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生》同根生 第三十四章 不睦人家少亲情

    高淑娥听说母亲有病,没过“破五”就回来了。
    刘善芝将病根跟她一说,高淑娥当时就气炸了肺。找到刘春花,让她掏钱给刘善芝治病,结果被刘春花几句话说的闭口无言,碰了一鼻子灰。
    刘春花说:“我姑养了你们姐三个,长武最小。你做大的不带头,先让我拿钱,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怎么不去找长武他大哥去?你自己怎么不带头拿钱?出嫁的姑NaiZi回家吃点儿喝点儿得了,回家让这个拿钱,让那个拿钱,有能耐接你那伺^候去,我照样拿钱!正好你也回来了,商量商量把家分了。这房子是用长武捡的金子卖钱盖的,没二老啥事儿,他们该搬回老房子搬回老房子。再让他们住下去,他们生老病死都成我的事了,你们谁也不知我的情。”
    高淑娥又找到高长文和吴美云,商量给她妈治病的事,并说刘春花要分家,分家以后两位老人的抚养问题。
    高长文在家一丁点儿主儿都做不了,针尖儿大小事儿都吴美云做主。
    吴美云知道,高淑娥啥事往前张罗是想要那一对玉镯子。可现在人家没提出来,自己也不好明说,于是耍起了心眼,说:“姐姐你知道,我们家日子过的啥样。长文一天懒得像头猪,我们两口子又老实,不会坑蒙拐骗,平常缺啥少啥都还靠父母呢。家里没钱,有钱不用你张罗,我早给治去了,还能等到今天?谁都是父母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是石子崩的。现在只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谁有钱先用着,花多少钱把病治好了,下来钱的问题就好解决了,实在不行均摊呗。至于分家养老人,只要他们乐意跟我们就行。那也得事先把生老病死,遗产继承等说清楚,这些事不说清楚,我一天都不养着,钱我也不拿。娶我花多少钱?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她刘春花不就是一个让别的男人搂过的二婚女人吗?娶她花多少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高淑娥又回家跟父母商量,把俩兄弟、俩兄弟媳妇找到一起,由她主持召开了一次全体家庭会议。她还想让高有财参加,被高淑梅拦着,没有去成。
    这次会议讨论的主题之艰难,就像天朝加入“WTO”,其难度之大,就如攀登珠穆朗玛峰,又像世界拳王争霸赛,那个选手上场不比划两下?那真是鸡一zui,鸭一zui,老母猪过来忍不住也“吧嗒”两zui!个个争的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以高淑娥口吐白沫多,用唾沫星子乱溅击败了所有对手,争得了由自己先垫付医药费给她母亲治病的权利,并顺利地将她的娘家一分两半。
    五双筷子一家两对半;十个酒盅一家五个;九个吃饭碗一家四个。剩一个没法分,最后谁要给对方补钱就归谁。
    高有福没钱,刘春花掏出五毛钱,将这个吃饭碗买下了。其它如粮食,柴火,包括家里所有的东西,全对半分。
    最后剩一个尿憋子,是陶的,是“高大犍子”留下的。刘春花还想要争呢,被高有福几句话说得她红了脸,只得放弃争夺尿憋子的权利。
    高有福说:“尿憋子和‘草憋子’形状一样,只是尿憋子多了一个手提梁。‘草憋子’喝血,尿憋子接尿!‘草憋子’喝血吐不出来,尿憋子接尿能吐出来。尿憋子多数是给男人接尿,没听说女人用尿憋子。女的用尿憋子接尿,就像用‘尿憋子打酒——差壶了’一样!我都用这么多年了,真要再给你们,外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说哪有儿媳妇跟老公公用一个尿憋子的?或者老公公跟儿媳妇用一个尿憋子的!就像对山口的王八跟龟,究竟谁累死,谁笑死?说不清、道不明!再说你们大小便都使痰盂,尿憋子根本不能使。有拉屎没尿尿的;有尿尿没拉屎的!要是酒壶、茶壶、金壶、银壶争着要,过日子能用上。没得争了,一个用土烧的尿壶也要争!总不能用锯拉开一人一半吧,那样还能往里尿尿吗?”
