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的墨麒麟周游天下,霎时可至千里;其日行到东海金鳌岛。太师观看大海,青山幽静,因嗟叹道:“我因为国事烦琐,先王托孤之重,何日能脱却烦恼,静坐蒲团,参玄悟妙,闲看“黄庭”一卷,任乌兔如梭,何有与我。”真个好海岛,有无穷奇景,怎见得,有赞为证:
势镇汪洋,威宁摇海。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木火方隅高积土,东西崖畔耸危巅。丹岩怪石,峭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峭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鸾啼,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鸟。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源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闻太师到了金鳌岛,下了墨麒麟,看了一回,各处洞门紧闭,并无一人,不知往那里去了,静悄悄的。闻太师沉吟半晌,自思:“不如往别处去罢。”上了墨麒麟,方出岛来,后有人叫道:“闻道兄!往那里去?”闻太师回顾,见来者乃菡芝仙也。忙上前稽首道:“道友往那里去?”菡芝仙答道:“特来会你。金鳌岛众道友为你往白鹿岛去练阵图。前日收到妙善娘娘传音让俺们往西岐助你。我如今在八卦炉中炼一物,功尚未成,若是完了,随即就至。众道友现在白鹿岛;道兄,你可速去。”闻太师听说大喜,遂辞了菡芝仙,径往白鹿岛来,霎时而至。
只见众道人:或带一字巾、九扬巾,或鱼尾金冠、碧玉冠,或挽双抓髻,或陀头样打扮,俱在山坡前闲说,不在一处。闻太师看见,大呼道:“列位道友,好自在也!”众道人回头,见闻太师,俱起身相迎。内有秦天君道:“闻得道兄征伐西岐,我等在此练十阵图,方得完备。适道兄到临,真是万千之幸!”
闻太师问道:“兄练的那十阵?”秦天君道:“我等这十阵,各有妙用。明日至西岐摆下,其中变化无穷。”闻太师看罢,道:“为何只有九位,却少一位?”素天君道:“金光圣母往白云岛去练他的金光阵,其玄妙大不相同,因此少她一位。”董天君道:“列位阵图可曾完么?”众道人道:“俱完了。”“既完了,我们先往西岐。闻兄在此等金光圣母同来。你意下如何?”闻太师道:“既蒙列位道兄雅爱,闻仲感戴荣光万万矣。此是极妙之事。”九位道人辞了闻太师,借水遁先往西岐而来。
不说九位道者往西岐山,到了营里。这边闻太师坐在山坡,倚松靠石,未及片时,只见正南上五点豹斑驹上坐一人,带鱼尾金冠,身穿大红八卦衣,腰束丝绦,脚登云履,背一包袱,挂两口宝剑,如飞云掣电而来。望见白鹿岛洞前不见众人,只见一位穿红、三只眼、黄脸长髯的道者,却原来是闻太师。金光圣母急下坐骑,道:“闻兄何来?”二人施礼。问:“九位道友往那里去了?”太师道:“他们先往岐山去,留我在此等候同行。”二人大喜,齐上坐骑,驾起云光,往岐山而来,霎时便至。
到了行营,吉立领众将迎接,上中军帐,与众道人相见。秦天君道:“西岐城在那里?”闻太师道:“因我前夜败兵,退至七十瑞安营,此处乃是岐山。”众人道:“我们连夜起兵前去。”闻太师令邓忠前队起兵,整点人马;一声炮响,杀奔西岐城来,安了行营,三军放定营大炮,吶喊传更。
子牙在相府自因得胜,与众将逐日议论天下大事,忽听喊声,子牙道:“闻太师想必取得援兵至矣。”傍有杨戬答道:“闻太师新败,去了半月,弟子闻此人乃截教门下,必定是请截教众仙之客,也要仔细防护。”子牙听罢,心下疑惑,乃同哪吒、杨戬等都上城来观看,闻太师行营今番大不相同。子牙见营中愁云惨惨,冷雾飘飘,杀光闪闪,悲风切切;又有十数道黑气,冲于霄汉,笼罩中军帐内。子牙看罢,惊讶不已。诸弟子默默不言,只得下城入府,共议破敌,实是无策。
闻太师安了营,与十天君共议破西岐之策。袁天君道:“我闻姜子牙昆仑门下。想二教道法,总是一理,如红尘杀伐,我等不必动此念头;既练有十阵,我们先与他斗智,方显两教中玄妙。若要倚勇斗力,皆非我等道门所为,只需一心对付那西方旁门左道即可。”闻太师道:“道兄之言甚善。”次日,成汤营里炮炮声一响,布开阵势。闻太师乘墨麒麟,坐名请子牙答话。报进相府。子牙随调三军,摆出城来,旛分五色,众将轩昂;子牙坐四不相上,看成汤营里布成阵势。只见闻太师坐麒麟,执金鞭在前,后面有十位道者,好凶恶!脸分五色:青、黄、赤、白、红,俱皆骑鹿而来。
秦天君乘鹿上前,见子牙打稽首,道:“姜子牙请了!”子牙欠背躬身答道:“道兄请了。不知列位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洞府?”秦天君道:“我乃金鳌岛炼气士秦完是也。你乃昆仑门客,我是截教门人,今时逢封神之劫你我二教还需较量一番,分出个优劣。”子牙答道:“道友何以分出你我二教优劣?”
