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妖葫芦中,狂战叹了口气,道:“汝等手持半仙之器,吾又身受重伤,此时出去,岂非自送性命?孙长青,你我三次之约已满。吾已可离开。但吾是为救汝而伤,你若要将吾交出,吾也无话可说。但吾先问你一事,你可想复活你之父母?”
“什么?”孙长青本在暗自踌躇,心想狂战与自己不过是一场交易。
自己带它出灵兽谷,它替自己出手三次,何况狂战极为重视妖族,而敌视人族,自己就算此时将它交出,也无可厚非。不想狂战最后却说出这么一句,顿时大吃一惊。
“你说复活我的父母,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人之身体,四灵所化,人之魂魄,阴阳酿成。不仅是人,世间所有妖物灵物,飞禽走兽,皆是如此。有生有灭,有灭就有生。只要修为高深,集齐天材地宝,转死为生,倒转阴阳,又有何难?”
白雪瑶听完,身子一颤,神情激动道:“你……你真有法子让我爹娘复活?”
元玄真人见孙长青兄妹似乎已经有所动摇,沉声喝道:“不可听其胡言乱语!自古有生有死,存亡兴衰皆是规律,岂有逆天而行,改死为生的道理?”
狂战轻声嗤笑道:“汝等小道,岂知天机变化?孙长青,你我人妖有别,吾更视人族为寇仇,凡见人族英才,必竭力杀之。但吾向来不打诳语,言出必信。这个你当知道。”
孙长青回想往日种种,觉得狂战所言不虚。狂战之所以置身于藏妖葫芦,怕的就是自己一旦现身,强大妖气会让太玄宗的元婴高手有所感应,从而遭到围杀。
可此前孙长青几次远离太玄七峰,去过荡云山,去过封魔渊,还到了万里之外的青阳门,早就超出元婴强者的感应范围,以狂战的修为,本可强行打破藏妖葫芦,不顾约定而去,孙长青也无力阻拦。
但它却选择守诺,安分地呆在葫芦之中,直到为孙长青出手三次。
如此信义守诺,狂战所说的话,孙长青不得不信。但他心里念头却更是百转千回,犹疑不下。黎仙儿手握七音天钟,元玄也有九节连风鞭在掌,莫说自己和狂战已经身负重伤,七大妖王又重创昏迷,四十九名筑基大妖全部形神俱丧,便是自己全盛状态,面对黎仙儿和元玄真人两大顶尖高手夹攻,也绝对无法取胜。
但若交出狂战,那狂战必不会告知复活双亲之法。虽说自己本是从地球转生而来,但也继承了原先孙长青的记忆和情感,双亲因病伤亡,本就是孙长青兄妹心中永远的痛。
一想到如今自己学仙有成,上天入地,快意逍遥,父母却早已遗憾九泉,心中便是难过。更加懊悔若是早日拜入太玄,学得仙家道法,或许父母就不会死了。一家人融融其乐,岂不快活?
因此,身为人子,让他交出狂战,从情感上讲,他绝难做到。可不交出,又如何面对黎仙儿和元玄两大神兵围攻?
黎仙儿见孙长青神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知道他已被狂战说动,恨然一声冷哼,道:“好!既然你要保它,自今日起,便不再是我太玄门人。孙长青与妖魔为伍,败坏门风,有违正道宗旨,从今往后就是我太玄之敌,天下正道若见此人,可共诛之!”说着眼角两行热泪已落了下来。
“我……”孙长青见她声色俱厉,也是百感交集。既不想叛离宗门,却又不能做个不孝儿子,明知父母有复生之机,又怎可贪生畏死,将狂战交出?一时心潮如涌,诸般念头交杂在一块,不知怎么办才好。
伍小斗在一旁看得也是忧心不已,急忙打圆场道:“别……别这么急嘛,你们总得给他时间考虑不是?我们也曾身为子女,应该知道儿女对父母的孺慕之情,若是听到父母有复生的可能,换做你们,又会如何抉择?”
阮君别和戚少微听到此话,对视一眼,都是叹了口气,颇觉有理。陈泽却是面色冰冷,嘴角带着笑意,一副看戏的姿态。
却听黎仙儿厉声道:“不需你来说教!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让他交出狂战!他死了父母,心里难过,我们没了师父,不也一样伤心欲绝?”
“没了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伍小斗大感意外。
元玄真人神色严厉,盯着孙长青腰间的储物袋,道:“那个狂战,便是三十年前,杀害上代宗主天清真人、我们授业恩师的罪魁祸首。孙长青,你趁早交出此妖,念你以往功劳,此前行径本座概能赦免!”
孙长青听他这样一说,面色却反而沉了下来,心中再不犹豫,神识沉入藏妖葫芦,道:“狂战,我若拒绝,咱们如何脱身?”
狂战咳嗽几声,道:“不需操心。吾已感觉到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在附近窥伺良久。你若拒绝,他自会现身助你。”
“那人是谁?你为何确定他一定会帮我?”
“……总之你照吾说的去做,离了这片险地,吾自会告知你如何复生你之父母……”
孙长青心中犹疑一阵,暗想生死关头,狂战应该不会随口乱说,当即收回心神,淡淡看着黎仙儿和元玄真人,道:“对不起,我不会交出狂战。”
白雪瑶站在旁边,心里一直也是天人交战,既怕哥哥交出狂战,葬送父母复活的机会,又怕不交出狂战,自己兄妹二人都要命绝于此。此时听得兄长拒绝,暗地里却松了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坚定,召出寒月剑,一挪身子,便已闪至孙长青身前,厉声道:“哥哥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孙长青正要阻止,这边黎仙儿倏然冲天而起,俯视着孙长青等人,目中恨意勃然欲出,道。
“好!既然你们执意如此,从此师门情分就此断绝。本座手下,绝不留情,你们尽管施展平生解数,杀出一条生路!”随即修为如狂龙出海,汇聚掌心,猛地朝七音天钟拍去。
白雪瑶见状,也是法诀一捻,寒月剑绽放夺目剑芒,威势凌厉,便要往黎仙儿而去。旁边北冥兔狲见主人参战,同样一声尖叫,毛发根根竖立,身周瞬间散发一层浓烈寒气,随时准备攻击。
孙长青、伍小斗当初在天枢剑台,亲自挨过七音天钟两击,知道此宝厉害,绝非白雪瑶所能抵挡,正要上前拉她退开。但黎仙儿动作何其之快,瞬息之间,掌心离七音天钟已只一寸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忽然一物飞出,快得不及眨眼,猛地到了七音天钟与黎仙儿手掌之间。黎仙儿一掌拍下,只觉触手丰满滑溜,湿润润的,随即手掌便被一股温和力道弹了开去。而那东西却向下落去,锦鳞白鳍,扁头瘪嘴,却是一条一尺长的鲤鱼。
众人正惊愕间,又见一道灰色身影飘飘忽忽,宛如鬼魅,又似神仙,自南边踏风而来,须臾跨过百丈距离,到了黎仙儿身前下方,伸手将那鲤鱼接住,扔进背后鱼篓,口中道:“哎呀呀,你就算不想吃鱼,也别让它就这么掉下来嘛。要是摔死了,味道可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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