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安一晴》第十二章：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寂静了下来，许潇的步子越来越沉重，走着走着，许潇在安晴的耳边说道：“安晴，放你下来走会儿。”。他的语气很轻，呼吸时强时弱。
    说着，他将安晴放了下来，安晴这才发现，立在她面前的人满是是血，脸色苍白。
    “许潇你怎么了？”，安晴拉起他的衣袖问道。
    他笑了笑，问安晴：“昨日还叫三郎，今日怎么又改口了。”。
    安晴眉头皱起，告诉他：“等你全身血流尽了，你就知道答案了。”。
    安晴说完，许潇忽然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道：“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安晴立刻脸红了，故作不知的啊了一声，未等回应，许三郎朝安晴直直倒了过来。
    “你怎么了，你。”。安晴急忙将他扶住这才没有让他跌在地上，再看他双眼已经闭了起来，安晴有些慌，拍了拍他的肩膀叫到：“许潇，你倒是起来啊，许三郎？”。交了许久也没有反应。
    他本来身材高大，安晴勉强扶住他却支撑不住，最后干脆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放眼四周，此刻已是深夜，安晴正无措时，却发现身后有个山洞，安晴将她放下，朝里头瞧了一眼，一片漆黑，又返了回来，从许潇的衣服里取了火星子，点了火又朝山洞瞧了眼，里面不大不小，很是空旷，朦胧间安晴闻到一股香味。
    看过去安晴才发现，原来洞口种了许多驱兽的草药，这种草药不会长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人为的，安晴自小上山采药换钱，所以略懂一些。
    看来，许潇来这里是有意而为，只可惜到了洞口再也支撑不住了，安晴费了一番功夫将许潇拖了进去，在洞内点了把火。转身又走了出去，将洞口周围的血迹用土掩藏起来，一番折腾才消停下来，走到许潇身旁。
    之前安晴一直趴在许潇胸前，并不知道，他的身后已是血肉模糊，鲜红的血顺着衣角还在往下滴，安晴竟有些无从下手。
    片刻，安晴忽然想起安晴突然坠马，他随手便拿出了创伤药，可见许潇有随身带创伤药的习惯，想着，安晴便从他的衣服兜里翻了一番，果然有几个瓶子。
    拿起药瓶，安晴又为难了，这伤全是在皮肤上，想要疗伤，必须脱了衣服，可她.......会不会有点不合时宜。
    可是心里面另一个声音问她，难道要看着他这么流血流下去啊。
    “额额，不管了，看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说着，安晴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衣服，很快许潇就被扒的只剩一件内衫。
    安晴正要着手，许潇咳了一声，安晴瞧过去，许潇眼睛微启，很快又闭上了。
    安晴哼了一声：“伤成这样还咋呼人。”。嘴上虽说着，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只剥了一个角，纵横的伤口便裸露出来，再往下却扯不动了，干锢的血早把衣服粘在了皮肉上。安晴只能取了水壶的水，一点一点浸湿，大半个时辰才将衣服褪下。
    拿起药瓶安晴挨个打开嗅了嗅，创伤药、活血消炎的，额，咳咳，安晴被最后一个瓶子呛到了，眼前一阵迷离，幸好只闻到一点，安晴赶忙将瓶子盖住。
    这个分明是她上次被拿走的迷药，说什么扔了，大骗子。
    他的后背新伤旧伤，一层摞一层，许久，安晴才将伤口全部包住，许潇趴在草堆上，呼吸微弱，眼睛都没睁过。
    “喂，你不会死了吧。”。安晴推了推他，一点回应也没有。
    夜色渐深，安晴又添了几把火便在草堆旁边躺着睡着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天色微微亮了，安晴睡不踏实，慢慢睁开眼，抬眼却对上一双挣得老大的眼睛，安晴吓得推了一把，许潇从草堆上跌了下去，虽是强忍着，还是听到他哼了一声，安晴这才想起来，他受伤了。
    安晴立马爬了起来，从草堆翻过去看他，许潇躺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眉心紧紧皱着，新包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啊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安晴记得直问他，他却不说话，将安晴揽在怀里。
    “你做什么？”，安晴闷在衣服了问道。
    许潇只是搂着她不说话，许久，他才说了句：“安晴，我心悦你。”。
