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选择 第六十六章 滩区抵抗 下

    鬼子得知鲁北行署和大批抵抗国军撤退到黄河口一带，迅速派出一千多人的鬼子和伪军，采取“铁壁合围”、“长途奔袭”等手段四处搜寻何主任带领的鲁北行署、直辖第三旅、海军陆战队和水上保安团，企途一举包围并消灭。何主任带领的队伍乍一听有三四千人好像实力很雄厚，其实除了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是正规国军地方部队外，其水上保安团和鲁北行署直辖第三旅都是由他将各地撤退过来的游杂部队、土匪武装和各村游击联防队拼凑起的。前一年，何主任派刘司令带领海军陆战队等队伍南渡黄河去清河、广北一带剿共，结果八路三旅不但没被剿灭，自己一个营的陆战队官兵反而被消灭，不久在鲁西作战的沈首脑又抽调走了大部分官兵，仅给何主任留下了一个营的陆战队伍。何长官只能带着剩下的官兵东奔西跑打游击了。
    麦田刚泛绿的一天，大年接到村内的官兵通知，说有两股鬼子和伪军在小河村和蒲台屋子村已同何长官的两个连遭遇了，让赶快集合联防队员与驻扎在村子里的官兵一起前去支援。大年立即召集队伍，让女人们提起吊桥关闭好村门，他带领着男人们扛起枪跟在官兵后面跑往小河村。快到小河村的时候前面传来了枪炮声，官兵停止了前进，大蛋爬上一个土台子朝远处小河村望去，只见鬼子和伪军正在攻打小河村护村南门楼，护村门已被小鬼子炮火炸烂，门楼上和门楼下的国军陆战队官兵正拼命向外打枪，战斗极其猛烈。大年与大蛋跑到官兵队伍前见到刘队长问：“咱咋不动了？”
    刘队长说：“小鬼子和伪军人数太多，他们还有炮火，咱就这点兵力咋能行？”
    大蛋焦急地说：“那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刘队长瞪了一眼狗蛋道：“你要想死你自己去。”说着话，他一挥手让队伍全部隐避起来。过了半个多时辰，村子里的官兵和百姓在村北护庄墙挖开一个洞口突围了出来，刘队长和另外一个长官派两名士兵跑去接应，很快突出来的官兵和百姓纷纷跑来汇合，后面的一股鬼子和伪军也不断打枪追赶。刘队长见追赶过来的鬼子和伪军人数并不多，他立即命令埋伏的官兵和大年的游击联防队员一起举枪瞄准，待小鬼子和伪军跑近，上百条枪同时开火，很快这一股小鬼子和伪军被全部消灭，其中还包括一名小鬼子指挥官。大蛋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完，重新换上子弹还想射击，大年按住枪口说：“瞎打啥？看不见都打爬下了。”
    大蛋高兴地说：“小鬼子也不是铜墙铁壁，打着了照样倒下没了气。”
    话没说完，前面突然打过来一阵炮火，大蛋被炮弹气浪打翻，zuiba里也溅进许多泥土。他倒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腿还在，吐了几口zuiba里的泥土，爬起来往前一看，只见大批鬼子和伪军又追赶了过来。刘队长大声命令：“弟兄们快撤。”
    大蛋赶快爬起来跟着大年往自己村庄方向拼命逃跑，不一会他被刘队长追赶上，刘队长边跑边气愤地骂：“你们他娘的往哪个方向跑呀，想把小鬼子引到咱村子里吗。”
    经刘队长一骂，大年和大蛋这才清醒过来，他们迅速跟着刘队长换了一个方向往北洼跑去。跑出十多里地，他们逃到海潮后许多荒废的村庄依靠残垣断壁躲藏了起来。大年和大蛋跑到刘队长跟前感激地说：“多亏你提醒，要不就把鬼子和汉奸引到俺村那就糟秧了。”
    刘队长瞥了一眼大年和大蛋说：“你以为俺光怕鬼子和汉奸祸害你村的百姓呀，那里还有俺们的粮仓哩。”
    大年把点着的烟袋锅子递给刘队长担心地问：“何长官驻扎的村子离小河村太近，他们不会被鬼子包围了吧？”
    刘教官吸了两口烟嘿嘿笑了笑说：“让咱去小河村不光是为了救二连和百姓，还一个就是掩护何长官他们转移哩，这是战略战术问题，讲了你也不明白。”
    大蛋附和着说：“那是、那是，俺们老百姓又没正儿八经打过仗，这战略战术是啥东西还真知不道哩。”
    小鬼子和伪军追赶了一段路程没有继续追赶下去，他们重新回到小河村搜查把没能跑脱的百姓捆绑起来押往了义各庄，在那里他们把从附近几个村庄抓来的二百多名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分批杀害，直到第二天鬼子和伪军才撤走。鬼子一撤走，大年、大蛋跟着刘队长又悄悄返回了自己的村子里。
    经历了小河村战斗和义各庄屠杀惨案后，何主任担心鬼子和伪军还会打过来，决定将鲁北行署继续向北向东移至老鸦zui、老爷庙等几个偏僻的村子里。大年和大蛋的大车又被征用，与许多大车一道连续跑了一个多星期才将官兵仓库里储存的剩余粮食全部拉到老鸦zui、老爷庙等村庄。粮食拉走了，韩局长一家和驻扎在村子里的官兵也跟随何主任一起撤往了老鸦zui、老爷庙一带。临走告别时，韩局长家属为表示感谢还专门送给小花一套棉衣棉kù。
