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怪异,麦先生显然认识那个女人,却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任何点滴。
“我离开香港多久了?”静默半晌,那个女人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她的声线很好听,却像是录音机里发出来的,不带半点儿情绪色彩,让人捉摸不透。
“很久了吧……”
“很久是多久?”
“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
又是一阵静默,女人没再言语。
“秋,听说你一直在海外,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记住,我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麦震东面色一僵,咽了咽喉咙,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堂堂的和胜昌龙头,居然被一个女人当面数落,居然连一声都没敢吭,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大跌眼镜。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麦震东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来介绍下,在座的都是和胜昌的骨干,这位是会中元老陈伯,这是尖沙咀的明扬,钵兰街的肥威,铜锣湾的文峰,还有旺角的胡须强……”
几个人都冲着那人点头致意,虽然还不清楚那人的来历,可既然连麦先生都给面子,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上冥冥中散发着某种气息,哪怕她背对着你的时候,都让你不敢靠近!
可那个叫“秋”的女子却连动都没动,她看也没看任何人,缓缓来到屋子里的几盆花草中间,缓缓的从黑袍下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着一束黑色郁金香,就好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声线却依旧淡漠如雪:“你的花该打理了。”
她走路的时候没有半点儿声息,也看不到双脚在动,好似在御风而行。
更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些泰山级的黑帮大佬之中,她最关注的仅仅是一束黑色郁金香。
当她伸出那只手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手。
他们都有数不清的风流往事,也不知见过多少女人的手,手中没有刀枪的时候,也不知握过多少双春葱般的柔荑。
女人的手,大多都是美丽的。可无论多美的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缺陷,有的是肤色稍黑,有的是指节稍大,有的是指尖稍粗,有的是毛孔稍大……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完美无瑕的手。
但现在展示在他们眼前的这只手,就算最会挑剔的人,也绝对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他们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就算再漂亮的辣妹在面前跳脱衣舞,他们的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可仅仅是看到了这个女人的一只手,就已让他们见之忘俗,眼里除了这只手再也没有别的。
没有人可以想象,拥有这样一双手的女人,她的脸会是多少惊心动魄!
女人一边抚摸着花朵,一边说道:“你知道黑色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麦震东道:“神秘,高贵。”
“是美丽而绝望的爱!”女人淡淡的道:“我是一个总闻着火药气息的人,可能我的灵魂也有了这样的气息。
听一个从战场回来的老人说过,泥土能吸收火药的气息。
而从泥土中长出的花的香气,可以改变一个人。
而我专注于花的短暂时刻,我能忘记火药的气息。
我是个守旧的人,这可能也是我依然活着的原因。”
没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人猜得出她沉甸甸的内心世界里都是什么,所以在猜不透的情况下,更愿意用“疯子”来解释。
事实上,这个神秘诡异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疯子!
麦震东干笑两声:“秋,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花,你喜欢什么花尽管告诉我,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也许在你眼里她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个随便买卖的东西,但花也是有生命的。如果你对她好,她会把最美丽的一面给你看,否则她会迅速枯萎烂掉,把最丑陋的一面留给你,她的生命短暂却骄傲。”
为了打破僵局,麦震东打个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秋,我父亲的养女。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今天重逢我真是开心,哈哈……”
虽然谁也不知道内情,但众人也跟着假模假样的干笑几声,对麦震东道一声“恭喜”。
女人忽然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为什么?”
“我要找你的父亲,有件事要当面问他。”
麦震东收敛了笑容,“秋,你来到真不巧,他老人家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女人的手骤然一停,静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言语。
“你想问他什么事?”
“我刚刚说过,我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麦震东目光一闪,深不可测的笑道:“多年不见,看来我们有点儿话不投机。那么,有没有兴趣谈谈生意上的事?”
“那要看能不能提起我的兴趣。”
“我相信应该会的。”麦震东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她,“据说,这个人曾经一个人赤手空拳杀了上百个刀手。”
女人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随手一握,照片竟在她那只美妙无暇的手里化成了粉末,“从现在起,他已经死了。”
麦震东不无欣赏的点了点头:“开个价吧。”
“我杀人很贵。”
“再贵也有价。”
“只要我报了价,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必须接受。”
“好。”
“香港国际机场一天的营收有多少钱?”
听了这话,李明扬等人全都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太狠了吧,要知道香港国际机场是全亚洲最大的中转机场,一天的营收加起来绝对是天文数字,她居然一开口就要了这么大一笔酬金。
麦震东皱了皱眉,思索半晌才道:“成交。”
“今天下午六点前,把钱汇入瑞士银行,少一毛钱,我杀了你!”
钵兰街的老大肥威自打刚才就看那女人有气,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对龙头用那种口气说话,现在又狮子大开口,先不说为了一个大陆仔值不值这笔钱,她分明就没把和胜昌放在眼里。
“麦先生,这可是一大笔钱,为了一个大陆仔可不值得,何况我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办到,万一她拿了钱跑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一道清影卷起一片冰冷,寒光乍现处,肥威的脑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记住,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插嘴。”女人还站在原地,就好像不曾移动过。
肥威的脑袋当然不可能自己掉下,可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看的清楚,也没人猜得到,更没人能想象。
这个女人用一个极端的肢体语言告诉在场的黑道大佬们,她的警告有多重要!
她的话刚说完,肥威的无头尸体才喷出几道血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
女人伸出素手掩住口鼻,“我讨厌血腥味,我不想这个屋子再有这种味道。”
在场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面如死灰。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跪着赚钱,有人站着赚钱,有人坐着赚钱,有人躺着赚钱,可这个女人只是动动嘴皮就把钱赚了。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她开的价其实很厚道。
麦震东咽了咽喉咙,但和胜昌龙头毕竟压得住场,笑着拍了拍手,“我喜欢贪钱的人,钱只是数目,总能算清楚的,我最恨是算不清楚的账。”
“除了酬金之外,我还要一样东西。”
“什么?”
“等我杀了那个人后,你会知道的。”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我做事从来不问缘由,只问时间、地点、何人。”
说罢,她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和五个只比尸体多口气的人。
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片花瓣,静静的落在猩红的血水中,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片白色的雏菊!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叶承欢站在希尔顿酒店的空中楼台上,穿着睡衣,坐在摇椅上,一手香烟,一手红酒,望着夜色中的香港,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他不由想到《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一句台词:真没想到香港的夜色原来是这么美,这么美的东西,一下子都没了,真不甘心!
触景生情,顿时感觉这句台词简直无敌吊炸天,让人热血沸腾,逼格爆棚有木有!
不过,自从离开茶餐厅,回到酒店后,这一下午过得可不怎么爽快。
连屁股还没捂热,就被赵雅琳扯去新界,踩着满脚泥泞去看了几个小时工地。
赵雅琳毕竟只是个商人,她看到的永远是商场上的事,对于种种商场之外的阴谋诡计和人性狡诈一定没有叶承欢看的透彻。
叶承欢很清楚,仁爱基金的问题绝不仅仅是商场上的事,连香港黑帮都搅合进来,而且竟然敢光天化日对廉署高官对手,足以想见这其中还有多少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他并没把这几天的经历告诉赵雅琳,为的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更不想把她卷进来。
这妞在做生意上绝对是把好手,可在以暴制暴上完全帮不上忙,何况她还是出了名的被绑架专业户,不管什么大坏蛋小坏蛋好像都特别钟爱绑架她这种类型,而且一抓一个准儿。
只要她不会卷进来,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打打小怪兽和**oss。
现在,好容易一个人安静下来,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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