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日记》第六节“小市民的战争” （3）

    第六节“小市民的战争”（3）
    陈楚歌来到美德龙超市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狼藉。露天停车场横七竖八的停着一些小车，几辆车就占了很大一片地方。还有不少被推出来的超市购物车翻倒在地上。而超市宽阔的大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互相推搡，拥挤，叫喊，咒骂。
    陈楚歌一看就头大，这里的秩序已经崩了。人群已经开始失控。没办法像批发市场那边一样在组织起来。怎么办？真是该死，美德龙的软硬件比批发市场好得多，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空间，就一个出入口，后门的货运入口都是关着的。只要在前门组织好就很省心了。而且已经提前和这里的当班经理通过气，让他们有所准备的。后面又有十多个协管人员支援。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陈楚歌来到人群外围，想从正门挤进去，根本不可能。他来到近前才发现正门只有几十个平方的入口大厅，聚集了不下百人，中间一些人被夹在里面进退不得，有的甚至憋得满脸通红，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怎么办？陈楚歌大声喊了两嗓子，根本没有用。有些人或许慑于陈楚歌警察身份，想出来，但是被身后的人推搡着身不由己的向前挤。而陈楚歌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叫喊中。
    陈楚歌在外围一筹莫展，拉出来一个，后面又有两三个人挤进去。
    人呢？！超市的保安呢？管委会的人呢？！
    陈楚歌气的火冒三丈。这都在搞什么？
    这时陈楚歌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张良打过来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批发市场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吧。赶紧接通，语气不善“张子房，你最好不要和我说什么坏消息。美德龙这里现在已经崩了。”
    张良也是吓了一跳，陈楚歌平时可是很随和的。今天这语气可不对劲，美德龙那应该很严重。“楚歌儿，我们这边没事，对了是刘宇亮找你，让他和你说。”说完变将手机交给刘宇亮。
    “陈哥，是这样的，我们带队去美德龙那边的队长刚刚和我打电话，他们没你的联系方式，现在他们被堵在超市里面正在阻止抢购的人进超市。我这就将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你联系他，看那边怎么安排。”
    “我（艹）。。。瞎搞。好吧，你马上把电话号码发给我，我联系他。”
    陈楚歌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了刘宇亮发过来的电话号码。赶紧拨过去。
    那边马上就接通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很明显是维护秩序时喊话喊哑的“陈警官，总算联系上了，我是管委会在美德龙这边的小队长刘安。我们被堵在超市里面，这里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现在由你来指挥。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他么凉拌！我连超市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让超市当班经理把后面的货运通道的门打开，我从那里进去了解什么情况，才知道。”
    “不行！万一外面这些人从货运通道冲进来怎么办？货运通道直通仓库，他们可以从仓库拿了东西就直接从货运通道跑出去啦。”一个慌乱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很明显就是今天早上打过交道的超市当班经理。
    “刘安。你把手机给超市经理，我和他说话。”陈楚歌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超市后门，同时看着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过来。当然，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超市前门的出入口，都想早点进去买食品。没人关注陈楚歌。
    “你听着，我看到你们美德龙超市正门附近都是玻璃幕墙，两侧才是混凝土墙壁。现在人们都还保持理智，都还坚守着道德的底线，只想着从正门走正规渠道进入超市购买生活必需品。但是我想这个过程不会太长久。当人们一直进不去超市，慢慢失去耐心与理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想到破窗而入呢？你觉得到时候破窗而入的失去理智的暴民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再去你们那个破收银台付款？你又拿什么去封锁那么长的玻璃幕墙?”
