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古》第十九章 极境的边缘

    苏然不敢回外门，只能往后山去。今夜袭杀他的神心境修士是为了神秘玉简而来，动静已经惊动内门的强者，他现在伤势惨重，浑身是血，被别人看见必然脱不了干系。
    一个外门弟子能够引来神心境修士的袭杀，而且还绝杀了那个神心境的修士，都将在宗门内引起不小的轰动，更会引起内门强者的怀疑。
    夜深人静，后山一处悬崖上，苏然静坐在那里，上半身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胸口两道血洞分外恐怖。他此时正紧闭着双目，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神情，呼吸异常的急促，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在他体内，九道气旋碎裂，只剩下一丝碎片还在悬浮，元气都已随着时间散去。
    “果然如此，气旋破碎之后连凝气都无法做到。”苏然缓缓睁开双眼，血丝密布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之色，他已经尝试了好几次，但根本无法引动元气流动，已经失去感应。
    “但是我不后悔，那种情况之下只能拼死一搏，方有生路，虽然这只能算玉石俱碎”
    苏然惨然一笑，这一刻心中五谷杂陈，百感交集。当时情形危急，碎气旋保命也是万不得已，但是此时回想，除了一阵无奈之外，还有更多的不甘。
    孙师兄也好，黄凉也罢，还有这个突然袭杀他的修士，都只是因为他实力不够，若他有着可以与神心境修士一战的实力，这些人如何又能欺得了他。
    修士当中，还从未听闻过又气旋破碎后重新凝练的，因为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实现。
    苏然又抱着追后的希望地地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想要努力催动气旋碎片，但却徒劳无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牵动胸口的伤势，忍受着无尽的疼痛。
    他绝望地睁开双眼，气旋破碎，就连最后的侥幸也顷刻间失去。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胸口的两道血孔看着可怕，但并非致命的地方，已经避开了心脏的位置。而修士的身体又要比寻常人强健，这两处渗人的伤势完全可以撑到后半夜。只要等到后半夜，紫罗峰那边内门强者的气息散去，他就可以趁机回到住处涂抹药物。
    “我修为尽失，宗门之大，恐将再无我容身之地。除此以外，洪源之辈若知道我气旋碎裂，只怕会对我下杀手，我又该如何应对”苏然的心思从修行上转移之后，又想到今后的处境，更是艰难，几乎算是坠入深渊般的绝境中。
    “难道是真的走到绝境了吗”苏然沉住心气，很快从不甘与绝望中走出，现到如今再去抱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是应该好好想想还能够怎么做去弥补。
    “神秘玉简”
    苏然想到神秘玉简，若无玉简，他不可能废掉陈锋的修为，但也是因为玉简才会被人袭杀，不惜破碎气旋殊死一搏。现在回想，玉简当时的异常就像是预警一般，让他提前有所警觉。
    苏然现在所能依赖的就只有神秘玉简，虽然碎裂，但想到玉简平日里的奇异，他只能抱一丝希望。
    他犹记得玉简曾有一股神秘古朴的气息苏醒，令人心神悸动，但那股气息很快就消失，再未出现过。随后，玉简破碎，涌动出比以往不知磅礴了多少倍的神秘力量，也因此苏然能够在那一瞬间突破到凝气九境的巅峰。
    神秘力量进入他体内之后，虽然凝练出第九道气旋，并且迅速圆满，但似乎还有一部分的神秘力量却消失不见似乎是融入了他的身体血肉之中。
    “如果能够唤醒融入血肉中的神秘力量，或许可以修复残破的气旋。”
    苏然心头一热，握着玉简碎片的手愈发用力，就像是落水后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黑暗的绝境中突然升起一线光明，望着玉简碎片的目光中精光闪过，又重新燃起修行的了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轻轻闭上双眼，摒弃心中杂念，缓缓进入静心凝神中。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控制破碎的气旋，而是将心神都沉入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当中，用心感应。
    随着心神与血肉相融，苏然手中的玉简突然散发出点点微光，宛若青色的流火一般。黑暗中，可以清楚地看见，玉简残片就像燃烧了一般，跃动着青色火光，生出一粒粒细小的冰晶。这些漂浮在苏然身体的四周，散发着青色光芒，与金色月华相融，远远看去，一片朦胧清辉中的苏然就像神灵临世一般。
    这一切苏然都浑然不知，他的心神都在内体世界中，陷入了静寂的空灵状态中。
    外界，玉简碎片很快就燃烧殆尽，就在青火熄灭的刹那，原本漂浮在苏然四周的冰晶突然开始疯狂起来，互相融合，倏尔的时间，凝聚出一株神光灿灿的青莲，散发着古朴苍凉的气息。
    这青莲只是一道虚影，但却有万道霞光洒落，夜色中一片绚丽。璀璨的光芒如同水波流转，将苏然的身体氤氲在其中，而霞光也似有生命一般，全部汇聚向他的身体。
