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逸王殿下来了,说要见你。现在就在前厅等着呢!”
大夏皇朝左相风越的书房内,管家推门进去,站在门前低声的通报。
‘嗖!’,随着紧闭的门被打开,一阵呼啸的寒风猛然入侵,卷起了重重的帘子,坐在书桌前的风越也不禁感觉到一阵寒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苍老的眼底却是凝聚这一阵疑惑,望向管家,“逸王殿下?他怎么来了?”
“老奴也不知道,老爷还是见一见吧。”
那管家躬身道。
风越思量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好,老夫去看看。”
说着,风越便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朝前厅走了去。
刚刚走进前厅,果然看到一身月色锦袍的北凌逸正坐在前方的主位上,悠闲的喝着茶。
“老臣见过逸王殿下!”
风越躬身拜道。
北凌逸一个扬手,桃花眼稍稍打量了风越一眼,眼底沁出些微的邪魅,看得风越隐约觉得不对劲,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然而北凌逸却笑道,“老丞相起身吧,不必多礼,你也坐下吧。”
“老臣谢过逸王殿下!”
风越这才起身往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了去。
“老丞相一连辅佐了我大夏三代君主,也算是三朝重臣了,陛下对你向来可都是很敬重的,所以特地派本王来问候一下丞相。”
北凌逸眯着眼看着风越,一边微笑的端过旁边的茶,又喝了一口。
风越一怔,当下连忙起身拜谢,“陛下的挂念让老臣感激涕零,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凌逸微微摆了摆手,笑道,“老丞相起来吧,这是陛下念你有功,所以才会对老丞相如此的倚重。老丞相还是先坐下,本王随陛下常年出征在外,平日与老丞相的交往不深,陛下还特地让本王跟老丞相多学习学习,跟风老丞相学习了解一下治国之道。老丞相既是三朝重臣,想必经验阅历一定是很丰富,老丞相可愿与本王一起分享,以造福于我大夏的百姓呢?”
此话一出,风越心头微微感觉有些奇怪,他跟这北凌逸在朝堂上并不见得很和睦,事实上,他们还经常因为意见不和起冲突,这北凌逸如今这些话,还有此番造访这风府,到底是何意?
“王爷言重了,老臣愧不敢当!”
好一下子,风越那老脸一阵沉重,这才连忙有些惶恐的开口道。
“哎!老丞相不必过谦,说来我大夏还真是要感谢老丞相。陛下心中一直没有忘记你们风家的功绩,也是念在这一点上,陛下才是心生不忍啊。”
“老臣叩谢陛下的隆恩。”
风越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看老丞相一头白发,想必也是为我大夏操心过多所致的吧?老丞相今年高龄?”
北凌逸桃花眼一闪,溢出了一道幽光,饶有兴味的望着风越。
“老臣今年虚岁七十有三了,殿下。”
风越那老脸上也扯过了一道笑意。
轻轻点了点头,北凌逸悠然笑道,“原来老丞相都是这般高龄了,怪不得陛下是如此的关心老丞相的身体了。老丞相为我大夏鞠躬尽瘁几十年,果然是劳苦功高。到了如今,确实也该好好的安享晚年了。”
“老臣不敢,老臣愿意为我大夏贡献出最后的一丝绵薄之力。”
风越不安的拜道。
“老丞相对我大夏的心意真是本王感动。但是老丞相不必如此操劳,这天下迟早也都是年轻一辈继承出力的嘛,老丞相年事已高,也该退下来好好休息休息,颐养天年了。陛下这也是关心体贴老丞相。”
北凌逸搁下了手中的茶杯,桃花眼拂过一道凉意,微微眯着眼淡淡望着风越。
此话一落,风越顿时一怔,似乎突然明白了北凌逸这次来拜访风府的用意!当下老脸一阵僵硬,眸光一冷,突然犀利的望着北凌逸,声音也冷了下来,“逸王殿下这是何意?”
北凌逸淡然一笑,拂了拂袖,道,“意思很简单,陛下见老丞相年事已高,不忍心让老丞相再因为我大夏的事情操劳,特意准风老丞相告老还乡,老丞相还不叩谢圣恩吗?”
“逸王殿下!陛下这是要罢免了老臣的职务吗?”
