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欧翊并没有问太多,又抱着她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去卫生间给她放水泡澡了。
蔚蔚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直至陆欧翊再度在门外喊她,她才回过神,从浴缸里出来,冲洗了一下身子,回到了卧室。
等她出来陆欧翊才进卫生间冲凉,等他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蔚蔚已经躺得好好的,似乎又已经睡着了渴。
陆欧翊没有吵她,上了床之后,很快就关上了屋子里的灯纸。
蔚蔚其实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的,明明知道程暖心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自己,可是她脑海中,却反反复复都回想着那些话。
你知道欧翊有多爱秦倾吗?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是欧翊爱她吗?有多爱呢?
她却完全不知道。
她知道他性格寡言,从前之所以会对他一见钟情,也是被他这种气质吸引,所以一起之后,她从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缠着他要他说我爱你,或者是问他有多爱自己。
他在她身边,温柔体贴,她尽情享受着这种呵护,所以只觉得“我爱你”那三个字其实并不重要。
可是……怎么会不重要?
如果,万一……他不爱呢?
她躺在那里,越想越是全身冰凉,后半夜,终究还是缓缓靠向陆欧翊怀中。
两个人发生实质性的进展其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一起过夜的时间也挺多,因此很多动作已经成为习惯一般,她刚刚靠过去,半梦半醒中的陆欧翊就伸出手来将她圈进了怀中。
他的手总是在她夜里辗转的时候一下一下地在她头上轻抚,往常这是最能安抚她的一个动作,可是今天晚上,却似乎完全没有作用。
很快,陆欧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大约是察觉到她安静下来,他也很快重新陷入了睡眠状态。
蔚蔚却在此时抬起脸来,在黑暗中看着他。
其实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她还是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她忽然轻声开了口:“欧翊,我爱你。”
黑暗之中,除了他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与动静。
她隐约觉得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绵长,却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默然片刻之后,终究还是静静埋进他怀中,再没有动。
黑暗之中,陆欧翊却缓缓睁开眼来,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女人,久久未动。
第二天早上,陆欧翊准点起床,蔚蔚则习惯性地赖床。
陆欧翊洗漱完,换了衣服,才走到床边,低下头来看根本还醒不过来的蔚蔚,“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蔚蔚咕叽咕叽了两声,随后摇了摇头。
陆欧翊低下头来吻了她一下,随后才道:“那今天留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天,我下午早点回来陪你。”
蔚蔚又轻轻应了一声,陆欧翊这才起身,拿着外套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原本还一副昏昏沉沉模样的蔚蔚,却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来,静静看着他先前留下痕迹的床铺,缓缓伸出手来,停留在上面。
今天天气不错,陆欧翊挑了酒店顶楼的露天餐厅,坐下来点了餐之后,目光便飘向了远处。
昨天半夜,蔚蔚那声“我爱你”仿佛还在耳畔,他明明听到,明明因此而清醒,却并没有做出回应。
为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初之所以一心要和蔚蔚在一起的原因,可是如今,他却有些混乱了……
陆欧翊失神的瞬间,一抹高挑窈窕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他身边。
程暖心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他旁边,等待着他注意到自己。
过了很久,陆欧翊才似乎察觉到身边有人,收回视线回过头的瞬间,他神情却似乎微微一凝。
程暖心反倒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之中,却带有一丝局促,“欧翊。”
终究,这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男人,终究,她还是紧张他会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
陆欧翊有些飘渺的眼神缓缓沉淀下来,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久
tang不见。”
他肯应声,程暖心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出手来握住了陆欧翊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欧翊,我很想你。”
陆欧翊只是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暖心脸上的神情一僵,片刻之后,却还是笑了起来,“欧翊,我好像……有两年没有见过你了。”
陆欧翊神情平静淡漠,目光似乎都不怎么在她身上停留,过了一会儿才又道:“过得好吗?”
程暖心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说呢?没有你的日子,怎么才算好?”
