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青莲 与君携舞(27)

    与君携舞(27)
    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有点能力的,所以平时也颇不把一些事情看成多困难的事情。只是最近却常常为了写一封家书这类小事感到苦恼。主要是因为,我常常要编造,另一个我几乎不怎么了解的人的生平事迹,而且是跟这个人的父母来交谈。我不知道是我的能力不足,还是这样的一件事确实很有难度,总之我现在很有些黔驴技穷的感觉。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侠舞的重要性,她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我正在自觉和不自觉的向着侠舞的主意靠拢,因为除了装聋作哑之外,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面对,面对远方的那一对夫妇。即使我能够想象到,那位夫人正用望穿秋水的眼神盼望着,来自远方的儿子的一封来信。
    我记起第一次独自进县城时的情景。那时的我还没有一辆自行车的高度,因为坐在自行车的座位上两只脚无法蹬住老式自行车的脚蹬,所以只能偏着身子,一只脚从自行车大梁的下面shen过从而骑着自行车走路。整个人就像是记挂在自行车上的一个突出一样,成为一片独特的风景。
    那年的我十四岁,十四岁了尚未到过离家20里路的县城,总是有些遗憾的。那时的我梦中都想去看看县城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同时也是羡慕别的同学新买的学习辅导书,就约了另一位同村的小同学,相约进城。
    我的家乡只是华北平原上的一处普通村落,贫穷不但使得我们无法想象大城市的繁华,即使那是只有两、三条街,四、五栋四层楼的县城仍然让我们差点迷失在其中。也许,那个时候我们就萌生了将来要到县城去住的念头,只是这梦想还没有来得及与小同学分享,就被等在村头的母亲打断了。‘汗漠,你娘在村头上等你呢。’小同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其中饱含的浓浓的母爱,而是感到很是没面子。‘娘,我已经十四岁了。----’我不知道后面还说过什么,只记得母亲的眼里满是担忧和歉意。当时的我是不理解这一切的只是别过头去不愿意再去看娘眼中的泪水。
    年少的我,不知道孩子无论多大,在父母眼中都永远是一个孩子,所以在父母眼中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所以孩子无论犯什么错,在父母眼中都是可以原谅的。就如同这一刻,正在盼望着孩子来信的君伯母。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君逸牺牲的消息,到底是被家乡的乡邻们知道了。以前与伯父伯母相熟的人,纷纷赶来对伯父伯母表示慰问,只是伯母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死了,只是说儿子还在部队服役,还把我写给他们的信,拿出来作为自己儿子活着的证据。乡邻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老君家出大事了。不但君逸出事了,甚至君太太也病了,得的是一种从没听说过的病。她不但不承认儿子死了,还常常站在门口等着邮递员的到来,每次都热切的问着同样的话题:“我儿子来信了吗?今天有我儿子寄来的信吗?”在得到答复以后,又会自言自语的说。明天明天我儿子一定会来信的。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有一个月。邻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君伯母的等待。甚至,就连那些常来往的邮递员也已经和君伯母熟悉了,老远就冲着伯母喊,今天没有你儿子的信。时间久了以后总有碰到我恰好给伯父伯母去信的时候。这时候的伯母,高兴的像个孩子,先是高高的扬起手中的信向着乡邻们显耀,既而又猛地收回去,然后就乐呵呵的回家了。我没有办法帮伯母重造一个儿子,但是我可以像儿子一样让她开心,让她快乐,然后让她在快乐中渐渐从那yin影中逐渐的挣脱出来。我也不能像君逸那样与伯母心心相通,但是我可以尽自己的最大力量,让逝者放心,让老人宽心,唯此而已。
    我是一个普通人,每次给伯母写信,我都急得抓耳挠腮的,唯恐惹得老人心里不痛快,又怕自己说的话不是老人心里想听的。我时常痛恨自己读书太少,空空的脑壳里没有足够的词藻来让我把话说得更委婉些,更能够顺老人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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