    刘春花本意是让高有福给自己补点儿钱,她没想到尿憋子这么厉害,说出来不但“钱”字被憋在zui里咽不下去,还把脸憋红了。
    世上同根生的不孝儿女啊,快醒醒,不要往“尿憋子”里钻了,到时候跟“草憋子”一样憋死你!你都不如“草憋子”,“草憋子”喝的是血,你喝的是尿。
    家产分完了,最后剩一对玉镯子和三千元外账。
    刘春花心中有数,因为刘善芝亲口答应过她,等自己死后,将玉镯子传给她,所以她沉住气,不急于求成。
    高淑娥心里想要玉镯子,zui上又不好意思明说,她试探性地问:“咱家还有一对玉镯子,究竟是归谁所有,今天所有人都在场,咱们把它讲死,省的老是有人黑天睡不着觉惦记!”
    刘善芝说:“不用你操心玉镯子,我死后自有安置,把该外头的三千元外账替我安置好了比啥都强。”
    刘春花首先表明自己的观点:“你们爱安置不安置,反正我是一分钱不认,谁爱还谁还。”
    高淑娥说:“这三千元就是娶你时该下的外账,你不还谁还?难道说还让我替你还不成?”
    刘春花说:“一开始结婚时也没说让我还外账,到这会儿又想让我还账,没那么说的。”
    吴美云说:“娶你时花多少钱?娶我时花多少钱?娶我时要赶上娶你时花那么多钱,你让我还六千我也乐意。”
    刘春花说:“你结婚是什么时候,我结婚是什么时候?搁旧社会一个饽饽还换一个媳妇呢,你比的了吗?再者说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也没说让你还账,干啥你跟我过不去?”
    吴美云说:“我没啥跟你过不去的,我只是说一个公理!”
    刘春花说:“你说得倒好听,自打我来以后,你缺啥少啥没处要去了,我看你是赚不到小便宜了,所以才这么说。”
    二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越说越深,越说越离谱,后来竟然说到谁是处女的问题。刘春花急了:“我嫁过人不假,一开始我也没瞒着掖着,不是处女谁让你们娶我了?你是不是处女谁知道?谁也没在你那地方使记号。”
    高有福越听越不像话,高声制止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不就是那点儿外账吗?也不算啥!没人乐意还先搁着,到时候再说。”
    刘春花听到吴美云说自己不是处女,心里十分恼火。分完家产后,立刻逼着高有福两口子搬家。
    刘善芝被逼急了,她抱着“老亲优先”的原则,也不认刘春花这个儿媳妇了。
    刘善芝说:“我的那个娘家侄女呀,不是我当姑姑的说你,你说哪有‘大破五’搬家的?你真是不打好日子过了。你好赖让我们再住一宿,明天我们说什么也得搬。老院房子没打扫,炕也没烧,你让我们怎么住?虽然不是十冬腊月,但这才过年几天?跟十冬腊月有什么区别!明天初六,六六大顺,明天把炕烧热了,房子打扫干净了,你想让我们在这住我们也不住了,我们搭不起情,也嫌麻烦。”
    刘春花说:“我管你‘大破五’、‘小破五’的,我管你顺不顺的,今天搬走比啥都强。你说那房子没法住,我看比场院屋强多呢。该往哪搬往哪搬,也不是没房子。发昏当不了死,早晚是这么回事!这时候谁可怜谁呀?我可怜别人谁可怜我呀?该搬搬吧,没商量。再让你们住下去,你们也不知我的情。”
    高有福两口子听了刘春花的话,无言答对。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两年前,自己逼着张家良夫妇搬家时所说的话与今天儿媳妇逼自己搬家所说的话几乎相同,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冥冥之中,报应分明。
    刘春花看到二人沉默不语,以为他们还像以前一样,赖着不想搬。她忍无可忍,当机立断地说:“你们不想搬,是吧?那好,今天我给你们搬!”说完把炕上的被褥抱起来就走。走到屋外,不管不顾扔在院子里。
    刘春花解恨地说:“我叫你不搬,今天我都给你扔了!”回来走到外屋地,把分给高有福的那只水桶拿起来扔到院里。
    水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怎么得罪了世上人?不但让它和那只同根生的水桶分了家,而且还不爱惜它,把它从屋里扔到屋外。它当时吓坏了,摔在地上,疼得“咣当、咣当”直叫唤。随后一声比一声低,最后消失,躲在墙角里暗自流泪。那只分给刘春花的水桶看到自己的同伴儿惨遭不幸,心里十分难过,它欲哭无泪,满肚子“苦水”无处倾诉。
    刘春花还想扔分给高有福的尿壶,被高长武抱住了。
    高长武结结巴巴地说:“我的妈、妈、妈、妈、妈,我妈、妈、妈、妈的妈,我、我、我、我的姥姥,你住,你住、住、住、住住手吧,我求,我求,求、求、求求你了!”