陆欧翊听了,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程暖心只是看着他,目光长长久久,似乎再也割舍不断。可是陆欧翊,却似乎连看她都懒得看一眼。
过了很久,程暖心才终于再度开了口:“我知道……你一定很嫌弃我。”
陆欧翊依旧不曾回答,程暖心却已经红了眼眶,“欧翊,当初那些事情,我也是被逼的……秦倾她将我逼上绝路,我如果不那么做,我的事业就彻底毁了……我已经没有你了,我不想连我的事业都失去……”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程暖心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她抿着唇,没有让自己哭出声,转头看向一旁,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道:“那些事,是我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情,你以为我想记得吗?欧翊,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
陆欧翊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程暖心却已经自己接下了话头,“秦倾和慕秦川封绝了我的出路,我任何工作都接不到,公司也跟我解了约,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满盘皆输……欧翊,如果不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你身边,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陆欧翊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们之间不可能。”
程暖心闻言,眼泪似乎更加汹涌,可是落泪之后,她忽然就缓缓笑了起来,苦涩带泪。
陆欧翊的视线将要转开的一瞬间,她拉起了自己的裙子的衣袖,“欧翊,你看……”
那雪白的玉臂之上,道道青紫痕迹,异常显眼,惹人注目。
陆欧翊只看了一眼,便拧着眉移开了视线。
“这两年,我跟了一个人,可是他不是好人……”程暖心声音微微颤抖着,“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不靠他,我根本没办法活下去……日子很绝望,可是绝望,总好过去死……”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我陪那个人吃饭,却突然就看见了你,欧翊,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吗?”程暖心眼泪几乎成线,“可是,你却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可是不要紧,我对自己说,真的不要紧,只要能回到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回去之后,我就跟那个人提了分手,他很生气,折磨得我很惨,才终于肯放我走……可是受再多折磨我都不怕,我就是想回到你身边,想跟你在一起……”
陆欧翊静静地听了,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片刻之后,他却从怀中取出了支票簿。
在程暖心目光的注视之下,他飞快地写下了一张支票,随后,他将那张巨额支票递给了程暖心。
程暖心有些呆滞地接过那张机票,抬头看向他,“欧翊?”
“好好过以后的日子。”陆欧翊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欧翊!”程暖心却猛地拉住了他,丝毫不顾旁边人的目光,激动地开口,“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钱!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要钱!”
陆欧翊站在那里,淡淡道:“我给不了你别的。”
“那为什么你可以给上官蔚蔚?”程暖心控制不住地哭喊起来,“你根本就不爱她,可是你依然可以跟她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行?大不了,我不在乎你跟她在一起,你可以跟她在一起,你甚至可以跟她结婚,我都不在乎,我不需要名分,我只想在你身边而已……欧翊,我真的只想待在你身边……”
陆欧翊并不准备回答,抽身欲走,程暖心却依旧将他的衣袖抓得死死的。
“为什么你还要想着秦倾?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想着她?她早就背叛了你做了慕秦川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她?”
“与秦倾无关,不管有没有她,我都给不了你别的。
”
“那难道是上官蔚蔚?”程暖心忽然又哭着笑了起来,“欧翊,你是在骗自己……根本从头到尾,你都想着秦倾,你跟上官蔚蔚在一起,也只是想要麻痹自己而已,你以为跟她在一起,就可以经常见到秦倾了,是不是?秦倾现在红了,她是全世界都瞩目的战地记者,她马上就要回国,你却在这个时候来到香港,难道不是为了秦倾吗?可是欧翊,秦倾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你不要再想着她了,好不好?”
“我说过,不关秦倾的事,不要再把秦倾扯进来。”陆欧翊攥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的手剥离自己的衣袖。
“不关秦倾的事还能关谁的事?你心里想着的人不是秦倾,难道是上官蔚蔚?”程暖心泪眼迷蒙地看向他,“你敢说不关秦倾的事,可是你敢说你爱上官蔚蔚吗?你敢吗?”
陆欧翊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竟有些不由自主地顿住。
程暖心再度含泪笑了起来,仿佛是证实了什么东西一般,“你看,你根本就不爱她,你根本一点都不爱她!既然如此,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欧翊,我也可以不在乎你到底爱不爱我,只要你肯重新接受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欧翊,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你忘记了吗?”
陆欧翊终究再度回过神来,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开始发力,终究还是拿开了程暖心的手。
“我都忘了。”他沉声道,“你也早些忘了吧。”
说完,陆欧翊松开她,转身就欲离开。
可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脚步就已经顿住。
不知什么时候,蔚蔚竟然站在露天餐厅的入口处,和其他的顾客一样,一直看着他和程暖心。
可是她又是那么不同。
其他人,或觉得惊诧,或觉得有趣,或八卦,而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容颜平静,脸色苍白。那双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眸,此时此刻,却是黯淡的。
看见他转过身,她似是也回过神来一般,朝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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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预计今明两天大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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