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怪阴笑里,有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悲凄划过眼睛:“呵,挨千刀算什么”她想起了自己在罗勒难事里所承受的酷刑。
“呃”它一手扶住额头,青筋暴突,触到往事,她的皮肤似要烧灼起来,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它愤恨抬眼,黑瞳似要滴出血来。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又是什么叫求死不能”一字一句间的恨意,从长发女层次不齐的牙齿里迸出,它张开削瘦双臂,怪异的身躯腾起,灵力奔泻而下,直至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人。
“呼好强的灵压”骆时咬牙,单膝跪地,头上的汗珠滑落至下颚。
“这是高段的异灵,很难对付”冯唐愁容满面,他晃眼到了骆时身边,速度比平日里慢了很多。
“高段异灵”骆时不明。
“这些东西级别分明,我们遇上的这只,估计是怪物里面的佼佼者,甚至有可能是头领”冯唐存世百年,对外营生,消息灵通,于异灵也算颇有研究。
“这只异灵,灵压强大,有自己独立战斗思维,而且地窖狭小,我们无处躲避,她的头发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冯唐想到了秦三花的皮囊缠在长发女怪青丝间的样子,心里隐隐发寒。
“那么那么说”骆时看了一眼四周缩在角落无比害怕的人,他们有的虽然高大,但却都是寻常百姓,而这里面唯一的灵体,便是小二了。骆时的汗越出越多,显然他只能靠自己和冯唐拼死一搏,救了这些民众。
南怡在二人身后,一听这怪物还是个头领,心下大苦,暗想:早知不如跟着大仙他们,现在可好,在这地方,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胸口压石的不适感,唯独南怡万分懊恼地抱着头,她肩膀上的红规本也该被灵压所迫,但是因为主人自身并无大碍,因此它还能撑着,给即将战斗的人一丝光明
向外延伸的长发,犹如滔滔的黑水,它们涌动着,在地窖的顶端,铺开一张密布的巨网。阴柔怪异的感觉,打从心里涌上的害怕让在女怪最右侧的曹构惊慌失措,他指着南怡大嚷道:“你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我们陪葬”
曹构试图撇清,可是这天下无辜的人多了,他们也都没有逃离战争。所有的,只要开始就是残酷和无情的。
长发异灵丑陋的嘴慢慢咧出一个弧度,它冷笑道:“她需要活着,而你们我会好好啃食你们的皮肉,让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得到人生最大的用处”
异灵需要鲜血,需要五脏,它们的杀戮,来源于饥饿和内心抹不平的悲哀。这些悲哀转换为了某种嗜血和残暴,只得如此,它们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存在的意义。
在场人因为曹构的话,对南怡有一丝恨意。他们想着,如果没有她,或许女怪不会来到地窖。只是危险容不得他们对南怡有所责备,他们只能祈求老天,能让这场噩梦快点消失,能让他们看到阳光,回到家中。
南怡对女怪的话莫名,为什么要我活着,它抓我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威胁大仙不对啊拿我威胁大仙有什么用
就在她想之际,万千长发对准了猎人、曹构、妇人、家丁它们没有动,而是饶有兴致等待着,似乎是在享受所有人的恐惧。
强者俯瞰着弱小,它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让他们像木头般定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呱”婴儿的哭声突如其来,唯有不知恐惧的人,才会在此时扼杀了长发女高高在上的感觉。
长发女的眼神陡然犀利,她蓦地看向妇人怀中的孩子,将一缕海草般的头发对准了婴儿的眉心,它们像妖怪的舌头,准备舔舐婴儿细嫩的肌肤,准备享用她不经人事的脑子。
妇人本能抱紧了不知死亡降临的孩儿,浑身的血液凝滞,母性的力量让她在恐惧面前乞求道:“不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然则,女怪的发丝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姿势,它们像毒蛇,昂起身子,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妇人身后的骆时疾呼:“小二,快”