    话落，安晴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一样，跳的欢脱，可这种情况下不说话好像也不好，思来想去，安晴回了句：“你说过了。”。
    “你不问为什么？”，许潇的语气里有些许诧异。
    安晴将他的手臂分开，爬起来告诉他：“不问。”。简单，坚决。
    许潇的眼神里有些落寞：“之前亲近你，你并不拒绝，我以为你愿意。”。
    说罢，许潇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躺回到草堆上。
    安晴瞧着他直皱眉的问他：“伤口在背上，你不疼吗，躺着。”。
    “不疼。”，许潇回了句，侧过身不再看她。她眼瞧着他后背有血，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何，他说完总觉得很别扭。
    许久，安晴实在是憋不住了便找了个话题叫他：“三郎”。
    叫完，他的身体很微妙的抖了一下，但语气却颇是生冷的说道：“有事便说。”。
    “红月娘是谁？”。
    “你见过。”。许潇说道。
    安晴瞥了瞥嘴：“我说的不是青楼的红月娘，是昨天县老爷说的魔教的红月娘。”。
    “你不都说了，她是魔教中人。”。许潇背对着安晴，说道。
    安晴嘴角抖了抖，：“我当然知道她是魔教中人，我是想问她为什么想杀我。”。
    听到这，许潇才转过身来，对上安晴的眼睛，许潇又收了回去，告诉安晴：“要杀你的并不是红月娘，魔教红月娘杀人善用红花，江湖人都知道，可少有人知，红月娘的红花是有毒的，所以不是红月娘。”。
    “少有人知，你为什么知道？还有不是她还有谁，昨天那几个人说要我命的人很多，为什么啊。”。安晴问了一大堆，许潇只睨了她一眼。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告诉你。”。
    “说。”，安晴点了点头，一手拄在石头上。
    “你是真的天明府主，而且你还去见过那个假的，就是因为见了假的所以顺道欺负了长老，对不对？”。许潇说的一丝不差，安晴心里嘀咕着要不要点头。
    许潇或许看出了安晴在迟疑，顺手拿起被砍成条的衣服蒙在头上，安晴见状走过去将衣服拿下来，无奈的告诉他：“你说的不对。”。
    “哦？”许潇回头问道：“哪里不对？”。
    “是那个长老欺负我，我没有欺负他，其他的基本没错。”。安晴悻悻说完，许潇才坐起来，敲着她的脑袋告诉她：“这就对了。”。
    “天明府的长老明知你是真的还不做声，显然是有什么阴谋，而你的存在自然是唯一的漏洞，也难怪，在青楼里就有人要杀你。”。
    听他这么说安晴是否诧异，安晴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却不知道从她刚踏出村子的第一步开始就走上了死路，她原以为那些人是冲着许潇来的。
    “你倒好，彻底得罪了天明府的长老，此次他买通江湖各路人马，要你的脑袋，你知道你的这颗小脑瓜值多少钱吗？”。说着，许潇敲了敲安晴的脑门，安晴只愣愣的瞧着他。
    “黑市，红头榜首名，万两黄金。”。
    听到万两，安晴的脑子直接嗡的一声空白了，她才十四岁好吗，还没有活够呢。
    许久，安晴没有做声，许潇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的说道：“我本不想告诉你，可你总要明白自己的处境。”。
    “那我接下来怎么做？”。安晴抬头看向许潇。
    许潇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答道：“嫁给我，我保护你，或者，做许夫人，我保护你。”。
    说罢，安晴气恼的敲他：“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说着，许潇抖着腿，颇像一个顽童，瞧着他满脸大胡子的样子，安晴只觉得脑袋疼。
    傍晚时分，安晴坐在那里，已然快饿晕了，许潇的手却拽着安晴的手，哪里都不让她去，安晴呆呆的坐着，手心的温度慢慢热了起来，许潇的手忽然从安晴的掌心落了下去，安晴这才回神，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捂出了汗，而许潇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
    安晴抬手瞧了瞧，许潇竟然发烧了。
    “喂，许潇，许三郎，醒醒。”。
    许潇只嗯了一声，神色迷离，瞧这温度似是烧的不轻。
    安晴赶忙站起来，察看他的伤口，果然，上午的时候一番折腾，伤口发炎了，他随身带的药早就用完了，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安晴几步从洞里走出来，踏出洞口的那一刻，许潇的话在她脑子里回荡起来‘你若敢走出去，就打断你的腿。’。安晴自是不信他敢，拍了拍衣角的土，安晴朝城里走去。
