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凰歌》龙凰于飞（2）

    赤敝族长大力拍龙锦的肩膀，“虽然你娶妻晚了些，总好过那些终身不娶的，你说我们的帝君啊，也不是不好女色的，咋就一把年岁了不娶媳妇呢？”
    龙锦悄悄告诉团子，”他说的是这里的王——西方太极帝君。九重天几位帝君，只有我父神娶妻成家，还生下我这个继承人，其他四位帝君，也不知多大岁数了，至今都无成婚的计划。“
    这也是几位帝君推举龙尚居于中神宫的最大原因。
    ”所以各处臣民，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盼着我多生几个继承人哩。“
    ”哦哦，那殿下为什么还不赶紧娶妻生子？“
    ”我在等你长大啊。“
    龙锦半真半假地嘻笑，”团子啊，你说我们俩成了亲，生的孩儿是龙头鸟身呢，还是鸟头龙身？“
    团子一时呆住，听到身后的赤敝族长等人善意的大笑声才反应过来，恼羞地涨红了脸，”殿下和凤清公主成了亲，自然会生出许多半龙半鸟的孩子，不过也有可能完完全全是只花鸽子模样。”
    “我才不会和凤清成亲。”龙锦靠近团子嘟囔道，“她再敢拿迷谷的事逼我去她家提亲，我就在母后面前挑明凤清公主指使狐族用媚药算计我的事，这不光是大罪一件，若此事在三界传开了，凤清这辈子休想再嫁出青梧宫去。”
    不知为什么，团子听到龙锦对凤清的情意转薄、憎恶有加，居然心生欢喜，难道是替凰歌师姐欣慰？呸呸呸，像师姐那般高傲的性格，就算龙锦和凤清闹掰了，回过头来讨好自己，也不屑再接这把回头草吧。
    龙锦见团子沉默，还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表白，一时得意洋洋，觉得阳春的暖风在身周挥挥洒洒地十分惬意，连小华山的空气都比往常还要清甜宜人。
    两人在赤敝族的寨子里吃了宴请，还随着山民围着火堆跳起当地的舞蹈。直到明月高升，麒麟骑才载着微醺的太子殿下和睡意昏昏的团子姑娘回到东宫。
    第二天一早，龙锦照例去中宫神殿点卯，临出门时细细交待笙女官：小书房的结界已暂时打开，团子姑娘可以随意进他的书房读书或写字，别人切不可以入内。
    阿笙听得牙关咬紧，低低地应了声“是”。
    团子记挂着神帝亲手撰写的那部《山海经》，午后早早收了功从长生池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卧房找出信笺。看到乾坤袋里满满当当的果子，才想起这是河伯给她准备的零食。
    小柚仙子正拿着白细布擦抹桌上的玉器，见团子从袋子里掏出几个闪着青光的绿果子，不由得好奇道，“团子姑娘，你拿的是什么？”
    “哦，是迷.....是蜜果，很甜的！我家乡那边的特产，来，你和小桔姐姐分着吃，一天最多吃一个，吃多了会上火的。”
    团子拿出几个迷觳果放在桌上，抱着信笺跑出去，过了一会就颠颠地跑出来交待小柚，“别给花仙姐姐们这是我带来的哈，因为......那个......”
