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晚餐:食戟之斩魄刀名菜录》第三章 烤鳄鱼

    诡异,那人影正以非常诡异的姿势行动。他完全没有在地上移动,而是在龙血树的树冠上来回跳跃,灵敏得像是猎豹。
    忽然,人影落在地上,匍匐着身体,四肢着地。他的身体比人类要强壮一倍以上,有着一双异常凸起的尖耳,如同蝙蝠,以及一条长长的尾巴。他的头部凸起,身体覆盖着一层在月光下泛着清冷辉光的骨质物,像是用动物骨骼编织成的铠甲,通体银色和红色交加的花纹,宛如六片即将伸展开的巨翼。
    赤色的……恶龙?
    绯沙子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这个词。那双尖尖的耳朵,难道不正是神话里恶龙的模样吗?
    那人影……不,是兽影,正冲着某个方向发出咆哮。那是四龙河的方向。
    此刻,河水因为暴雨的注入正在蔓延上来,淹没了白天他们走过的木板桥,某一处正剧烈地翻滚着。绯沙子看到一抹暗蓝色的宽阔背影正慢慢从河水中浮起,向岸边移动,而那兽影以极快的速度狂奔过去,尾巴狠狠地甩在暗蓝色背影身上。
    轰——水花溅起,那一刹那,绯沙子望见一道足有两米身长的鳄鱼高高地挺起身躯,然后被兽影狠狠撞进了河中。
    大约过了五秒,兽影从水里爬回岸上,甩了甩身体上的水渍。绯沙子这才发现,他刚才挥动的不是尾巴,而是一柄长约一米半的超大斩马刀,同样是兽骨材质。
    下一刻,兽影就窜进茂密的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放下望远镜后足足一分钟,绯沙子是愣神的。接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跑去朽木帕尼尼的房间,啪啪啪地大声敲门。
    “我说小姐,你这是白天干的活儿不够多不够累,还是想跟我同床共枕呐?”
    朽木帕尼尼立刻就打开了房间,几乎是只穿了条裤衩,半边身体披着毛巾被。
    “额……”绯沙子一下子红了脸,一边别过头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道:“我刚才,刚才在窗边看到树林里有只豹子一样的东西,在跟河里的鳄鱼打架!”
    朽木帕尼尼愣了几秒,嘴角抽了抽:“啊,什么啊,就这事儿。”
    “就这?这可是大型猛兽啊!鬼知道会不会跑到房子里来啊!”绯沙子满脑瓜子的问号和惊叹号。
    朽木帕尼尼挠挠头,打了个哈欠说:“正常啦,白天那个大姐不是跟你说过吗,龙江地区靠近山区,什么豹子啊狐狸啊多的是。鳄鱼自然也是有的。所以我叫你不要出去乱跑啦,你不乱跑它们也不会吃你的,这可不是狼来了的故事。”
    说罢,他便把绯沙子赶回房间去。
    “我去,应该说不愧这么淡定,还是居然这么淡定……”绯沙子回房间后,扶了扶额头,打开手机给自己买了一个人身意外险。
    而关上门后的朽木帕尼尼,其实并不淡定。他掀开裹住身体的毛巾被,只见背部有着和六翼天使一模一样的纹身,翅膀如同火焰般绵延到胸膛前。纹身是血红色的,却有着一滴滴暗红的血,啪嗒啪嗒地顺着右臂滴下。
    他的右臂受伤了,而且有一道长约十厘米的撕扯性伤口,几乎无法抬起。那是在与鳄鱼战斗撞击的时候留下的。
    他打开灯,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盒药膏和医用针线,用药膏涂抹后咬着牙用针穿透伤口,开始慢慢地缝合。
    这种事儿,老爸以前经常教他做。
    在灯光的照射下,卧室角落里赫然是一件硕大的兽骨,和一柄短刀。短刀正是朽木帕尼尼带回来的长木盒里的,其实是可以弹出机关,变成体积更大的斩马刀的。
    刀的名字是千本樱,从太爷爷朽木银铃的时代流传下来。
    而那兽骨呈猫科动物的造型,是用兽骨与多层兽皮拼合成的铠甲。
    这个物种的真实名称是“猞猁”,习惯生活于高纬度的雪原或高山地区,偶尔也会在北纬三十度附近的高山生活。
    朽木帕尼尼的太爷爷雪莉,是一名专业的动物学者的同时,也是在北美驯养猞猁、北极狐等动物的古老因纽特家族。在欧洲,猞猁因为其外表而被冠以赤色恶魔的称呼,用以指代圣经里那个从天堂坠落地狱,从天使变成恶魔之王的撒旦。
    但是就像他的太爷爷说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信天堂,也不信恶魔。特别是在天朝古代,许多贵族还会饲养猞猁来打猎。
    他之前跟绯沙子讲的故事里,太爷爷去日本军营复仇时所带的“其他军队”,正是他与太奶奶一起养的猞猁群,足有二十多头。普通猞猁只能长到一米三的长度,但太爷爷和太奶奶饲养的猞猁能长到两米的个头,据说是北美和东西伯利亚的混血品种,身上的皮毛花纹呈现出天使翅膀的图案。