    “我现在就在货运通道后门，周围暂时还没有市民。你他么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门打开！”
    超市经理听到陈楚歌的话，从超市二楼窗户看着一楼超市外面拥挤的人群，坐在空调房里冷汗直流。过了一秒，就如同屁股上被针扎了一般，弹起来。跑到一楼值班室，看到监控里后门外只有陈楚歌一个人。立刻按下控制后门升降的电钮。后门缓缓升起。超市经理也如同被冲上岸的鱼，认命般瘫坐在座椅上张着嘴喘气。
    陈楚歌走进仓库后，按下里面门侧的按钮将货运通道的大门降下来。然后确认关闭后，再从仓库来到超市内部。
    超市内部也是一片混乱，大门口就不用说了，管委会的十几个协管人员全都在大门口阻止人群往超市内挤。而超市的工作人员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神情担忧的看着混乱的大门。超市的保安将已经进入超市购物的顾客全都聚集在一个从收银台出来到大门口的中间过道的休息区内。顺道维护超市内部的人员安全和秩序。这些顾客很多都穿着大方得体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夹着或者挎着名牌包包，包上还吊着各种豪车的车钥匙。这些人明显就是附近高档小区的住户，通过各种渠道早先一步得到消息，提前开车来到超市囤积生活必需品的。
    不得不承认，在资源分配不平均的社会里，富的只会更富有，而贫穷的只会更贫穷，连最后的生存资源都被社会顶层夺走。你看现在，正在休息区休息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推着一辆装得满满一车食物的购物车，有的甚至推着两三辆。也不怕等会出不出的去。不过明显是陈楚歌多虑了，这些所谓的社会精英们脸上虽然表现得都很担忧，但是并没有害怕的表情，坐在休息区内神情平静。这和超市外面疯狂涌进超市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楚歌心中诧异这些人的心理素质，从大门口找来刘安一起来到保安室，打算和经理以及这里的保安队长一起商量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刚到门口，陈楚歌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精英们那么平静了。
    “彭经理是吧。你好，我是安德尔王，你叫我安德尔就好了。我是创投的运营总监，和你们美德龙的大华区运营主管李高利是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打高尔夫，这是我的名片。哦，对了，你们美德龙的VIP会员卡还是李总送我的。”
    “啊，您好您好。您坐。真不好意思，今天。。。（被打断）”
    “是的，我这几天来星城考察项目，今天想着到你们美德龙来买点东西，顺便考察下你们的经营状况，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真是不走运啊。”
    “是的是的，您放心，我们保安部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每个顾客都是我们上帝。”
    “没错，我已经感受到你们的专业了。不过现在麻烦的是，我等会要去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不能迟到，事关一个十几亿的项目。你知道。”
    “这样啊，那您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
    “我刚刚看见有个警察从你们仓库走进来，你们仓库那是不是还有个门可以出去？我想要不先让我们这些滞留在超市的人都从那个门出去。这样你们也能空出人手来处理大门口的事情。当然我们购买的这些东西都已经付过钱了。”
    “嗯。。。好。。。（被打断）”
    “不好意思！你们现在谁都不能出去！”陈楚歌推开保安室的门，冷笑着将彭经理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保安室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一起看向站在门口的陈楚歌。
    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没有因为陈楚歌的否决而不快，反而热情的上来握住陈楚歌的双手。“你好，警察同志，你来了就好了。总算有人来保证我们这些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啦。外面那些人实在太疯狂了。”
    陈楚歌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获救了的表情的成功人士，他应该就是叫安德尔王的。比想象中要年轻很多！感觉才三十左右，和自己差不多大。从小就培养出来的优越感在面对陈楚歌这个国家暴力机构人员的时候并没有像一般市民那样紧张。在职场尔虞我诈，特别是企业高层的权力争夺锻炼出来的社交技巧，让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将整个事情定了性。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陈楚歌作为人民警察，需要保护商场内的人员生命财产安全，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受害者，而外面都是危害公共安全的暴力分子。
    陈楚歌看着这个见面就下套，说话都带着算计的同龄人，心中觉得恶心。心中虽然不齿，但却没法反驳，无论怎样，表面上他说的都没错。不过将计就计恶心下他还是可以的。陈楚歌心中玩心大起。故作赞同的说“是啊。外面的人现在越来越疯狂了。我刚刚去门口看了下，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快把外面的广场都填满了。”
    “所~以~我才不能让你们现在就从后门出去啊。”陈楚歌说话来了个大喘气，本来还高兴他会被唬住同意打开后门的社会精英们都被噎了一下。一脸难受的看着陈楚歌。
    “你想啊，从后门出去后还是要绕到前面的广场才能出去。而外面的人都是来买食物的，结果现在不让进超市，而你们又大摇大摆的推着这么多车食品出现在广场上，你要是外面那些急红了眼的人们，会怎么办。提醒一下，外面现在可没有一个警察。”
