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灯火阑珊处》爱在灯火阑珊处 第一章 逼亲

    九十年代初，豫南山区有一村庄，叫林家庄，在本村里，除了姓林的大户人家，其余还有三个姓氏，分别是岳、马、杜；因地处偏僻，又少地缺水，三面环山，因此，该村庄虽是几百口人的大村，但是都很贫穷，在男大当娶，女大当嫁的特殊时期，女的大都嫁到地势平坦的外村了，而男的呢，村里已有十几条光棍！
    该村的男人们，也曾想尽办法，摆脱三面大山的困扰，但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极其有限，所以男人们到了找对象的年龄，没有外地的女孩愿意嫁过来，而本地其他三个姓氏家的女，有的硬要嫁出去，有的在三姓之间来回互嫁，换亲。
    而林姓作为本村的大户，男人们相对较多，又不能在本姓之间互娶，对于其它几个姓氏，最早是有点儿看不上人家，后来，林姓家族里光棍越来越多，林家也会主动到其它姓氏去提亲，但毕竟是僧多粥少，再说了，外姓家的姑娘很多也不愿意留在林家庄这个小山村里，总之，女人供不应求！
    眼看着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其中一家姓林的家里，共姊妹五个，老大林永兴，Lao二林永旺，老三林永发，老四林永改（女），老五林永财！这个林家，他们老父亲之前是村里有名望的教师，早年过世，但他希望孩子们能摆脱贫穷而起名“兴旺发财”。他们家族很大，在林家庄是最大的林姓家族，这五兄妹还有7个堂兄妹，等于亲堂兄是八个！这边是“兴旺发财”，那边堂兄弟是“龙狮虎豹”。他们在林家庄说句话分量可想而知，不过，林家倒也本分，从不主动惹事或是欺负外姓家族，整个村庄除了姓马的一家好闹事外，看上去一片祥和！
    再说这亲兄弟四个：老大林永兴，跟着他的老父亲上过学，早早就干上了村里的会计，也是最早结婚的；Lao二林永旺长的一表人才，能说会道，虽然没上几天学，但脑子灵活，常年在外边跑江湖，古代说是叫“卖当”，而且在外地找了一个姑娘，村里人都说是骗回来的，总之，林家是没花一分钱；老三林永发，性格特别内向，不爱说话，老父亲在临终时，按排他四妹和外村一个男人的妹妹换亲，老三和老四的婚姻一并解决了；老五林永财，长的五大三粗，外表凶悍，实际上属于憨厚之人，性格中性，碰到合适的人，能滔滔不绝，遇到不对劲儿的就一言不发，属于“闷葫芦”。
    可林永财命不好，老父亲因病去世，把家里的钱折腾光了不说，外边还欠不少帐，三个哥哥都结婚分家了，只有他已经近三十的人了，唯一的财产是两间破瓦房和一间茅草屋的厨房，还是和老母亲住一起，所以，上门提亲的屈指可数，即使有，女方不是残疾就是有智力障碍，村里人都笑着说，又多了一条光棍汉，可林永财听后，总是摇摇头的不服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过了一年，林永财已30岁了，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况，作为已经70多岁的老母亲，虽然头发花白，背也驼了，但还是天天张罗着，找熟人给儿子介绍媳妇。
    林永财在TaMa面前从不说多一句话，因为他也清楚：母亲年岁已高，这几年一直在还父亲生前欠的那些帐。对于打光棍这件事，他不那样为，他觉得，到山坡上再多开上几亩地，种上庄稼，慢慢等有钱把房子盖起来，再找媳妇也不迟。
    这天早上，永财早早去后山开荒了，家里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专业的媒人，算是老林家的远方亲戚，问林老太叫表姨。寒暄之后说到：“她有一个远方亲戚的姑娘，辈分刚好和永财平辈，因为小时候得了病，家里没钱治病给耽搁了，后来倒是治好了，就是把嗓子烧坏了，现在不能说话，其它都好好的，这姑娘还识字！”说着，拿出照片让林老太看，年龄比永财小个5岁。
    “是个哑巴？”林老太问。
    “表姨，永财现在这情况，十里八村都知道，现在那怕是找一个傻子，最重要是生个一儿半女的，能传宗接代就行了，现在30过了，还想找黄花大闺女？可能吗？”
    “这女儿不傻不憨的，只是嗓子烧坏了，这可是个机会，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行，这事先谢谢你，我也觉得不错，只是还得和永财商量，看看他啥意思？另外，你啊，把那边先拖着，这两天给你回信。”
    永财干完活回来，吃完饭，又要出去干活，老太太说话了：
    “永财，活你先别干了，妈给你说个事。”
    “有啥事中午回来再说。”
    “不行，撅头扔那儿，就现在说，你每天就知道晕着头干活，别的就不想？”
    “咋不想？多开点荒地，种庄稼。”
    老太太把碗往桌子一扔。
    “你过来！”
    永财到屋里坐在g上，老太太坐在桌子旁的一个烂凳子上，这间房除了g和一个破桌子，别的没啥，因为房间小的也只能放这两样东西了，桌子上始终放着一个老式的煤油灯。
    “这两年，你知道为啥没人来咱家给你提亲了？”林老太问道。
    “一是咱家穷，二是我年龄大了，谁愿意把自家姑娘嫁到咱家，要是我，我也不愿意。”