    在太爷爷以后,不管是祖父或父亲,都只学会了一点驯养的方法,而且后来时代变化,族人们都分布五湖四海,猞猁也放归山林了。只有唯一一只,身上皮毛花纹图案足有六片羽翼的那只猞猁,在太爷爷死后一口咬下了那个日本兵的脑袋,然后拖着太爷爷的衣服回了村里。
    这套兽骨铠甲,名为炽天使,是一百多年前太爷爷从一位名叫葛力姆乔的人手里获得的。葛力姆乔,也是朽木帕尼尼的真正父亲。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葛力姆乔从婴儿状态长大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而且在十二岁后身体成长得极为缓慢。他还是婴儿的时候,朽木银铃还是一个健壮的青年,而现在却在罗马养老。
    本来朽木帕尼尼是管朽木银铃叫老爸的,毕竟是养父,但后来两人的外貌差距越来越大,按照人类社会的习惯,帕尼尼也就叫太爷爷了。
    至于河里那头鳄鱼……
    他从十二岁后开始接触炽天使铠甲,接触猞猁的训练,但在十八岁那年启程前往上海读大学的那一晚,老爸朽木苍纯——那个被村里人称为老龙王的男人,对他说:
    “儿子啊,时代会变的。忘了这些吧,去寻找更好的生活。只要有一天你能记得回来陪这些老物件坐坐就好。”
    铠甲被埋进老宅后面的土里,连同许多从太爷爷那时候传下来的器物。那把千本樱刀还是他偷偷拿走放进包袱的。
    到底过了十几年呢……从那时到现在?
    朽木帕尼尼收起针线,眺望窗外逐渐平息下去的暴雨,脸色阴沉。
    他从小接受一种特殊的“瞬开”武术训练,便能模仿走兽的行动方式,像走兽一样进攻,再套上炽天使铠甲,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铠甲本身能增强防御力,但面对鳄鱼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会被伤到。因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动物。
    与鳄鱼搏斗,在现代城市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夸张故事,但在西亚北非许多河流边缘的部落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鳄鱼的口鼻、眼睛是要害,有时是锐利的武器刺进了鳄鱼的嘴巴,有时是战士、猎人被咬掉了胳膊或腿。
    朽木家族有一门特别的武术“瞬开”,相传是太爷爷曾有一次看到一只猎犬被豹子咬住头颅,却疯狂挣扎,使用一切翻滚的技术来反抗,最终将豹子的脖子折断。这给了太爷爷启发——在面对体型和重量远胜于自己的对手时,高明的做法是降低身体重心,甚至贴近地面来战斗。
    因为训练这种战法的缘故,朽木帕尼尼可以模仿真正的走兽行动。只要身体积蓄足够的力量,精确地计算出力与距离,就算在树枝间跳跃也是可以做到的,前提是有足够的“野性”。那需要日复一日的锻炼、搏斗,是他荒废了十几年的事情了。
    捡起十几年前训练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深山老林有豹子,江河湖泊有鳄鱼,这不奇怪。不过龙江的鳄鱼有些特别——它们的体型长得有些过于大了,平时难觅踪影,只有河流水位上涨时才会在陆地出没。而且,绯沙子因为光线原因没有看清,那鳄鱼的口中其实还缩着一条极长的脖子,就像恐龙时代的蛇颈龙,只不过稍微变异了一些。
    在太爷爷的故事里,朽木帕尼尼没有跟绯沙子讲的还有一个:在那次突如其来的大水中,大量鳄鱼从沼泽地里、水里出现。它们似乎原本生活在龙山上的某处洞穴——曾有猎人偶然间找到了一窝鳄鱼蛋,可那些鳄鱼并不像逃跑,反倒是在有组织地聚集在一起,攻击人畜。
    水灾后流行的也不是鼠疫,而是某种未知的毒素感染。被鳄鱼咬伤的人畜都出现了同样的身体变化:血管凸起,皮肤硬化得像是鳞片,丧失理智般极具攻击性。感染者在夜里打磨自己的牙齿和指甲,将其磨得尖尖长长,会疯狂想要进食,吞食生肉。
    虽然后来灾患平息下去,但没有任何药物能让感染者恢复。太爷爷,朽木银铃,亲自端着枪将他们射杀。
    “如果他们的后人要怨恨的话,就让我来承担吧。”他如此说。
    那件事是一个契机,太爷爷跟太奶奶开始寻找能对毒素产生抗体的动物,最终结果是猞猁。习惯热带、亚热带气候和潮湿环境的鳄鱼,能在其身上存活的毒素无法对温带寒带的猞猁产生影响。于是两人挑选最优的品种培育,训练它们与体型比自己大数倍的鳄鱼搏斗,精确地咬断鳄鱼的脖子。
    御天龙堂周围的龙血树林,也是为了抵挡水患、防御鳄鱼而种植的。经过长期研究,太爷爷发现鳄鱼完全不会靠近龙血树半径十米的范围内,而且龙血树的树叶磨碎后入药,能短暂压制住毒素的感染。
    现在那种鳄鱼,又一次地出现了。而且,龙江村,乃至整个福东地区,在过去千百年历史中从来都没有鳄鱼,只有可能是私人养殖或者来自动物园。难道这些鳄鱼的背后,真的有什么人……?