    “凭什么他们想进超市不能，而你们却可以进来，还买了这么多食物再大摇大摆的出去。到时候你们买的东西被抢了还是小事，万一有些人起来歹心呢。”陈楚歌又添了一把火。
    “你不是警察吗？你要保护我们啊！”这时候，门外那些社会精英们开始聚集到保安室的门口。都想说服陈楚歌让他们出去。
    “我是要保护你们，可是我就一个人啊。外面那么多快失去理智的人，而你们也有这么多人，你让我保护谁？”
    人们都沉默了，并没有因为私心而互相争执。没想到这时候还挺团结的，不算太垃圾。陈楚歌心想。
    “是我们想当然了，这位警察同志，我姓王，安德尔王。您叫我安德尔就好了。请问您贵姓？”安德尔王打破沉默，又一次伸出右手，想和陈楚歌握手，而不是开始的那种假客套。
    陈楚歌握了下手，看着安德尔，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俺的王？这名字可真会占便宜啊～哈哈哈，开个玩笑。”陈楚歌故意用地方口音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安德尔竟然也是个不吃亏的主。
    “说不定哪天呢？哈哈哈~玩笑开完了。说实际的。既然陈警官说我们现在不能出去，那么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处理呢？我们肯定积极配合。”安德尔看样子现在是这群人推出来的带头大哥了。
    “好。言归正传。我进来也是为了解决现在的问题的。我先了解下情况。刘安。你先说，为什么你们要拦着外面的人么进超市购物？”陈楚歌点了刘安的名。
    “陈哥，是这样。我们坐小巴来到这里的时候人还不多，还能自由进出。我们看见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就在超市门口蹲守。大概过了一小时左右这里保安队长就带着这位经理来找我们。然后听说是你让我们过来协助维护秩序的。他们经理就叫我们听他的安排。我们当时联系不到你，心想本来就是过来帮他们维护秩序的，所以也没有反对。后来他们经理就和我们说要临时停业，让我们帮忙拦住越来越多的人，不要再让人进场了。”
    超市的当班经理彭经理看见所有人都看向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目光扫了下众人，“我当时从工作群里了解到我们其他地方的分店有些遭遇到了民众哄抢商品的事件。为了维护公司利益，所以想临时关店，避免遭遇同样事情，使公司受到损失。”
    “陈哥，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会发生哄抢的征兆，所以根本没有关店的必要。”刘安表示不服。毕竟从头到尾阻拦人群的都是管委会的人。又苦又累不说，难免碰到几个熟人，碍于职务被骂的狗血淋头。实在是受了不少怨气。
    陈楚歌看了下远处休息区一部分正在庆幸买了食品的小市民。确实都没有过激的行为。也都是正常购买的食品。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彭经理。突然一个词闪现在陈楚歌的脑海，陈楚歌看到退回到彭经理身旁站着看戏的安德尔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贪婪的资本家”
    安德尔看到陈楚歌的笑容不明所以，不过并不妨碍他礼貌的回了一个笑脸。
    陈楚歌在刘安耳边嘱咐了一句，等刘安离开保安室后问彭经理“也就是说彭经理，闭店的决定并不是你们公司正式通知你的？只是你自作主张的？”
    “额。。。￣^￣゜汗那我也是为公司好，我相信公司会理解我的决定的。”
    “哦？是吗？那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彭经理？”语气轻蔑。
    站在一旁看戏的安德尔也看向彭经理，眼神也令人捉摸不透。
    彭经理感觉鸭梨山大。“那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刘安带着两张同一品种大米的不同价格牌来到保安室，交给陈楚歌。
    陈楚歌拿在手上确认是两张牌子，看也不看价格就扔在桌上。“由于你的愚蠢与贪婪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彭经理看到两张价格牌一下就慌了神。“不，我这都是正常涨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司好。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犯法。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胡说，彭经理和我们说过了，这些价格都没输入系统，要我们打票的的时候，从后台绕过系统直接打印。根本就没有入公司系统。”这时，一个收银员怯生生的指证彭经理，希望陈楚歌能快点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让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而不是没越来越粗暴的人群淹没。
    “不不不，你懂什么，我这里在走流程，所以还没入系统。”彭经理赶紧为自己辩解，然后看向安德尔“安德尔先生，不不不，王总。你一定要替我在李总面前帮我说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司好啊。”
    安德尔王怜悯的看着彭经理，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做人贪点很正常，无奸不商么，不过蠢到自以为是就没救了。你完全可以利用消息不对称，好好利用一下这次事件，向公司上报损失的。一进一出，下面店员怎么知道。可惜啊，这种事还和下面人说。。。”安德尔王挣脱彭经理得手，远离彭经理然后大声说道“抱歉，我帮不了你。”
    陈楚歌看着两人表演完，然后大声宣布“现在我作为在场唯一执法人员，根据现在的情况，依照公共危机事件应急预案暂时接管现场的一切管理工作。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安排。”
    陈楚歌叫刘安带着彭经理回到他的经理室，限制出入。然后让保安队长带上所有保安一起去前门。帮助管委会的协管人员一起阻止越来越多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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