冯唐从地上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走了婴儿,骆时也在同一时间将妇人推到一边,二人默契地完成了这次拯救,像是两个认识许久的朋友,心意相通。
地面被长发射穿了一个洞,里面冒出丝丝烟气,妇女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
然而,所有事情看似顺利,却还是无法从千丝万缕的密集中得到一丝空隙。骆时的臂膀处有几根发丝深入身体,它们在里面搅动着,散出一阵奇痒的不快感。
骆时心道:糟糕他立马用左手去拔那要命的东西,可是发丝极细,又似有生命般,骆时的手掌刚触到,就被划开一道口子。
“呃”难惹的痒痛已经钻心,骆时的表情痛苦万分。
长发女目光尖锐,道:“好血”它将头往后一动,发丝连着骆时的臂膀,将他的身躯拖近。
骆时在地上挣扎着,衣衫被张青竹爹爹的血染红。
紧接着众人听到了某种呕吐声,是从那女怪的嘴里发出来的,南怡被吓傻了,她看到女怪骇人的牙齿,黏滑的液体从齿缝间流出,带着腥臭。
它的嘴如蛇一般,遇到比自己身形大的猎物,再不断变大,变大它的血盆大口俨然能吞掉骆时一整个头。
南怡见此,旋即起身,快速掏出腰间的七命,宝刀削铁如泥,任凭那发丝韧劲十足,在它面前不过尔尔。
骆时身上的束缚被解,长发女灵身体一时失去了控制,后背重重撞在了窖壁上,嘴里的液体喷溅而出。
骆时看是时机,双手摆势,对准长发女,喊道:“土牢擒手”他话音刚落,地面上破出几条长痕,它们从四面八方奔涌,带着点点碎石,以汹涌之势向异灵脚下迸去。
在接近目标后,圆形的术阵里突然伸出几十只手,它们向上攀升,直接抓住了长发女的怪足。骆时趁长发女被困之际,逼出了体内肆意生长的发丝,冯唐把手里救下的婴儿交给妇人,将她带到了酒坛子后,暂且躲避。而南怡因为自己刚才的英勇出手,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信心,她万万没想过,面对如厮怪物,自己还能派上点用场。
女灵被缚住脚,不屑看了一眼擒住它的术,嘲讽道:“凭你那些个小把戏想困住我,做梦”它身子一旋,众人只听土崩裂的声音,而它的头发像在水里散开般,对准在场所有人的头颅。
只要它想,便能在顷刻间血洗地窖。
在红规的光中,所有人的视线还算清楚,在看到修仙者的术法不顶用的时候,在场人的失望转换成了绝望。
暗自垂头丧气的人,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在他们抬眼之时,眼前一根极细的发丝霍然在红光里飞出。
不容地窖里的人反应,曹构将身边的家丁当成了人肉盾,将他狠命一推,自己疯似地跑到木梯面前,胡乱踩在薛嵬身上。
到了地窖口,他惊慌失措地掏出腰间的匕首,颤颤巍巍地拨开缠在门前的发丝,只是越拨到后面越绝望,因为这些东西被切断后,又缓缓冒出,像一条死而复生的蚯蚓。
正当曹构欲哭无泪时,老木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曹构浑身一凛,面容扭曲,他战战兢兢回头,攥着匕首的手,因为害怕而狂颤。
薛嵬被发丝牵动,像傀儡一般起身,嘴角咧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模样像一条黑色毛虫,让曹构不住恶心。
“不不要”平日里冷酷无情的曹构,带着大难临头的弱小和绝望感。薛嵬肥胖的身躯向他身上扑去。
“啊”曹构身体一轻,从老木梯上重重跌落,他顾不得疼痛,随即起身,只是一切晚了,薛嵬怪异扭曲着从木梯上缓缓走下,他身上的发丝涌动着,像一群有思想的冷血杀手,嘲笑着曹构的不堪。
眼看同属雷仓的薛嵬已在面前,曹构退无可退,只能晃动着面前的匕首,警告他不要上前,只是薛嵬已经死了,他此时的脑子随女灵的发丝操控着,根本无所畏惧,它们只想钻进曹构的身体,享用他聪明的脑子。
曹构不敢直视恐惧,然而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刚躲闪过发丝攻击的冯唐赫然挡在了他的身前,用脚踹开了薛嵬的身躯。
曹构吓得不轻,跌倒在地,显然没有从刚才即死的恐惧中缓过神,他讶然地望着冯唐的背影,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谢谢”
“呼”这一会,冯唐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因为就在他用脚踹开薛嵬时,薛嵬身上的发丝要命地射穿了他的右足,剧烈的疼痛扑面而来,冯唐登时冷汗涔涔。
他吃力对曹构道:“我来守住你,你快去弄断那些封住柴堆的头发。”