    朽木帕尼尼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还来得及,如果现在去一趟龙山的话。
    ……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六点钟,绯沙子就醒了。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一番后就跑下楼去。
    大厅没人,不过她看到六翼天使木像前有一个坐垫,还摆了一本圣经。似乎是朽木帕尼尼早上起来后,在这里做了晨祷。
    门敞开着,朽木帕尼尼在门前庭院中央摆了一张方形小木桌,看见她出来立刻笑眯眯地招手。只见他身前燃烧着一堆柴火,上面架了个木头劈成的烤架,穿着一块块肉排。
    肉排被切成了圆形,朽木帕尼尼在上面不时地刷上一层油,撒辣椒粉、胡椒粒,反复操作几次后,肉排表面流淌起了金灿灿的肉汁,滴在柴火中发出噼啪爆响。
    “哇,大早上就吃这么腻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绯沙子的身体非常诚实地坐在了小木桌边,鼻翼不停颤动,努力捕捉空气中的香味儿。
    “因为起得早,又要干一上午的活儿,所以当然要多吃点。”朽木帕尼尼说着,把烤好的肉排切片,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两碗白稀饭,一叠鱼干,一盘辣椒炒腊肉。丰盛程度不比昨晚,不过这烤肉是真的香,让绯沙子自动忽略了朽木帕尼尼说“又要干一上午的活儿”。
    吧唧、吧唧、吧唧。
    嚼着嚼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还有其他咀嚼的声音?
    转头一看,只见朽木帕尼尼夹了几块带骨头的肉排,直接扔到地上。一道暗红色斑纹的生物从林子里一棵龙血树的树冠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叼起肉排。
    那生物身上的斑纹如同豹子,却比豹子更强壮一些,花纹仿佛盛开的火焰莲花,头似猫,尖耳。
    绯沙子吓了一跳,惊叫出声来。像那样的猫科动物足有七头,围在朽木帕尼尼脚边吭哧吭哧地吃肉。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神色,朽木帕尼尼笑着摸了摸它们柔顺的毛发,说:“这是猞猁,从我太爷爷开始就培育的特别品种,我昨晚去山上找回来的,时间有限,只有这七兄弟了。不过它们很听话的啦,不会咬你。”
    这猞猁七兄弟,正是他连夜去龙江村附近的龙山上带回来的。
    似乎是在响应朽木帕尼尼的话,七只猞猁挨个对绯沙子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白白的肚皮。
    “这是……大型撸猫啊……”
    “跟你解释一下吧,龙江这边,尤其是龙山里,有很多野生动物,其中就包括昨晚你看到的鳄鱼。我太爷爷和太奶奶为了防御那些猛兽,便开始训练猞猁,三只猞猁就能咬断一头鳄鱼的脖子。”
    绯沙子立刻反应过来:“我去,昨晚那个不明生物就是猞猁吗?等等,这个肉……”
    “对,我昨晚把它们七兄弟找了回来——它们都是老爸从小养到大的,跟我一起吃肉喝酒长大。”朽木帕尼尼平静地说:“它们猎杀了那头鳄鱼。”
    “我说,鳄鱼是保护动物啊……还是个野生的???”
    “是啊,之前有很多批保护人员过来想捕获,但如果不是熟悉山林的猎人,压根找不到它们。龙江村现在还有拿特许猎人证的,可以打猎呢。”朽木帕尼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宛如以前伟人的小红书。
    绯沙子无言以对,开始怀疑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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