    “你啥都知道啊，那你咋想的？真准备像村里那几个老光棍说的，也打光棍？”
    “咱家这情况，附近的人都知道，能咋办啊？我想着多种点地，以后把新房子盖起来，说不定能找一个。”
    “那都等猴年马月了，”老太太说，“早上，你一个远方老表过来了，来提亲的，这几年，她是第一个上门提亲的，说那个女的也没结过婚，今年25岁，小时候得病，把嗓子给烧坏了，不能说话，其它都好好的，人长的也不错，这是照片。”
    “我非得找个哑巴？”永财皱着眉头问。
    “永财！咱家这情况，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啥，妈的意思是，能给咱生个一儿半女就行了，再说她又不是天生哑巴，只是后来得病把嗓子弄坏了。”
    “不管先天后天，总之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对吧！”
    “那我以后和她过，找谁说话去？”永财生气的问。
    “人家要是能看上你就不错了，你还挑啥啊？”老太太生气的说。
    “这事我不同意，大不了我打光棍。”
    “打光棍？你看你多大的本事，还打光棍？你说咱村里那几个老光棍，谁瞧他们一眼，他们往人场里去，都没人打理他们，你准备接他们的班吗。”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
    永财听完这句话，倒是不吭声了，的确，村里那些光棍，没人理他们，心里也鄙视他们！永财看着老太太急的血压要高了，就无奈的说：“我想想吧。”
    “你准备想几天？人家那边在等着回信呢，咱这边要是没个准话，人家就考虑别的家了。”老太太急不可耐的问。
    “就这两天吧。”永财应付的回了一句。
    老太太想着：“是那么个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也许老五真要打光棍了。”为了促使永财尽快表态，她决定，召集一个家族的人来给永财施加压，把这件事尽早定下来。”
    晚饭后，不到15平方的小屋已被十几个人给挤满了，大家都在议论关于永财的事，老太太说话了：
    “今天让你们都过来，商量一下关于永财婚姻的事，你们也都听说了，那女孩只是后来生病不会说话了，并不是天生的哑巴，耳朵也好着呢，永财呢，也三十岁了，眼看着就要打光棍了，你们说咋办？”
    永财坐在靠门的角落里，低着头不吭声，他也不想看到大家的脸，因为他原本就不喜欢用这种逼迫的方式解决问题。大伙互相看了看，都没吱声，气氛原来越紧张。
    “关键看永财同意不同意，这毕竟是过一辈子的事，天天和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在一起，试想想，也够憋屈的了。”林永旺说道。
    “是、是的！”几个哥随声附和。
    “Lao二说的话有些道理，关键是现在咱家情况,没人再来提亲了，如果一直拖下去，最后真打光棍了，倒不如就像妈说的，管她说话不说话的，最终能给永财生个后代不就行了，以后日子过着不也有个着落？”林永兴说。
    “关键看永财咋想？”林永龙不疼不痒的说。
    “是！是！关键看永财自己。”几个堂哥附和道。
    “永财，你当着你们这么多哥的面，说一下，你是这次把人家娶了过日子啊，还是继续打光棍？”老太太逼迫的问。
    林永财用力的咬着zui唇，无奈的说：
    “这次我听你们的，啥也不说了。”
    他心想：“如果真是错过这个，以后打光棍，这辈子完了，这女的只是不会说话，其它都行,再说，这场合，明摆着要逼他就范，如果不答应，肯定今晚是通不过，以老太太的脾气，觉都别想睡！”
    “你总算是想开了，你想吧，咱们一大家子不都为你好，这样吧，既然你同意了，明天让你老表过来，把这事合计一下，向人家那边正式提亲，至于钱吗？特别是你们几个（指着三个儿子），要想办法凑点钱，把这事给办妥了，我就放心了。”
    “中！中！”永财三个亲哥异口同声的回答。
    永财躺在g上睡不着，他不敢想象以后结婚了，天天面对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怎样生活？曾经梦想着有一天能找到一个漂亮的媳妇，如今，却是这般状况，同时，一种莫名的难受、无助，使一个坚强的男人有些撑不住了，有点想哭，甚至有点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想着母亲已经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年龄了，如果自己稍有闪失，等于也要了老太太的命，他很痛苦。可隐藏在他内心极具纠结、挣扎的那种痛，使他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通过门缝,看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他zui角尝到了一点咸咸的味道，他流出了无声的眼泪，这时候，他多么渴望，天永远是黑的；他更渴望，太阳也永远消失，因为只要天一亮，一切，则都将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