    官兵们一撤走，村子里立时清静了许多，大蛋怅然若失地对大年说：“没有了官兵们的保护，鬼子和汉奸打过来咱直接抵抗不过。”
    大年呵呵笑了笑道：“长官们拉走了粮食，退走了官兵对咱村来说不一定是孬事。鬼子和汉奸来的目的是寻找官兵和粮食，咱村子里已经没有了官兵和粮食；咱再把自己的枪和粮食隐藏好，他们还能拿咱咋地？”
    官兵们撤走后仓库和兵营全部空闲着，不少村民对仓库和兵营的砖石木料看着眼红，想拆除拉回家里盖房子用，刘富贵和刘富民找到大年提要求。大年担心说：“万一官兵们再回来看见他们的的仓库、兵营被拆除怪罪咱咋办？”
    刘富民说：“他们都吓得蹿出好几十里躲藏起来了，咋还敢回来？万一他们回来，咱大不了再还给他们砖石木料就成。”
    大蛋让富民去大蛋家把大蛋叫过来一起商量，几个人商量半天最后确定组织村子里的村民一起扒仓库和兵营，扒得的砖石木料按照等值价格平均分配。几天后，仓库和兵营被拆除，大蛋家分到了两千多块青砖，五根檩梁。
    秋香见韩局长住过的砖瓦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比较结实，她建议大蛋干脆搬到砖瓦房子里来住，大蛋反驳说：“这砖瓦房子虽然结实，但是中看不中住，到了夏天热、到了冬天又太冷，咋能赶上咱土坯房子住着舒坦，再说这屋子这么小，连个腚都调转不开，位置还不正，俺看只能当厢房放些粮食或者杂七杂八的东西。”
    秋香有些惋惜地说：“可惜房子小了些，又没盖在正地方，要不咱就能赶上城里的大户人家了。”
    大蛋拍着砖房嘿嘿笑着说：“折腾了大半年，咱白捡两间砖瓦房子还有这些青砖檩梁，也算是捡了不少便宜哩。”
    过了没多久，鬼子和伪军又来扫荡了，在搜查完部分村庄后并没有当天退走，而是留下一部分官兵在下河村驻扎了下来，说是要修建据点炮楼控制这一带的村庄。第二天鬼子和伪军让陈宝顺和义各庄村的魏保长带队来到新建屋子村门楼前，让陈宝顺、魏保长和一名姓唐的伪军小队长入村找大年谈判。
    大年、刘富贵、大蛋和刘富民等听到动静跑到村门楼子上观看，听见下面陈宝顺和魏保长叫喊，又见鬼子和伪军开过来有二百多人，并带着机关枪和小gang炮，几个人知道小gang炮的厉害，只好放下吊桥让陈宝顺、魏保长和伪军唐队长进入村子里。陈宝顺说皇军已经打跑了国军，统治了下河和义各庄这一带。现在要求各个村庄要立即解散所谓的游击联防队，上缴武器弹药，无条件接受皇军的统治和管理，并要求把所有的砖石木料运到下河村交给鬼子和伪军用于盖炮楼和据点，否则的话就要炮轰村庄，XueXi村民。大年提出接受管治可以，但枪枝是防土匪用的不能给；砖石木料村民们已经盖了房子无法拆除。
    陈宝顺叹口气劝说大年：“咱的命已经捏在人家的手上了，ri本人六亲不认哩，前一阵义各庄和小河村一下就被杀了两三百口子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国军跑了，咱打又打不过ri本人，甭说你一个村了，咱这一带好几十个村的游击队联防队都已经把武器上交给他们了，硬顶着绝没好果子吃。”
    大年、刘富贵、大蛋和刘富民互相看着，谁也说不出好办法。刘富民见大家都拿不出主意，“唉”地一声叹口气蹲在地下拧着脖子说：“武器弹药缴给他们可以，可那些个砖石木料俺已经盖了房子，咋能扒给他们。”
    大年走到唐队长跟前说明情况，让唐队长与皇军通融通融，说愿意接受管治并上缴武器弹药；没用上的砖石木料也可以交给他们，但是已经盖了房子的就不要再扒了。
    唐队长和陈宝顺及魏保长返回去与鬼子队长汇报。过了一阵，鬼子队长让大年放下吊桥打开村门，全部鬼子和伪军进入村子里。大年和大蛋及村里的游击联防队员只好把自己用的gang枪上缴给ri本鬼子，但大年和大蛋分别把自己另外一只“大抬杆子”及部分火药枪隐藏了起来。等收缴完全部gang枪和部分火药枪后，鬼子队长又让大年叫上全部男劳力，用自己的大车和独轮车，把武器弹药和砖石木料运往下河村，连续运输了五六天，村民们存放的砖石木料全部被运完。没等村民歇息，陈宝顺又说拉的砖石木料不够，鬼子队长命令把新盖的砖石木料房子全部拆除，材料全部运走。
    大年生气地站起来说：“原来说好不拆除的，ri本人咋能不讲信用，俺们不同意扒。”
    当天上午鬼子队长就带领队伍押着许多劳力和大车开进村子里，挨家挨户把新盖的砖房强行扒倒。刘富民一看鬼子和伪军要扒自家新盖的房子，愤然拿起一把大刀阻挡，鬼子队长抬手一枪就把富民打倒在地，其他的鬼子和伪军见状立即四处跑到各家各户，把男女劳力驱赶到新扒的房子跟前装运砖石木料，连续又干了七八天，村子里所有新盖砖房被扒倒，砖石木料都被大车运走。大蛋眼看着村子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呼天呛地、痛哭不已而敢怒不敢言，等鬼子和伪军离开了自家院子，他瞧着地下仅剩下的碎石烂砖，悲愤地跳着脚骂道：“不讲信用的小鬼子，俺操死你八辈祖宗，你们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