛像面前山盟海誓,私定终身,
“山神大人在上,我唐翠娘愿意嫁给耿阳哥哥为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请山神大人见证!”
“大人在上,平民耿阳希望能娶唐翠娘为妻,不仅今生今世,我要三生三世都不分离。”
果然他们真的已经拜了堂,虽然没有红绡账,没有双喜烛,没有大红嫁衣……可是,阳哥哥确实已经娶了妻。
喃喃自语:“那我算什麽?小三?呵呵……不是,那个是我。我已经嫁给阳哥哥了。”盼盼自己跟自己说,不断地重复,不断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一晃又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是医院病房!房里冷冷清清,没有人看着。那个在床上躺着的、戴着氧气罩、打着点滴的女子,不就是自己吗?忽然房门开了,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手里捧着鲜艳的香槟玫瑰和白百合,那是盼盼最喜爱的花。他把花瓶里尚未凋零的花取走,新鲜的花插在瓶里。居然还有人给她送花?这人是谁?可是盼盼怎麽也不能凑过去,也无法看见那人的面孔。
那人捧起床上女子的手,低沉地说了句:“你要醒来。”我的天啊!他居然吻她!
是个男人。
林盼盼正纳闷那人是谁,忽然,嘴里涌入温热喷香的汤,还有一条坚韧的舌头,撬开了她的牙齿,像一条传送带,把甜美的汤源源不绝地送来,让她咽下。 只是嘴唇有点受罪,老是被硬硬的胡子紮到,不舒服。
“咳咳……”吞咽不及,盼盼咳嗽起来,来不及吞咽的汤喷了耿阳一脸。
顾不得满脸的油腻,耿阳惊喜交加,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盼盼,盼盼,你怎麽样?”
眼睛睁开,面前一堆的人,还有面前放大了的、狼狈不堪的耿阳的脸,自己就在大叔温暖的怀里。
“胡子……紮人!”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耿阳一愣,“拿剃刀来!”
心如刀绞的耿旸把盼盼紧紧地抱着,一遍又一遍地失声大喊“盼盼!”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唤,林盼盼如同一?( 大叔您贵庚?(限) ./9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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