曹构傻愣愣拿着匕首,坐在地上,因为就在他入住云来客栈的时候,曾经对这小二百般刁难,甚至还对他动过手。他没曾想,这个人不计前嫌,还救了他,曹构的内心莫名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快去啊”冯唐催促,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在进地窖之前,他答应过西暮云,如果地窖出事,必当前去告知。
“没没用的,我用匕首挑断它们,它们又迅速接上了”曹构的眼里布满绝望。
冯唐闻言,心头一凉,目光对上窖壁上熄灭的蜡烛,豁然道:“火我们需要火,火能烧了它们”
惨叫声不绝于耳,女灵狂笑看着这一幕,玩味十足。它的发丝在地窖里狂舞,像一团团弑杀的黑气,所到之处,遍地是血。
骆时勉力躲开攻击,可看地窖里的人都因乱入的发丝受伤,他的内心涌上一抹不忍,他暗思:于下在这狭小空间,靠守,靠躲已然没有作用只能用九字诀了
他霍然起身,竖起左手食指,双手快速摆势,做出智拳印,念道:“临、兵、斗、者、皆、列、前、行”
“列吾自达,护人之力,透视神通”
“砰”一道金光从骆时坚定的救人之心里涌出,它们直泻而下,附上地窖里浑身是血的人。
“呵真不错”女灵冷眼望着被“列阵”所救的众人,它的发丝在接触到骆时等人身上的金光后,冒出滋滋的烟来,想是这术法厉害,邪气不得入内。
骆时双眸坚定,女灵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斗气,可是又如何呢它霍然收回四散的长发,冷笑道:“小小年纪,会用此等术法,真是厉害。可是你切勿太过自信了,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修仙者,我不知见了多少,他们的九字诀可比你纯厚得多。你这种的,不过是残破的盔甲,挡在利剑的面前”
它不屑地扫视了一眼被金光所包裹住的人,在看到角落里的南怡后,它阴沉笑道:“听说你灵力很强,可如今死了几人,你还是缩着看来要见识你的真本事,还得我使出一点手段”女灵残忍一笑,冷冷盯着南怡肩头的红规,目露杀意。
南怡听得糊涂,忍不住嚷道:“我就奇怪了,你抓我做什么还有什么灵力很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呵小丫头藏得真深
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可吸引不了天界仙灵和魔界大将护身,更不会有仙果认主,你杀死丑智可被明主所见了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被主人赏识”女灵言辞间有一种难泯的恨意,它的能力以及对明主的忠心,换来的不过是一个统领几十只异灵的头儿,而这个看似凡骨的少女,却如此幸运,要被培养成最为强大的异灵,她何德何能
骆时听蒙了,天界仙灵,魔界大将难道是救我的恩公吗他倒吸了一口气,这天和魔怎么可能在一块
然而更为震惊的是南怡,她迷茫望着女灵,喃喃自语道:“杀死丑智那个朝我飞来的软体”
“呃”她头突然一紧,面前晃过红规抓住丑智的画面,可是后来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姐姐”红规看主人眉头紧皱,关切唤道。
“小仙果我不记不记得我杀了那个钻进我脖子的软体,它不是大仙杀的吗难道是我自己把它拔出来了”南怡稀里糊涂。
红规心虚道:“这这我也昏过去了”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南怡和王二大战后昏迷,西暮云交待红规,为了姐姐,不能说出她拥有灵力的事情。小红规虽然懵懂,但是只要是为了主人,它愿意撒谎,愿意装着不知道。
“我没有灵力啊根本没有”说到灵力二字,南怡心头突然涌过一丝痛觉,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她脑海飘过:“既然这些能力保护不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那么我要它何用”
“啊”
绝望的话和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她脑海盘旋,可是她就是记不起来。
如果说,刚开始女灵说她有灵力的话是它认错人,那么丑智事件,她可是亲身经历的。如此听来,这女怪物就是要抓自己。
南怡的心智开始越来越困惑,她呼吸急促。
女灵瞧着她在角落双眸圆睁,断断续续地自语,嘴里露出笑容,暗想:看来她有点不知所措,呵,就让我逼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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