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第十一章: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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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轻点儿！”车离忍不住斥责道。
    那个胡人校尉中他一箭后诈死，在车离准备割人头的时候突然袭击，这人同样修习有导引术，不过应该是归化后才学会的，根基不深，内力也只是粗通，但是战斗经验丰富，如果不是对方已经受了箭伤，车离很可能就这样死于一个籍籍无名的胡将手中。
    短短几息，数十次剑刃碰撞，车离在第一次正式单对单和敌人短兵相接中就被斩落了兵器，反而是随手捡起一杆长殳之后，短剑般的锋刃在绽放的枪花中，直接没入胡将的咽喉。
    一寸长，一寸强，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为此也付出了不轻的代价，心口的位置被开了一剑，再入一寸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还请百将且忍耐些，这药草效用好，只是劲道大了些。”医匠心平气和地回应道，他早就习惯了伤员的哀嚎和痛骂，这点儿责问的语气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此次设伏大获全胜，杀敌九百八十，俘一百零二，还能使用的战马四百三十匹，另外还有不少弓弩箭矢等武器辎重，战报已经由书记官撰写谴传令兵加急送往咸阳。
    秦军这边也战死一百七十人，伤二百人，重伤十七人，战损比不小，但是按照这样的战况，活下来的战卒至少能上升一爵，更卒也能获得不小的好处。
    “最多一月，咸阳的诏令传来，以车百将之首功，至少也是千将了。”书记官略带恭维道，在军队中，除了拿人头，还有一种属于文士的升迁方式，幕府的幕僚，相当于参谋。
    这种时候跟随一个有前景的武将是最好的选择。
    车离笑道，“此战能胜，全赖诸位信任，士卒用命，首功怎会在我，对了，我还有一策可乘胜追击，可是又担心违背军令，还望上吏不吝赐教。”
    书记官一愣，连忙劝诫，“此战获胜已是大功一件，而且士卒多有伤病，实力有损，不可轻动啊。”
    “妈卖批，你轻点儿，想弄死老子啊。”在这个没有正经麻醉药的时代，治疗外伤的时候完全就是活受罪，能用上草药已经是特权了。
    车离倒吸一口冷气，被冷风侵蚀地有些粗糙的手掌想要按住伤口，又不敢真碰。
    “上吏莫要担忧，调度三千更卒，一千战卒守住井陉关，某尚有千将授予之职权。
    如今主动出击，未有虎符诏令，安敢妄动，所以这一策，动用士卒不能超出一屯。”
    “一屯，”书记官稍安，坐直了身体，“计从安出？”
    ……
    咸阳城，秦王宫。
    嘭！
    “樊於期这腌臜东西，唆使寡人之弟叛国，将十万大秦儿郎葬送他乡，竟然还敢畏罪潜逃。
    着令庭尉将收押在牢的樊於期家人妻眷，仆役家臣如数处死，家产充归国库，悬赏其首级，金百斤，邑千户！”
    秦王暴怒之下，所有的臣子躬身垂首，不敢言语，只有担任庭尉的李斯默默走到一旁看着谒者起草诏令。
    典客这个职位是九卿之一，等同于外交部部长，此时在职的人名为顿弱，出身魏国寒门，胆识过人，同时他也负责一部分情报系统，主要针对六国朝堂。
    等到嬴政怒气稍歇，顿弱起身上前道，“王上，臣得闻叛贼樊於期逃亡燕都蓟城，不但得以残喘，更是得到赏识，有出任高层武官的可能。”
    “燕国？”
    嬴政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赵国夺我十万将士性命，此仇不可不报，燕地尚有带甲之士二十万，倘若背弃与秦友好，转而援助赵国，此战甚难。”
    顿弱顺势道，“臣请出使韩、燕、魏，说服韩王、魏王遣军随王师，合众伐赵，说服燕王遣太子丹入秦为质，以解伐赵时后顾之忧。”
    燕丹，对于嬴政来说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俩人曾经共同在赵国邯郸城中为质，身份相近，境遇相仿，那时他是他少有甚至唯一的朋友。
    十一年前，燕丹也曾在咸阳为质，那时还是吕不韦执掌着军政大权，两人的关系也未曾疏离，但是这次，如果再度伐赵成功，下一个就是燕国，那燕丹自然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沉吟片刻，嬴政金口一开，定下了幼时玩伴的命运，“准！”
    顿弱退回座位。
    “国尉，肥地兵败，后续战况如何？”
    尉缭子上前道，“回禀王上，平阳大营溃兵回守井陉关后，与一支运粮队会合，根据战报所言，其督粮官指挥若定，一举歼灭追兵，随后又出奇谋，率二十名勇士夺回了赤丽城。
    其间细节臣已拟好奏折，请王上御览。”说完从袖囊中取出一卷竹简。
    赵高迈着小碎步下了御阶，将竹简取回，轻放在御案之上。
    解开系口的细绳，车离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秦国最高统治者的视线之中。
    “车离，陇西郡子车氏族人，不错，有勇有谋，难得在大败之后，用溃兵和更卒取得如此战果，赏，要重赏！
    嗯，顿卿此去，途径赵地，需要随行护卫，就让此人负责吧，顺势了解赵地地势水文，再伐赵时，可为先锋。”
    顿弱没有理由拒绝，尉缭也不介意军队里多一个入秦王眼的武将，此事就这么定下，具体怎么赏车离，这点儿事还没有资格让嬴政亲自安排。
    接下来大殿中也没有安静下来，一名实权将军倒台，牵连甚广，而且嬴政已经下定决心再次攻打赵国，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真的开打也要等到明年了。
    退朝之后，赵高若有所思地念叨着督粮官三个字，初掌罗网，这个遍及七国的组织里，有很多东西他也不可能了解得过来，护送证据回咸阳的那几名小卒子并没有提到车离，只说了那名负责销毁案牍的亲卫混在运粮队之中。
    赵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可怜人，幼年凄惨的经历让他极端渴望权力，入宫做奴婢不是他的选择，但也让他找到了自己接近权力中心的捷径。
    此时的车离只是名声初显，但如果真的和这件事有所关联，那将其能纳为党羽也未必不可能，将来必定是不小的臂助。
    想通其中的关节，他惨白削瘦的脸上多了几分谄笑，趋步跟紧嬴政，说些好听的话，逗秦王开心。
    秦朝追求的是就是效率，短短两日，顿弱出行所需的仪仗车马、金银锦帛都准备完全，在五十名实力不俗，修习有导引术和合击阵法的禁卫护卫下，出了咸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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