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之异灵崛起》往事 第四十七章 伤离别

    时光荏苒如梭,晃眼便是三年。
    南家三姐妹还是会在每个月末到榕树下等花居婆婆出现。可是那年一别,再也没有了婆婆的消息。
    这三年,南怡还是行侠仗义,南惜还是善解人意,唯独有变化的是桑鱼。她会说,会笑,夜晚的噩梦也越来越少。然而相同的是,三个姑娘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们也做到了花居说的不离不弃。
    南家父母兑现了当时的承诺,对桑鱼视如己出。桑鱼真正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在除夕时,她会穿上一身红袄裙,和南家姐妹贴窗花,燃爆竹,提着灯笼去找柱子和下山的蓝雀溪玩耍。
    然则,世事无常,南惜得了一种怪病,所有人都看不好的病就是这场病,吹散了桑鱼四年的快乐时光,也将她打入了深渊。
    天色阴沉,她坐在榕树下,身旁的重明默默陪着主人。她在等花居回来只有花居才能治好小惜,只有花居才能宽慰她,让她重新拥有幸福。然则,她的心比谁都清楚,和婆婆的一别,就是永远。
    她抱住重明鸟,想哭,泪水却早在悲苦的十二年里流尽。她想起了花居和她讲的故事,想起了三人结拜时的情景,想起了四年前的韡城,两个少年郎出现在她的视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困苦
    那也是一个美好的春天,柳条儿发出新芽,草色青得可以染物,桃花红得直要燃烧起来。
    回忆过往,唇角微荡,她默默抬头看着愁容满面的天色被黑暗侵蚀,沉沉道:“重明我是个不祥之人只要我离开,小惜就会好了”
    重明嘤嘤叫了几声,眼里有无限地困惑,它是一只还未开化的鸟,不懂人世间深沉的离别,也无法参透主人的无奈和大义。
    空中零星飘落几点雨珠,它们打在她的发间,带着三月末的凉意,催着她从美梦中苏醒
    视线已经模糊,茫茫的雨雾,直教人心冷。榕树的枝桠再也不是温暖的臂弯,而是遮住光明的黑暗,桑鱼麻木起身,一步一步,几近虚脱
    重明的羽毛已经湿透,密集的雨中,有声声的焦急呼唤:“桑鱼”
    “二妹二妹”南怡的喉咙已经叫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由雨丝带到了桑鱼的耳里。
    桑鱼恍然失神,她多想像平时一样答应啊可是现实的残酷,总是没有半点留情,它们剥夺了她的希望和声音
    她眸色寂寂,望着水雾中斑驳的月影一次次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只得狠下心,冷眼旁观。南怡背着方向寻去,手里的油盏,照得油布伞通红。这片红光,让桑鱼心儿荡动。因为正是这片光,让她在黑暗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依托。
    重明有一丝兴奋,它想帮主人回应,然则,桑鱼心已如铁,她垂着头,凄楚道:“你也走吧和我在一起会死
    鸟儿忧愁看着冰冷的主人,眼神黯淡,然而这是一只,一生只为一主,且懂得报恩的神鸟即便桑鱼此时身上散发的黑暗之气与其光明之力不符,它仍愿痴痴守在她身旁。因为对它而言,桑鱼就是它的亲人
    桑鱼望着默默跟着它的重明,心里涌上一丝心疼和苦涩,她叹息,哽道:“傻东西,你连死都不怕吗”
    重明似懂非懂地将头一歪,发出轻微的嘀咕声。
    桑鱼心下一酸,蹲下身怜爱地抚了抚重明的脑袋,她多想永远伴着这只小鸟,让它不再孤独,不再恐慌。然而她已经看得明白了,苍天对她极其残忍,她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它越是要剥夺它。对此,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
    她咬住嘴唇,腥咸的血从舌尖流入苦涩的咽喉,良久,她绝情道:“去吧,你该生活在幸福里,不是跟着我受苦”
    她已踏入了绝望的地狱,怎能拉着自己挚爱的小鸟与其一起承受不堪的命运她不想让它死,不希望它成为南惜,无力地躺在自己面前。
    她发狠推开重明,重明的翅膀还很小,它飞不高,也不懂主人的铁石心肠。
    桑鱼的黑暗灵压,压制着它的身体,压制着它的喉咙它在泥潭中茫然起身,圆润的身子像个球般,一再一再地摔倒,一再一再地起来。
    天上的雨是桑鱼的泪,她的无情,谁能懂带着莫名的,比任何人都强烈的不舍和伤心,她穿着花居为其做的最后一身彩绣衣衫,像一块孤冷的石头,没有一丝感情地看着委屈的小鸟儿,冷冷道:“我和你的缘分到此,以后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日子”
    她狠心别过头,双足踏碎了地上的水潭子,而梦中的温暖烛光和家,是她毕生不能到达的地方。
    “噗”冰凉刺骨的声音,在雨水里模糊
    “噗噗”焦急的声音,催唤着主人的回头和停留。
    桑鱼心头陡然一凛,眼上滑过一丝不敢置信,她默然回头,纳罕地看着低头狠狠啄自己翅膀的重明,唇角剧烈抖动。重明呆呆望着主人,黯淡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它扭动着身体,微微开化的灵种,让它身体里的力量慢慢发芽。
    重明两翅上的血是入夜里,最有温度的东西,它滚烫着,像一朵恣意开放的大丽花,融化了桑鱼整个心。她扑通跪倒在地,惊惧看着自己拉扯大的小鸟儿,心痛淹溉天地,她慌乱想将它搂在怀里,只是她的手在空中停留、颤抖,却终究没有落下。
    她哽咽,声如二胡,凄婉、悲凉她全然没想自己这种不值得爱的人,竟然得到了重明这样的挽留。
    “为什么要那么做”桑鱼的心上遍布着玫瑰花的刺,它们生生将它扎出血来
    重明不会说话,它只是傻傻望着自己的主人,眸子通亮,像个将要遭父母遗弃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恳求着
    雨水彻骨,重明从未有过的虚弱,只是它知道,如果自己就此睡去,它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桑鱼捂住嘴,远处的南怡似乎听到了动静,正急急赶来。桑鱼望着雨夜中的那抹光,颤声道:“好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保重,要保护好南怡和小惜”
    酸楚带着极度的冰冷,铺天盖地袭向连日来虚弱的身子,此时的她目光里的不舍,像是一朵不愿在冬日里褪去芳华的雏菊,她用最后一丝柔情,望着那个小小,接近撕心裂肺的身影,默默道:对不起,重明,原谅我的残忍
    重明的泪水混合着雨水,它顶着巨大的灵压,吃力呼喊着主人。它希望她能回头希望她能再抱着它。
    只是,她对她们的情义,已然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寸草花香,凄凄凉凉,凄凄
    桑鱼颤抖着,雨水贴合着她的肌肤
    雨夜的月华伏在地上,无比担忧地呼唤着昏睡过去的重明,她四下张望,眉头紧锁,却不见悄然在暗处的曼陀罗。
    桑鱼咬着嘴唇,酸痛难遏没有了亲人,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从此背着虚空的皮囊,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她的眼眶赫然流出一滴血泪,消失了十二年的温热,集结着痛苦,凝华成无限的悲伤。
    她的手缓缓伸出,只是雨越来越大,大到最后,她再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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