风越目光冷冷的望着北凌逸。
而北凌逸却是微笑的望着风越,“老丞相此言差矣,陛下如此关心你,难道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老臣还硬朗得很!请问老臣犯了什么错?陛下竟然要对老臣做出这样的处置,实在是让老臣心寒!”
风越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异常的不服气,双眸里也闪烁出了一道隐忍而愤怒的火花。
“好了,风老丞相,有些事情又何必挑明了说呢?”
“老臣不明白,逸王殿下!陛下为何如此对待老臣,要知道,老臣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那可都是为大夏战死的,劳苦功高至此,陛下竟然还要如此对待他们的老父亲,实在是让老臣心寒至极啊!”
风越心中一阵悲怆,当下便是不平的大呼了起来。
“够了,风越!本王也懒得跟你罗哩罗嗦的瞎扯!你现在倒是想起了你的儿子儿媳了,早先干嘛去了?知道他们是大夏的功臣竟然还那般对待他们的遗孤?陛下正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对你们网开一面,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不理解陛下的一番好意。这些,你都自己看看吧!”
北凌逸风越这么一副虚伪至极的样子,当下也就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往衣袖间探了去,很快便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扔到风越的面前,眼底充斥这一股极为阴寒的森冷。
被北凌逸这么一阵低喝,风越那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些散乱的撒了一地的纸张,好一会儿,风越才微微弯下腰,捡了起来,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然而,才刚刚看了上面的几张,风越那老脸急剧突变,眼底闪过了一道恐惧不安,当下更是浑身颤抖得厉害……
“好好看,看清楚了!”
北凌逸一阵冷笑,然后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而这时候风越那身子已经颤抖如风中摇曳随时可能会飘离的枯叶,双腿一软,便硬生生的栽回身后的椅子中,两眼呆滞无神,手上的纸张也纷纷飘散落下,洒落了一地。
“看来老丞相很是震惊啊,而且这些事情想必也是真的了。老丞相,你现在知道陛下的用心良苦了吗?趁大错还没有铸成,本王也劝老丞相回头是岸。就凭你这些做的这些事,就足够把风家抄家灭族,陛下若不是念在你儿子风斩他们的面子上,就凭陛下的残忍冷酷,他会就这么放过你们吗?”
“老臣……”
“老丞相,你们还真以为陛下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动作,本王告诉你,聪明如陛下,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陛下说了,他相信你是个明白人,应该懂得怎么去取舍,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老丞相!”
北凌逸徐然站起身,一身的冷漠。
“逸王殿下,能否让老臣想想?”
风越这才祈求的望着北凌逸,“老臣想见陛下一面!”
“陛下说了,他不想见你。你若肯辞官归隐,他自然会给你降恩,让你衣锦还乡,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你可别浪费了陛下的一番心意,而且,这也是你儿子儿媳用鲜血换来的,你们应该记住他们!本王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冷淡的声音落下,高大的身影已经越了过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门外。
风越浑身一软,便瘫软在椅子里,苍老的眼眸里尽是一片黯淡。
……
“陛下,又下雪了,这可新年的第一场雪,看来今年一定又是一个吉祥年。”
御花园的凉亭内,江海站在赤帝的身后,欣喜的开口道。
年轻的赤帝陛下正站在桌前,修长的大手正执笔练字,对面是一汪碧湖,此时碧湖上正静静飘着飞雪,冷风微微的拂来,吹起了那金丝祥云的袍角,而陛下竟仿佛感觉不到那股寒意一般,深眸里一如既往的沉静冷淡。
江海的话落下去许久,倒也没有听到陛下的回话。
好一会儿过去,赤帝才搁下手中的笔,望着湖面上的飞雪,淡然道,“嗯,这雪下得不大,这么一看倒也有几分韵味。”
“陛下!陛下!奴才见过陛下!逸王殿下求见!”
赤帝的话才刚刚落下,亭子外突然传来一道通报声。
“宣!”
落下这么一句,然后便一挥衣袖,身后的宫女们立刻会意的将笔墨撤了下去,换上热茶然后才退下,眨眼间,亭子里便只有赤帝的一个人。
“臣弟见过陛下皇兄!”
“皇弟平身。”
“谢皇兄!”