    高长武平时说话不结巴,一着急才结巴,所以他说的结巴话没谱,想咋说咋说,想咋结巴就想咋结巴。
    高淑娥听到高长武结结巴巴的管刘春花叫妈,嫌叫妈还不能表达他对刘春花的宠爱,又叫妈的妈——姥姥,生气地说:“你哪辈子没见过女人,像这样疯疯癫癫的臭老婆你也拿她当个宝贝蛋儿似的爱不释手?要搁我头上有多少不把她打成‘扁宝’样。还管她叫妈呢,还管她叫姥姥呢!炕上躺着有病要死没人管的那个人才是你妈哪!妈的妈你才叫姥姥哪。我看你是被她迷住了,快变成昏庸无道的殷纣王了。”
    刘春花气的想动手掏高淑娥,但她摆脱不了高长武的束缚,两手干抓挠!她一看动手不顶用,忍不住动了zui:“你这个大臊屄,不是我骂你,你一个脸朝外的人,回来干啥来了?是给你妈治病来了,还是煽风点火打架来了?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好多着呢。这是我的家,不用你指手画脚,我不缺少你这样的姑NaiZi。像你这样的姑NaiZi有的是,上河套能划拉一大堆。”
    高淑娥上去打了刘春花一个大zuiba,zui里说:“我再让你骂!”还想打第二下,没防备自己的长头发被刘春花死死抓住不放。
    高淑娥看到刘春花抓住自己的长头发,慌忙往后躲。
    高长武抱着刘春花往后拖。
    刘春花死死抓住长头发不放。
    高淑娥疼得“妈呀、妈呀”直喊“救命”。
    一边看热闹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去不管不顾将三人拉开。没想到慌乱中,高淑娥的头发被刘春花薅下一绺儿来,立刻血流不止。
    高淑娥一看自己抛头发,洒热血,扑上去跟刘春花拼命。
    人们急忙上去阻拦,把高淑娥强行拖进东屋。
    高淑娥扑进她妈的怀里哭诉:“我那可怜的妈呀,我回家这路子忙活,还不是希望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我把你接走,给你把病治好了?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份上。不但没落下好,还被人薅下一大绺头发。你说我图什么?我那死不了活受罪的妈呀,你怎么就不理解女儿的一片孝心呢?”
    刘善芝作为母亲,她知道女儿的心思,女儿啥事往前张罗,是自己的一对玉镯子在她心里作怪。看到女儿的可怜相,刘善芝的一颗慈母心萌发,她抚摸着高淑娥失去头发的头,安慰着受伤的女儿,正话反说:“我理解你,你是一个孝顺女,你是妈的小棉袄。”
    在刘善芝的安抚下,高淑娥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刘善芝让人去弄一点木炭末,回来涂在高淑娥的伤口上。
    刘春花躲在西屋,像一只斗胜的战鸡,大有不获全胜不罢休的英雄气概。
    高长武好言好语相劝,刘春花开始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劝到最后,她也觉得自己太鲁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大姑子的长头发薅下一绺儿来。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养长头发不容易,三天两头洗不说,每天早晨还要梳理一遍,梳掉一根头发也会心疼不已。
    刘春花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让高长武过去抚慰受伤的高淑娥。答应让他爹TaMa暂住一宿,也不用他们办暂住证了,明天就是把死人说活了也得搬家。
    高长武不辱使命,将没脸住下张罗要走的高淑娥留住,随后帮他爹去老院打扫屋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