秦完道:“我等今下山,与你见个雌雄。非是倚勇,我等各以秘授略见功夫。我等又不是凡夫俗子,恃强斗勇,皆非仙体。”秦完说罢,子牙道:“道兄通明达显,普照四方,复始巡终,周流上下,原无二致。纣王无道,绝灭纪纲,王气黯然。西土仁君已现,当顺天时,莫迷己性。况鸣凤于岐山,应生圣贤之兆。从来有道克无道,有福摧无福,正能克邪,邪不能犯正。道兄幼访名师,深悟大道,岂有不明道理!”
秦完道:“据你所言,周为真命之主,纣王乃无道之君。我等此来,助纣灭周,难道便是不应天时?这也不在口中讲,我等来此只为一较高下。姜子牙,我在岛中曾有十阵,摆与子牙过目。不必倚强,恐伤上帝好生之仁,累此无辜黎庶,勇悍儿郎,智勇将士,遭此劫运,而縻烂其肌体也。不识子牙意下如何?”子牙道:“道兄既有此意,姜尚岂敢违命。”只见十道人俱回骑进营,一两个时辰,把十阵俱摆将出来。
秦完复至阵前道:“子牙,贫道十阵图已完,请你细玩。”子牙道:“领教了。”随带哪吒、黄天化、雷震子、杨戬四位门人来看阵。闻太师在辕门与十道人细看,子牙领来四人:一个站在风火轮上,提火尖枪,是哪吒;玉麒麟上是黄天化;雷震子狰狞异相;杨戬道气昂然。只见杨戬向前对秦天君道:“我等看阵,不可以暗兵、暗宝暗算我师叔,非大丈夫之所为也。”秦完笑道:“我等俱是截教门徒,三教一体,同气连枝,岂有将暗宝伤你等之理!”哪吒道:“善!”
四人保定子牙看阵。见头一阵,挑起一牌,上书“天绝阵”;第二上书“地烈阵”;第三上书“风吼阵”;第四上书“寒冰阵”;第五上书“金光阵”;第六上书“化血阵”;第七上书“烈焰阵”;第八上书“落魂阵”;第九上书“红水阵”;第十上书“红砂阵”。子牙看毕,复至阵前。秦天君道:“子牙识此阵否?”子牙道:“十阵俱明,我已知之。”袁天君道:“可能破否?”子牙道:“既在道中,怎不能破?”袁天君道:“几时来破?”子牙道:“此阵尚未完全,待你完日,用书知会,方破此阵。请了!”闻太师同诸道友回营。
子牙进城,入相府,好愁!真是双锁眉尖,无计可施。杨戬在侧道:“师叔方才言能破此阵,其实可能破得否?”姜子牙道:“此阵乃截教传来,皆稀奇之幻法,阵名罕见,焉能破得?”不言子牙烦恼。且说闻太师同十位道者入营,治酒款待。饮酒之间,闻太师道:“道友,此十阵有何妙用可破西岐?”秦天君开讲十绝大阵,详细讲述一番。
闻太师听罢,不觉大喜:“今得众道友到此,西岐指日可破。纵有百万甲兵,千员猛将,无能为矣。实乃社稷之福也!”内有姚天君道:“列位道兄,据贫道论起来,西岐城不过弹丸之地,姜子牙不过天仙修为,怎经得十绝阵起!只小弟略施小术,把姜子牙制服住,军中无主,西岐自然瓦解。常言‘蛇无头而不行,军无主而自乱。’又何必区区与之较胜负哉?”闻太师道:“道兄若有奇功妙术,使姜尚自死,又不张弓持矢,不致军士涂炭,此幸之幸也。敢问如何治法?”姚天君道:“不动声色,二十一日,自然命绝。子牙纵是脱骨神仙,超凡佛祖,也难逃躲。”闻太师大喜,更问详细。
姚斌附太师耳道:“须……如此如此,自然命绝。又何劳众道兄费心。”闻太师喜不自胜,对众道友道:“今日姚兄施大法力,为我闻仲治死姜尚,尚死诸将自然瓦解,功成至易。真所谓樽俎折冲,谈笑而下西岐。大抵今皇上洪福齐天,致感动列位道兄扶助。”众人道:“此功让姚贤弟行之,总为闻兄,何言劳逸。”
姚天君让过众人,随入“落魂阵”内,筑一土台,设一香案,台上扎一草人;草人身上写“姜尚”的名字;草人头上点三盏灯,足下点七盏灯,上三盏名为催魂灯,下七盏名为促魄灯。姚天君在其中,披发仗剑,步罡念咒于台前,发符用印于空中,一日拜三次。连拜了三四日,就把子牙拜的颠三倒四,坐卧不安。未过几日,姜子牙便被拜走了二魂六魄,卧病在g,昏迷不醒,无法处理军政大事。大势至乘机发难,夺走了姜子牙统帅三军的权力。
欲知大势至意欲何为,请看下一章:第一百四十九章:仙佛齐至十绝阵,妙善堪破大yin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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