北凌逸缓缓起身,走了上去,想了想,才开口道,“皇兄,臣弟已经将事情办妥,不出意外,风越马上便会辞官。”
“嗯,事情办得不错。回头朕会重重有赏。坐吧。”
北璃赤抬手给两人倒上茶,俊脸上也拂过一道淡淡的笑意,“他是否为难了你?”
“谢过皇兄,这个老狐狸倒没敢为难臣弟,臣弟先给他灌了一些迷汤,将他夸奖了一番然后才跟他把事情挑明,这个老狐狸还妄想借着风斩的名义跟臣弟施压,倒也是好胆魄。不过,等臣弟将那些证据送到他面前,他便没有话说了,那张老脸就好像霜打了茄子似的,对了,他还想见皇兄你一面,不过被臣弟给拒绝了。”
北凌逸说着,眼底充斥一道浓郁的不屑。
“他还敢提风斩他们?”
赤帝墨眉微微一皱。
“嗯,唉,皇兄,这风家若是没有风斩,早就应该被灭掉了。”
北凌逸想到这里,心底不禁觉得一阵可惜,“想风斩在的时候,风家的势头多盛?真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做这些损民利己的事情!”
“并非人人都会知足常乐,朕见得也多了。不提此事了,明天早朝朕等着他开口。”
赤帝神色淡淡道。
“是,皇兄!对了,皇兄,后天便是祭天大典,臣弟按照皇兄的旨意调集一两万大军回来,以防出意外,他们傍晚将抵达皇城,皇兄打算如何安排?”
“嗯,不错,速度挺快。将他们安置在城外,与城内的秘密守军里应外合,一定要将叛党尽数歼灭。”
“皇兄英明!臣弟这就去办!”
北凌逸连忙起身。
赤帝点头,“去吧。”
“来人!”
北凌逸的身影刚刚退下,赤帝便沉声喊了一声。
“陛下!老奴在!”
声音刚落下,江海的身影便出现了。
赤帝剑眉微微一皱,思量了一下子,才沉声道,“你马上去东方王府一趟,让璃夜郡主即刻进宫。”
“陛下,璃夜郡主并不在府中,昨天净月公主曾去了一趟东方王府,听王府的人说璃夜郡主都离开皇城好几天了。”
“什么?她不在皇城?”
北璃赤微微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江海一眼。
江海连忙躬身回道,“是的,陛下!”
“什么时候事情?”
“听说已经有好几天。”
江海的话落下,陛下便收回了眼神,垂下眼帘,沉默了好一下子,便也没有再开口询问,不过江海隐约能感觉到,似乎陛下有什么心事。
入夜时分,天空中还在漫漫飘着雪,万里皇城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
连续赶路多天的七夜一行人终于在入夜时分赶回了皇城。
皇城外,马蹄声阵阵,卷起了一片片飞雪,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策马朝皇城疾驰而来。
“站住!什么人!”
守门的将士远远看着疾驰而来的铁骑,当下便是一脸警惕的拦了上去。
为首的七夜一手勒住了马,迅速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腰牌递到他们面前,冷声道,“是我!”
“璃夜郡主!”
“末将等见过璃夜郡主!”
几名将士一查看到那腰牌,顿时一惊,纷纷对着七夜跪了下去。
“起来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璃夜郡主请!”
小小的插曲之后,一队铁骑便继续进城,七夜并没有直接回东方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冥殿,将金宇楠直接安置在冥殿的密室里,由殿内的几大高手秘密的看管,将连云十八骑也安置在冥殿里,做好了这一切才离开冥殿。
而这时候,已经是深夜。
街道上依然还是热闹得很,远远行走在冰冷的小巷里都能听到那喧闹吵杂的声音。苍茫的雪夜似乎有些冷,连续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的七夜此刻终于也感觉到一阵饥寒交迫了。
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穿过阴暗的小巷往东方王府走了去,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穿过一个拐角,东方王府就在前方的不远处,踩着柔软的雪花,七夜的脚步依然很轻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声,正是藏在七夜的大氅的小七。
小家伙越来越黏着七夜,这次随七夜去了兖州便是这么躲在七夜的大氅里,只有七夜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它才兴奋的爬出来透透气。
从北疆一直赶路回来,小七似乎也瘦下去了,不是看起来倒是挺精神,一身雪白的皮毛也是光亮无比,这让向来以自己那身光洁的皮毛为傲的小七异常的高兴。
‘吱吱!吱吱!’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王府了,小七异常的兴奋,紧紧的拽着七夜的衣裳,看得七夜心底一阵无奈,只好将它一把提起来,正想抱在怀里,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小七那光滑的身子便是猛地一窜,往雪地上跃了去。
七夜不禁一阵诧异,顺着小七的身影望去,突然,一道黑影迅速的从空中俯冲而下,停在了小七的跟前。
“小六?”
