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自从上次之后林晓真先生,哦不,真一,在真一和我说那几句不知所谓的话之后,他身体恶化的越来越严重了,各大脏器的功能相继出现了衰竭的症状,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失明了。
说真的,我真的不想看到这个垂暮的英雄在自己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遭受这样的痛苦,他为人类做了那么多,他应该受到神明的眷顾,而不是折磨,如果他的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允许他安静的离开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理解。
这天早上,我还是像平常一样来给他打扫卫生,把早饭放在和平常一样的位置,他现在虽然失明了,但是凭着日常的空间经验,在他的小房间里行动还是没有什么困难的,我曾经提出过想要针对他的失明情况作出一些针对性的帮助,比如说服侍他吃早饭,上厕所,不过遭到了他无声的拒绝。
他的房间依然很干净,甚至比平常更加的干净,所以今天的打扫我大概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不过我注意到,真一他一直在看着我,虽然我十分确信他已经彻底失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正在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我快要死了,小里卡多。”他突然对我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大,不对,不是声音很大,而是相比他之前说话的声音这句话显的声音很大,而且没有一点犹豫,就像是这句话的内容、时机和对象早就计划好的一样,而我则毫无准备,一时间抬头看着这位老人,发现他并没有像平常盲人说话一样脸是稍稍向下倾斜的,而是和正常人一样,将脸扬起,正对着我,似乎是一个商人正要和我谈一笔十分重要的生意。
“我......”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来应对真一,片刻停顿后,我放下了手中的打扫工具,因为此时,我已经意识到真一他似乎有很多话打算和我说,于是我回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真一,不过请相信我,这段时间你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虽然出现了几次危险,但都ting过来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行了,不要骗自己,我的身体我十分清楚。”他笑了一下,我的神明啊,我可以十分确定的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这个笑容并不是很好看,zui角的动作扯动了这个脸的皱纹,还有脖子上松垮的皮肤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十分清楚,大约三十天之后的早上七点,我就会因为心脏衰竭而离开这个世界。”他继续说着。
我哽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我在这个疗养院里也算是有经验的护士了,但是在面对这样的一个对自己的死期清楚到某天某个小时的病人,我真的由心底而感觉到词穷。短暂的停顿了一会之后,我猛然间发现他的脸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或者说目光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可是他明明已经失明了,我意识到他试想让我往下说,也许这个老人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聊过天了,说不定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机会来近距离了解这位英雄的时机了。
“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我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他又笑了起来,这笑容比刚才的还要难看至少十倍,“小里卡多啊,你知道么?我以前有一个......熟人也叫里卡多,你和他在有一方面很相似。”
“请问是哪方面?”
“你们都不喜欢直接对别人说实话。”真一轻轻的向后靠了靠说道,那样子就像是经验十分老道的教导处老师抓到了一个做了坏事而满zui谎话的孩子一样,那种胜利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舒服。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真一。”我试着抗争着。
“你不明白就算了,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小里卡多,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说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出主意的,你得抓紧时间了。”
“我......”我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我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会知道我有心事想要问他,难道是我表现出来了么?不可能!我们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甚至见面的时间都不是很多,即便是见面,我职业操守也要求我不能把自己的情感表现出来,而且我相信我的职业素养是可以压制个人情感而不表现出来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的事,就连平常和我十分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
此时,他的目光依然滞留在我身上,那对已经失明的,黑色瞳孔已经布满灰白的眼睛,还在盯着我,让我感到了意思毛骨悚然。
“不要纠结我的眼睛了,小里卡多,”见我不说话,他又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有没有眼睛差别不是很大,即便是现在,我依然能十分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你现在的呼吸频率,通过呼吸能感受到你的心跳,而心跳又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情绪,所以没必要再我面前说谎,你做不到的。”
“我......”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虽然也不笨,甚至在我自己看来,我的经历还是给了我一些智慧的,可惜的是,我始终都不是一个反应迅速的人。也许事情发展到现在,换做是别人已经对眼前的这个人吐露心声了,但是我却做不到那样,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大的城府,而是单纯的因为害怕自己反应慢而说错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更喜欢先中性的把事情应付下来,然后再慢慢的思考应对的办法,今天这次也是一样的,我没有直接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让真一帮我解决这段时间一直困扰我的问题,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相信真一能感受到我的动作,在鞠躬之后,我表情不自觉的凝重起来,然后慢慢的说道,“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等整理好了我再来想您请教吧。”
“好!”真一回答的倒是很干脆,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样,“三十天以内吧,这段时间你都可以来找我。”
“好。”我回答道,三十天!就是在真一自己定下的死期!
“对了,给我写信吧。”
“信?”我问道,我到时知道信这个东西,不过那都是历史教材上的东西了。
“是啊,信,你知道怎么写信么?”
“您是指用手写的纸信么?”我又问了一句。
“是的,就是那个,写过么?”
“没有,不过我知道格式,写起来应该也不算困难,不过可能会有些费时间。”
“嗯,会写就行了。”真一把脸转开了。他似乎完全不担心我说的会费些时间的问题,他不是没多少时间了么?真是奇怪的人。
见他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我也就做了一下最后的收尾工作,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就在刚离开他房间的那刻,我清楚的听到他低声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林原啊!好像真的是好久都没有接到信了啊。”
林原?那是谁,也姓林,和他一样的?是他的亲戚?可他没有亲戚啊?从政府给我的数据里,我只知道他有一个父亲叫林分仪,是个已经故去的科学家,那......林原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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