    内体世界中，苏然的心神一直在探寻神秘力量的踪迹，但一直没有收获。而这时，他突然感受到身体一阵异动，随后就看见霞光涌入，在他的体内四处流动。不知过了多久，霞光散去，他的体内愕然出现一株青莲的身影，竟与他在神秘玉简浮图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青莲出现后，在苏然体内的五脏六腑以及血肉间，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升起，竟是他一直在苦苦探寻的神秘力量。这股神秘力量并未完全爆发，而是像平静地流水一般，缓缓被青莲汲取。
    “就是现在，修复气旋苏然心中虽然也惊讶青莲的出现，但当今之急却是要修复破碎的气旋，所以下意识地去尝试引导神秘力量，没想到还真让他生出一丝感应。
    他小心地控制一部分神秘力量进入丹田中，想要润养破碎的气旋，但很快就失败，破碎的气旋没有凝聚的能力，根本无法吸收神秘力量。
    “难道气旋破碎，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苏然不甘心，他又尝试着引导更多的神秘力量进入丹田中，但无一不失败。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发现一个奇怪的细节。自从他气旋破碎后，元气就无法在丹田中长留，很快就会散去，而神秘力量却停留他丹田中许久，像是就要沉寂在此处的血肉中。
    “既然不能修复，那继续凝练又如何”
    苏然的心头突然生出一个火热的想法，虽然修士只能凝练九道气旋，即凝气九境，但这并不意味着九境就是极限，知晓极境存在的苏然不由在想，是否真的能够凝练出第十道气旋。
    这种情况之下，他已经没有退路，不得不尝试一次。
    体内再次运转碧渊宗外门的凝气口诀，虽然已经无法吸取天地间的元气，但神秘力量还是从身体各处汇聚到丹田中。随后，就听到隐隐有虚空破碎的轰隆声响传来，那片空间正在撕裂扭动，神秘力量缓缓融入其中。顷刻间，真的生出一道气旋的虚影。
    第十道气旋，似乎就要真的凝练出来，但是苏然还没来得及欣喜，他就看到那初生的气旋猛然崩溃，一大股神秘力量宣泄而出。一次又一次，但始终就像是只差了那么一步。
    “难道真的是不可为之事吗”苏然轻轻叹息，心生弃意，但体内的青莲却又猛烈颤抖起来，霞光熠熠，瑞彩万道，涌入丹田之中。原本将重复崩溃的气旋在他的凝视休息下，吸收了霞光瑞彩，竟然缓缓继续转动，又开始汲取神秘力量。
    倏尔之后，伴着轰的一声响，苏然体内第十道气旋还是成形。
    直到这时，青莲才恢复静寂，璀璨光芒消散。于此同时，苏然再次感应到四周空气中元气的流动，随着凝气口诀，在体内一个周期又一个周期运行。
    真的成功了，一条断了的修行之路硬生生是接上了。
    “这就是极境吗”压制内心的惊喜之后，苏然又想到此时的境界，但很快却摇头。
    什么是极，极就是尽头。众所周知，凝气境只能修出九道气旋，但苏然已经凝练出第十道，已经超出九境的概念，但这真的就是极吗
    “所谓的极境，应该是再无任何可进之处的完美境界，九境之后，既然凝练第十道气旋，那是否又是否能够凝练出第十一道气旋了”苏然虽然暂时解决了修行的困境，但此刻又陷入了修行的领悟中，他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触及到极境的边缘，一旦能够踏过去，就将迈入真正的凝气境极境。
    “不对极境不应该是量变，数量可以无穷尽，如何才有尽头，我所悟的方向不对，极应该是别的意思。”
    苏然依旧静坐在悬崖边，气旋破碎的困境已经走出，更是隐约触及传说中的极境边缘，可谓因祸得福，但此时的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丝明悟，还未完全进入极境。
    “极境既然不是量的变化，那又该是什么的变化，难道是质的变化”苏然轻声自语，隐约像是察觉到什么，明眸之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缓缓露出坚定之色，“我懂了，也只有本质的改变才能是通往极的方向。”
    “第十道气旋与前九道气旋并非只是量的变化，还应该有本质的改变，从多到一，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究九，十对于九的意义并非只是多了一个而已，更代表着一种规则的打破，而只有这种规则的打破才能触及传说中极境。因为，极境本身就应该是在规则之外。
    不破，方能立
    苏然想到这里，他脑海中那些玄奥晦涩的地方就全懂了，就像顿悟一般，对于极境又有更深的理解。
    “凝练第十道气旋并没有错，方向是对的，只是还未到极的地步。已经破了规则，但既然要破就该彻底，破而后立始于一。”
    “极境的终点应该就是唯一气旋，真正的唯一，而不是我此时体内九道残破气旋和第十道气旋并存。要想进入真正的极境，那就应该凝练十道气旋唯一，应该”他脑海中思如潮涌一般，顿悟之后，神识空明，一点即通，但很快就像是被陡然泼了冷水般，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后生出，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深的迟疑中。
    如果他悟的没有错，要想进入极境，他还需要破碎第十道气旋。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生出，苏然就难以抉择，他是在绝望中仰望了多久才凝练了第十道气旋，才拥有了可以继续修行下去的机会，就因为一个缥缈的极境，就要这样放弃
    不破还能继续修行，以他的潜力，未必不能修行到神心境，终有一日也能将黄凉之辈踩在脚下。但是若选择破，则要面临着失败的风险，一旦错，他将再次变成废人，而且可能再无翻身的机会
    破还是不破，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