七夜有些诧异的看着停在小七跟前的黑鹰,怔了好一下子,才微微挑了挑眉,一边走了上去,在它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六头上那几根金色的翎毛,清淡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小六你怎么在这里?”
而,只见小六抬起头看了看七夜,好一会儿,又转过头朝自己的身后望了去。
见状,七夜也下意识的抬起头,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朵朵金色的祥云,印在那黑色的衣角上,空气里也飘来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清幽冷香,很是熟悉,几乎不用抬头看七夜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视线微微上移,果然,一身挺拔清冷的北璃赤便映入了眼帘,见他是一脸的沉静淡然,深眸里沉淀着浅淡的幽光,宛如那清冷的月光揉碎在那深潭之中。
小七跟小六抬头看了看七夜,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北璃赤,终于,小六一口叼着小七,往夜空中冲了了去。
七夜收回了视线,默默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跟前一片片不停飘落而下的雪花,一动不动的。
终于,脚步声响起,眨眼间,那金色的祥云便漂浮到了自己的跟前,摇曳在冷风之中,与那漫漫而下的飞雪交织在一起。
周围很是安静,耳边只剩下冷风夹着飞雪掠过的声音。
许久之后,北璃赤那低沉平淡的声音才悠然传了过来,他那高深莫测如深潭一般不见底的眼神却仍注视着她,“为什么离开皇城也不跟朕说一声?到如今你还要将朕当成一个外人么?”
“时间紧迫,顾不上许多,只不过离开几天罢了。”
七夜淡淡解释着,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清淡的眼神迎上他那深眸。
她的眼中已经充斥着一道隐忍的疲惫,秀丽清雅的小脸上看上去也有些疲倦,淡然垂下眼帘,清冷的声音越发的沙哑,“我没有多少时间,忘川他们正等着我给他们解蛊,刘峰最多只能撑上一个月,而我答应过他们的事情,我就必须办到。”
“你什么时候能操心一下你自己?”
脸上的那道沉静淡然忽然隐了下去,深眸里不难看出那道沉郁的意味,声音压得很低,听着也有些沉重而又无奈。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是吗?”
听到他这话,她心底突然微微有些泛酸,说实话,有的时候,七夜更觉得自己像一只野兽,受了伤,独自躲起来舔舔伤口习惯了便没事,但是一旦有人关心它,它便会受不了。
“你的身后不是还有朕吗?”
北璃赤默默注视着她,眸光很是复杂,疼惜,柔和,无奈,怅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第一次尝到这种煎熬的滋味。
“陛下,你是大夏至高无上的帝皇,捍卫你的子民才是你的职责。我七夜虽然自私冷酷,对天下苍生的事未必在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成为造福于万民的好陛下。至于我,我七夜再怎么不济,也不能站在别人的身后。”
七夜的目光很坦然,而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坦然与倔强让他心中难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手,轻轻的摸上她的小脑袋,长臂一伸,七夜整个人便被他纳入了怀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手臂突然收紧,眼神很是落寞,“七夜,朕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让你进宫,但是却不忍心折断了你的翅膀……”
闻言,七夜突然一怔,任由着他拥着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他,淡然道,“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与你共进退,只要……只要你不辜负我。”
她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幽光,而且,令人吃惊的是,那幽光之中分明还夹着一道淡淡的柔和,仿佛那圣湖之中被搅碎的冷月,清冷明澈,却很是吸引人。
北璃赤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来,他将她拥得更紧,倒没有立刻给她什么诺言。
“时间会告诉你朕的答案。”
看到他眼底的果决与坚定,七夜顿时淡淡一笑,眨了眨眼,低下头去,素手也往他身后环了去,轻轻的抱住他。
然而,这时候,脸上突然感觉到一道凉意传来,低下眼帘一看,才发现北璃赤那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的擦去她脸上沾上的雪花,她怔了一下,抬起眼,忽然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冰冷的唇上已经传来一道淡淡的温热,清幽的冷香袭来,七夜……
并非像前两次那般浅尝即止。
十指紧扣,游蔓在冰冷的唇间搁浅,明明都是那么冰冷的两只手如今却是在冰天雪地里交握微微沁出些许的薄汗来。
这般时候,这个男人也像个霸道尊贵的帝皇,温柔之中带着一股不可反抗的气势几乎要将七夜给湮没,七夜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好几次试图反攻却被他强势给压得只有承受的份……
好一会儿,他倒也知道适可而止,放开她。
七夜那清冷的眼底依然染上了些许的迷离,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低低的注视着她,淡漠的薄唇微微有些绯红。
这人似乎很是淡定,就没见他有什么难为情……
七夜蹙了蹙眉,正想说些什么,然而这时候——
‘咕噜!’