    前日一场混乱，城中略显萧条，少有几家店铺开着，安晴的斗篷被劈坏了，此刻她就顶着一块破布走在街上，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双眼睛碍事，明明享受不了府主的尊荣，却时时要承受天明府身份的压力。
    那日杀安晴未成，安晴自然不敢露面，思来想去，便瞧向街边的一个小乞丐，安晴走了过去，递给他一块银子。
    “喏，给你，帮我办件事，办成了还有更多回报。”。
    小乞丐看着眼前的银子，吞了口唾沫，伸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接了过去，小声开口：“姐姐让我办什么事？”。
    姐姐.......本是普通称呼而已，安晴却想起了唐乐。
    “姐姐，你怎么了？”，小乞丐歪着脑袋问道。
    安晴摇了摇头，吸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没什么，帮我买点药。”。
    “什么药？”。小乞丐听罢并没有多吃惊，看来这几日这种买卖他做多了，像安晴这般见不得人的人多了。
    “你只告诉大夫是治刀伤消炎的药便是了。”。交代完小乞丐，安晴便递给他十两银子，小乞丐拿了银子却摇了摇头。
    “姐姐，这些钱买不了多少药了，前些日子霍城暴乱，魔教伤了很多人，现在的刀伤药已经涨到十两一份了，这买不了多少的。”。
    小乞丐说着，对上安晴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说谎，随后，小乞丐将安晴带到医馆附近，指了指。
    果然，不远处，医馆门口的牌子上清楚写着，一副刀伤药十两，好药加价。
    安晴皱了皱眉头，叹道：“现在商家都这么无良了，这让那些穷苦百姓怎么办？”。
    小乞丐摆了摆手：“捡剩下的药渣，还可以用。”。
    “哎，真是民生疾苦啊，看来，是到我出手的时候了。”。
    “嗯？”，小乞丐抬头看了眼安晴，安晴站的笔直，一副社会靠我了的姿态招呼小乞丐。
    “计划变了，你去拿这十两银子，给我买身衣服，顺带买个斗篷。”。
    小乞丐很是不情愿：“我哪知道姐姐穿什么，你就不能自己去试一下？”。
    安晴推了推他：“快去，富人小姐怎么穿，你就怎么买，我要能露面，就不劳烦你了，还有，给自己也买一套。”。
    小乞丐一副意会了的样子朝成衣铺跑去。
    片刻，小乞丐返了回来，将安晴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守在外面等安晴换衣服，安晴换好后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小乞丐已经换了衣服蹲在那里。
    安晴瞅了瞅他，叹道：“既然买都买了为何要买一套店小二穿的衣服。”。
    小乞丐瞥了她一眼：“你那件九两八钱，只剩下两钱，不买这个买哪个。”。
    安晴悻悻的住了口，拉起他朝钱庄走去。
    “你叫什么？”，安晴立在钱庄门口问道。
    小乞丐瞥了瞥嘴道：“九江。”。
    “霸气，小江，走吧。”。说着，安晴从钱庄里走了进去，掌柜的和伙计见安晴进来并没有招呼，许是见到他们是小孩，并不接待。
    过了一会儿安晴走到柜台前面，从怀中取出玉佩，正是徐逸之那天交给她的玉佩，她原本不爱受嗟来之食，但要买药靠偷，数量有点大，用用也不碍事的吧。
    安晴将玉佩递了上去，说道：“我要取钱。”。
    伙计本不搭理，瞥了一眼玉佩，立刻招呼道：“姑娘快坐。”。
    说着，又招呼一旁的人端茶倒水，安晴接过茶水随手又放下了，只是告诉伙计：“我还有事，不闲扯。”。
    伙计意会的点点头，笑着问安晴：“不知徐公子，哦，不，姑娘要取多少？”。安晴伸出手指摆了个一。
    伙计为难的想了想，说道：“姑娘，一万两，柜上现在恐怕没有。”。
    听到一万两，安晴惊了一跳，没忍住干咳了起来，她原本想说一百两，没想到他出口就是一万两，那个帅气的徐逸之这么有钱？
    安晴思量着，他能随手扔给安晴一个取银子的信物，自然是不把钱放在眼里的，安晴缓了口气，随口说道：“那就五千两吧。”。
    伙计听完松了口气，立刻招呼道，给姑娘拿钱。
    很快，五千两递到了安晴手里，小乞丐站在一旁看的傻了眼，出了门，安晴随手抽了一张递给万江，万江更是瞠目结舌。
    安晴拿了钱直奔医馆，进了门，安晴直接招呼道：“我要上好的金疮药。”。
    医馆的大夫听到，眉开眼笑的迎了上了：“姑娘要上好的金疮药，我这自然有，只是这两日的行情你是知道的。”。
    安晴冷哼了一声，说道：“要多少，说吧。”。
    “一百两。”。说着，医馆大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颇像是拿着刀准备宰羊的样子。