    “我晓得！”小柚笑着挤挤眼，“好礼怕分薄嘛，你带的蜜果子再多，也不够这宫里的人一人一个，若是少送了谁又是个麻烦。”
    “正是这个道理！”团子呵呵笑着又跑出门，转个弯儿走进龙锦的书房。龙锦果然守诺，房门上的结界撤了，檀木门一推就开。
    龙锦这厮果然闷骚，他说最喜欢师父东华帝君宫里的装修风格，向往那里的清淡禁欲式田园诗意。可眼前这间书房不但华丽颓靡，而且十分地女性化。
    一进门是高大厚重的鱼戏莲叶双面绣屏风，转过屏风看到靠窗的黑金木八角雕龙凤茶几，茶几上是薄白胎的瓷茶具和美人腰身的玉青色大花瓶，瓶里插着一枝模样娇艳柔嫩的水生花。
    茶几边上是雕藤草和花鸟的翘头美人榻，榻上有白底绣蓝色凤凰羽的薄被，以及黑色绣金线菊的大号靠枕。
    然后就是黑金木的宽大书案，和满满排了三面墙的同色质书柜，书柜里整齐排着大量的线装书和一些古老的木椟竹简。
    团子在最显眼处看到那部《山海经》，于是恭敬地向它抚胸行礼，然后两手取下厚书放在书案上。
    “南次一经。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团子边念边抄，抄完一段想了想，鹊山山脉是在仙界啊，神帝陛下是先写的**四海之内的地名吗？
    她打开序目往后翻着，果然如此，大概到书的四分之三的地方才是海外篇。反正对于团子来说，除了天虞山其他的地方都是未知之地，以后有机会出门旅行，就按照这书的介绍和路线图做一些准备，也是再好不过。
    于是团子认认真真地抄录起来，笙女官在门口低声叫她的名字也未听到。
    笙女官从开着的书房门往里看，透过屏风隐约看到团子坐在书案前的身影，喊了两声“团子”不见回音，阿笙怔了一会儿试探着往里走了两步。
    怀着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笙女官居然违背了太子殿下‘除团子姑娘外，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命令，她脚步飘浮地悄悄走到团子面前。
    团子快要抄完“南次一经”这篇，伸手给笔尖添墨的时候蓦地看到笙女官，当真吓了一跳，“阿笙姐啊，你何时来的？我居然没有听到。”
    笙女官幽幽地道，“我叫了许多声，你没回答，想来是看书入了迷。”
    “你们青丘的少主来东宫探望你，我请他在正厅喝茶等候。”
    “青丘少主？楚阑哥哥啊。”团子欢呼一声放下小狼毫，“他一定是带师父的手信来了，请帮我收拾一下书案哈，谢谢阿笙姐！”
    团子欢天喜地的跑出去，笙女官叹口气把砚台笔筒等物收归整齐，再把《山海经》合起来放回书柜。
    忽然，阿笙弯下腰，她看到一个暗红的玉盒子藏在一堆竹简里面，好奇地取出那只玉盒打开，里面是块雕刻精致的桃花形项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上面还有几滴血迹样的污斑。
    笙女官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收藏这样一件女子的饰物，扣好盒子依样放回原处。
    美人榻一定是太子殿下读书累了小憩的地方，笙女官跪在地上，手指抚过榻上的薄被和靠枕，贪婪地嗅着龙锦留在上面的丝丝气息，最后她站起来恋恋不舍地再四顾一遍书房，慢慢地走出去关上门。
    团子一溜烟跑下楼，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客座上，正拈着一只玉盏嗅茶香，当值的几位仙子都眼神亮晶晶地瞄着，来来回回地添茶奉水，明里暗里打量着貌美出尘的狐少君。
    “楚阑哥哥！”
    林楚阑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差点被团子身上的粉粉紫的‘星月流光’闪到眼，乍见团子轻妆淡抹、清丽脱俗的正装，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感触，“团子妹妹你......似乎是长高些了。”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长高了呢。”团子笑眯眯地仰起头，“先前我到你肩头来着......怎么还是才到你肩头？”
    “因为我也在长高。”楚阑拉起团子的手，”我们到外面走走，顺便把你师父的信给你。“
    “哦哦。”团子听到‘师父’二字心头一热，跟着林楚阑急匆匆往外跑。
    笙女官走下楼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头火起：太子殿下如此溺爱团子这个贱丫头，她竟然一离开殿下就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还有什么资格独得殿下的真心？！
    团子和楚阑走到宫门前一丛扶桑花边，看左右无人，团子低声问楚阑，”我师父的信呢？“
    楚阑摇摇头，“我上午回天虞界的时候，正赶上凤离叔父和河老伯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凤叔父没有写手书给你，只让我给你传句话儿，让你好好在这里修炼，尽可能少接触别人，待他与河伯从九幽返回，就上九重天来接你回谷。”
    “九幽不是遍布毒物妖邪的荒蛮之地么？我师父为什么要去那里？”
    楚阑摸摸下巴猜想着，”他们也许是去九幽猎妖，得了更好的妖丹给你当补药吃？“
    团子顿时红了眼，低声埋怨道，“师父总是爱做这种冒险事儿，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身体，吃多少妖丹也没用的。”
    楚阑见团子落泪不免又心疼，“凤离叔父的法力在三界几乎无人能敌，你也莫替他们担心，再说，我姐姐也一同去了，总能互相照应着。”
    “尧光公主？”团子倒是破涕为笑，“我师父开窍了？尧光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可惜在凡间白白吃苦渡劫这一世。”
    “别提那个渡劫的事。”楚阑是真心地叹气，“你还记得我姐在凡界嫁的那个叫李赢的皇帝不？”
    “嗯，我记得那个有脸盲症的糊涂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