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
两人皆是一愣,好一会儿,北璃赤才淡然笑了笑,“正好,朕也没有用晚膳,一起吃点东西吧。”
七夜不禁有些尴尬,她都饿坏了!想了想,然后便轻轻点了点头,“好吧,走吧,今晚我请你吃一顿,前几天在赌坊里赢了一点小钱,本也该庆祝一下。”
说着,七夜便是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转身朝那阴暗的小巷里走了去。
北璃赤微微一怔,深眸里闪过了一道奇异的亮光,继而便负着双手缓缓跟了上去。
两人打热闹的街道里走过,七夜已经撤下了身上的斗篷,如今便是一个黑衣少年的打扮,悠闲的走在前方,北璃赤就走在她的身后。
“后天便是祭天大典,这皇城里比寻常似乎更加热闹一些,一连离开皇城数日,倒还错过了新年的一番景象。”
走在前面的七夜忽然有些感慨道,吸了口气,望着前方花树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转眼间一年便是这么过去,让人不得不感概时间过得飞快。”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感慨?人是没有办法改变时间的,坦然接受便是。”
七夜的话落下许久,耳边才传来了北璃赤那低沉的话语,七夜听了顿时也是沉默不语。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府外面?”
好一会儿,七夜才疑惑的望着北璃赤,问道。
北璃赤沉默了一下,许久才淡淡道,“过来看看你,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情?”
七夜秀眉一扬,悠然望着北璃赤。
“现找个地方坐下,我再告诉你。”
闻言,七夜才轻轻点头,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家叫醉仙楼的红楼门前。
“进去吧,这个时候想必也只有这个地方能找到好吃的东西。”
七夜落下一句,然后便提着步子往醉仙楼里走了去。
跟在她身后的北璃赤眸光略微一沉,抬头看了看醉仙楼那几个字,然后收回目光朝前方那已经走进去的七夜看了看,好一会儿,才提着脚步跟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扑鼻而来,里面果然是热闹得很,到处是娇笑声伴着一些娇滴滴的骂声。
一身绫罗绸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白胖的老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哟!这两位爷看着挺面生的,第一次来我们醉仙楼吗?我们醉仙楼的姑娘可是我们皇城最漂亮的……”
不等那老鸨说完,七夜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她的面前,冷声道,“给我们一间安静的雅间,备上好酒好菜,再给我叫几个精通音律的姑娘。”
那老鸨一瞧着那银票,当下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连忙一手抢了过来,一边笑眯眯道,“两位公子放心,包两位公子满意!”
说着便兴奋的差人将七夜他们带到雅间,而酒菜几乎也在同一时刻端进雅间内。
这间雅间是靠着望龙江的一面,是一个角落里的雅间,所以比较安静。
“看这皇城,到底是比朔凉那边繁华很多,我打算让表哥他们打开朔凉地区,乃至北疆的市场,加强经济文化的交流,你怎么看?”