    安晴回过身，门外涌着许多人，有的带着伤，有的带着人，医馆的伙计从后院走出来随手将药渣扔到门外，瞬间一堆人冲了上来，将药渣一抢而空。
    安晴心里骂道，无良。
    “那全部的刀伤药呢？”。
    “三千两。”，安晴问罢，大夫随口便来。
    安晴看向他，问道：“说话算数？”。
    “自然是算的。”，大夫说着，脸上的笑更是没谁了。
    说心里话，前一刻安晴是打算拿钱买的，可一想到穷苦百姓就要受此番压榨，而他一点也没有医者父母心的仁慈，借机赚这种钱。
    “拿药吧。”。说着，安晴随手将三千两银票甩到桌子上。
    大夫见了，立刻喜笑颜开，随手将银票塞到袖口，招呼着伙计：“速将店里所有金疮药交给姑娘。”。
    说着，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大夫提着满满一大袋子药放到安晴脚下。
    安晴从里面拿出几瓶包装精美的药塞到袖口，大夫在一边阿谀奉承道：“姑娘好眼力，这便是小店最好的金疮药了。”。
    安晴笑了笑并不作声，只是知会万江：“将这些药分给众人。”。
    “这。”万江虽然迟疑了一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俯身去拿药，在俯身的那一瞬间安晴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旁人都高兴领药没人注意道。
    众人一边领着药，一边磕头谢安晴，一口一个活菩萨。
    安晴笑了笑，却不做声，忽然，角落里万江忽然喊了句：“无良大夫，我家姑娘出重金，分明是说要买下所有金疮药，你为何还要私藏。”。
    万江虽然年纪小，底气却是很足，众人抬头看了去，果然，他的药柜里慢慢一柜子的金疮药。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大夫脸上一阵惊讶。
    安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骂道：“你真真是无良，人言医者父母心，你不仅不顾律法，趁乱哄抬物价，无视这满街伤民，我出钱接济百姓，你居然还狡诈欺瞒缺斤少两，何等险恶。”。
    安晴一顿指责，行云流水，他哪有机会反驳，屋外民众本就愤怒，被安晴这么一说更是义愤填膺，指着那个大夫就是骂，不过，只是骂，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安晴见状，直接拉起大夫的手扣在自己脖子上大喊：“你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
    外人眼里，自然是他欲向安晴行凶，万江也以为是这样，急忙扑上来打那个大夫：“你快放开姐姐，放开她。”。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众人，所有人冲了上来，一边喊着放开恩人，一边将安晴从那大夫的身边拉了出来，隔着斗篷众人并不能看清安晴的表情，只知道，安晴哭的甚是伤心。
    从人群中出来，安晴顺势喊了及：“恶意涨价，是有违律法的，送他见官。”。
    果然，众人炸了锅，纷纷倒头喊送他见官。
    虽然只是三日之期，但伤不容等，必然有很多人没有挨过去，他这般压榨众人，激起民愤很正常。
    除了医馆，安晴拉着万江扬长而去。
    身后官府的人很快到了医馆，县老爷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嘛呢干嘛呢。”。
    安晴开开心心的从袖子里抽出三千两的银票折了折，重新塞了回去，万江看的目瞪口呆：“姐姐，钱不是给大夫了吗？”。
    安晴摇了摇脑袋：“他不配。”。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不远处一个身影闪了过去，随后又是数个身影，安晴立住脚步，拍了拍万江的肩膀。
    万江回过头，安晴将怀里的药掏出来递给他：“帮姐姐救个人，城南三十里，一个山洞里，帮我救他，算我求你。”。
    安晴的语气里很是急切，万江是个聪明的孩子，点了点头，安晴这才松了口气，反手将他推到地上骂道：“你个破小孩，一路跟着我做什么，我已经没钱了，走开。”。
    说罢，安晴抬脚从他旁边走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跟过来，快跑。”。
    万江立在原地，还在发愣，安晴疾步往前跑去，她知道，这一次没有许潇，她如何都逃不过了。
    很快，几个人从巷子冲出来，将安晴打晕带走了。
    万江见状，爬起来跑到街边的桌子下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