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雪花飘飘的七夜忽然缓缓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过头看着北璃赤,淡淡道。
北璃赤点了点头,眸光一抬,往窗外望了去。
“朕会派人组织商队专门负责朔凉地区,北疆地区这两个区域与中原的经济文化交流,还有你所说的派学者前去考究,朕也很快就会准备好,另外朕还准备挑选出一批精通各种手艺的匠工随他们一起前往朔凉。”
“哦?陛下是指那些攻城打仗之类的军械武器的匠工吗?还是一些生活琐事的匠工?”
“手艺生活方面的。你想要军械类的工匠?”
北璃赤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朔凉地区离我大夏的几大器械厂路途都比较遥远,而且朔凉比较挨近乌坦密林,乌坦密林藏有很多风丰富的矿石,我们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将那里变成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只需要挑选一批工匠过去便可以。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自行解决兵器问题,而且我们还可以带着这些匠工适当的研究一些攻城的器械,说不准以后还能用上。”
七夜想过了,在这还不算发达的古代,这打仗的到底不像现代这般高科技,这里的打仗基本上还是比较原始的人与人拿着武器冲锋陷阵。所以这手中的兵器自然还是很重要的,她不会制造什么导弹飞机坦克的,但是比较常用的一些基本的兵器她还是会的,要是在朔凉地区靠近乌坦密林的地方建立一个军械基地那对朔凉地区来说,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果然,七夜这话落下,北璃赤那深眸里当下便浮起了一道赞赏,“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仅仅是军械,连一些作坊的工匠等都可以一起送过去,让他们将中原一些比较先进的手艺都带过去。”
“嗯,只有这样才能让朔凉真正的成长起来,若是能将那边建成一个坚固的边疆,他日若是我大夏与西楚金盛开战,我们就不用太过于担心挥兵南下的北疆铁骑。我已经下令从军中调出三万大军在乌坦密林的周边开垦囤粮,种植一些适合那边环境跟土壤的作物,尽量减少朝廷输送军粮的压力。”
七夜如今算是给北璃赤汇报朔凉地区的情况吧,也免得写奏折了。
北璃赤听着,俊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浓郁了起来,眼中的流光大盛,一边听着七夜说着,一边给七夜倒上酒。
“那边是荒凉的边境,不管从哪里征来的军粮,要运送到那边都是非常的不容易,若是能够自给自足自然是最好的。”
七夜可没忘记当初东方青岚给朔凉购买的粮食,也是花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所以她自然是需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这么一席话下来,北璃赤眼中的笑意更是浓郁了,一杯酒下去,有些遗憾而又是觉得幸运道,“你若是男子,朕一定请你做朕的丞相!不过朕觉得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
七夜也仰头喝下一杯酒,“我可没有兴趣做什么丞相。对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皇城最近可能不太平。本来我赶着回来便也是想提醒你一声,也许有人想伺机造反,你自己当注意。”
“你接到什么风声了不成?”
北璃赤剑眉微微一挑,似乎有些疑惑的望着七夜。
“我此次围剿暗楼,原本也是打算一举端掉暗楼,拿下金宇楠,可是我没有料到这暗楼内几乎是一座空楼,有消息显示楼中的高手跟那些长老似乎都直奔皇城,显然是皇城这边想必是有什么大动作。而这暗楼身后真正的主人是谁,想必你也清楚,所以你自己务必多加小心。”
语落,又是一杯酒饮下,几杯酒下肚,七夜竟然微微觉得倦意袭来,勉强撑起眼皮把话继续下去,“我担心他们是不是会趁这次祭天大典搞些什么动作。”
“放心,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
北璃赤不以为然道,看着七夜那双充满了疲倦的眼睛,顿时阻止了她的话,“这些事情还是再说吧,你先吃点东西。”
七夜淡然一笑,伸手给北璃赤满上一杯酒,“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好好喝上几杯吧。”
声音落下,门外也传来一阵敲门声,正是那些上来弹唱的姑娘。
“在帐外弹几首曲子罢,不用进来。”
那几名女子刚刚走进门,北璃赤便开口道。
“是!”
那几名女子轻轻应了一声,便在帐外坐下,不一会儿,柔和的丝竹声便悠然响起。
北璃赤微微偏过头,看着七夜,只见她又喝下了一杯酒,深眸里拂过一道迟疑,想了想,终于还是低声道,“七夜,有两件事朕想知会你一声。”
闻言,七夜停下动作,抬眸望了他一眼,许久,才淡淡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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