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第六章 灾民新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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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黄河口滩区，北方的寒风开始肆虐着大地，半尺长已经枯萎的淡黄色的蒿草被冷风吹拂的东倒西歪，地面上的鸟儿都不知道躲藏到了什么地方，荒漠的黄河口仿佛死一般凄凉。一！品￥侠然而，在这荒凉的土地上，这群北方汉子的出现，却给黄河口滩区空旷的荒野带来了生命的气息。
    行走测量了半天，大年、大蛋和刘富贵一帮四十多人来到一块避风的土坎下面，大伙商量半天确定将六块荒地按照好、中、差三种类型划分，然后每再按前后次序平均米数划分出多块田地，又用纸张写出名次，团出四十多个阄撒落地下由分地人自由抓取，抓到阄便立刻唱号，由大蛋统一登记。完成后各相邻户自行培上土堆或打上木桩作为标记确定地界，忙活了一整天，大伙饿着肚子坚持把附近地块彻底划分完毕，这才各自回家。
    回去路上，大蛋和刘富贵坐在大年车辆里。大蛋说：“俺估算了一下，今天咱丈量的荒地有五六百亩哩，均摊到你们每个户也能分上十四五亩田地，不算少了。”
    刘富贵叹口气说：“唉！地是有了，可这一时半会也收不成粮食，远水解决不了近渴，大家都在饿肚子唻。”
    大年和大蛋听了感觉心情沉重，相互看了看，大年问：“这样下去咋行，县衙门咋没给你们发赈灾粮？”
    刘富贵抺抺眼：“这年头，到处天灾人祸、兵荒马乱的，县衙门头两天还管了几顿饭，往后就顾不上了，俺们听说黄河口有不少荒地，又靠近渤海湾，听说吃盐不用花钱就逃荒要饭寻来了。”
    大年思量一阵说：“这样吧，老刘哥，你先上俺家拉几袋子粮食回去吃，咱说啥也不能饿肚子。”
    刘富贵连声感谢，过了一会又恳求说：“俺有一个想法不知说了中听不中听。”
    大年表态道：“有啥事尽管说。“
    刘富贵见此又继续说：“俺光自己拿回粮食没法同一起来的乡亲交待，俺是想让你俩能否多赊些粮食，解决俺们这四十来户口粮问题，待明年打下粮食，俺们按赊一还二的办法给你们，你们要是有需要干力气活的时候也叫俺们去干，到时候能管饱饭就中。”
    “哦。”大年和大蛋互相看了看，大年转回头对刘富贵说：“既然富贵哥张了口，咱不帮忙谁帮忙？富贵哥，等俺们明天早上清点一下，看看能赊多少粮食，你们明天下午来俺家，咱办理手续赊粮食。”
    大蛋一看也跟着表示说：“富贵叔，你明早干脆先带男劳力到俺家帮俺垒土坯，中午晚上俺管饱饭。”
    富贵听了两人的表态高兴地握着大年和大蛋的手激动地说：“那俺就代表俺那帮老少爷们谢你俩了。。。”
    晚上，大年媳妇邢氏埋怨大年：“你说赊就赊了，万一他们跑了咱找谁要去？”
    大年批评邢氏：“你懂啥，这地都划分到户了，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咱赊一斤要二斤多收一倍的粮食哩，哪有这样的好买卖？”
    第二天一早，大蛋和秋香吃饱饭刚一开门便看见刘富贵领着四十多个男劳力已经等待在他屋门口了。大蛋安排这些劳力搬运土坯垒成垛，四十多个汉子一起下手，土坯搬运速度大大加快。
    活干到傍晌午，秋香招呼大家吃饭，她煮了一大锅地瓜，又馏了许多高粱饼子，秋香给每人分发了三个地瓜，一个高粱饼子，这些汉子们蹲下身，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不一会就全部吃完。一！品￥侠秋香瞪大眼睛直接看傻了眼便问：“吃饱没有？”
    男劳力们纷纷说：“感觉还差一点哩。”
    秋香又给每个人分发地瓜，直到锅里全部分完为止。
    也许是吃饱了肚子增加了体力的原因，下午，劳力们干活速度更加快了，不到傍晚，所有土坯在大蛋的院子里垒成了十几个土坯垛。
    大蛋让秋香多煮些地瓜，他又安排干活的劳力们给每个土坯垛盖上草棚，防止雨雪浸湿。等活全部干完，秋香的晚饭也做好。这一次秋香煮了两大锅地瓜，还馏了半锅高粱饼子，让敞开吃。等汉子们彻底吃饱了饭，大蛋一看锅里还有不少地瓜，便让秋香把剩余的地瓜分给了他们。
    大年见干活的劳力们吃饱了饭，叫刘富贵和大蛋过去商量，说他可以赊给每户六袋子地瓜，两袋子高粱；大蛋说自己也能赊给每户两袋子地瓜。刘富贵把劳力们叫到跟前，把情况说明，办完赊粮手续，在汉子们千恩万谢声中，大年和大蛋把家里剩余的部分粮食赊给了灾民。
    转过天狗蛋拿了两个窝头背着火药枪带上套野兔的夹子去打猎；大蛋和秋香吃过早饭便到地里去转了转。田地里许多灾民已经在自己家地里清除杂草和平整土地了，邻里之间的田地上已经拿起了田梗，条坎整齐分明，大蛋和秋香心里不得不佩服鲁西人在灾难和困苦面前显现出的勤劳无畏精神和劲头。来到刘富贵的田地里，刘富贵和老伴以及孩子正在掘地，看见大蛋过来，刘富贵老远就打招呼，大蛋提醒刘富贵：“老刘叔，这个时候你咋忙活开了，天气凉爽了哩。”
    刘富贵回答道：“大年家拓坯的模具就一套，大家都抢着用，俺先筑起田梗来，把田地整平明年好种植庄稼，等待他们完成了拓坯俺再去拿，在俺们老家这时辰照样在田地里忙活。”
    “哦。俺屋子里还有一套拓坯模具，你拿了去用就成。”大蛋说完又问：“这地你明年打谱种啥粮食？”
    刘富贵笑着说：“现如今种植地瓜产量大，俺当然先种地瓜再种高粱了。有了产量就能吃饱肚子，也能赶快还上赊你们的粮食。抽空俺去你家拿模具。”
    大蛋点着头说：“俺看照你们这个干法，用不了两年你们的日子肯定能红火起来。”
    刘富贵信心十足地说：“只要老天爷能照顾俺，有这么多的地，俺肯定能重振家业，你看看，俺们的粘土已经备齐，许多人家都抢着拓开坯了，等待坯拓好晾晒干了俺也盖房子。”
    大蛋和秋香远远望去，只见刘富贵他们的窝棚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起了一座座小土山；路边、田间、地头上凡是能闲制的土地都铺满了拓好的土坯。
    回去的路上，大蛋和秋香决定立刻行动起来夯地基。
    俩人找到大年，在大年的指导下铺上地基线放好样，打下小木桩，然后沿着地基线挖起沙土来，整整干了一天，地槽挖出形状来，狗蛋提着两只兔子回来了。大蛋要求狗蛋从明天开始不能再打猎了，因为挖地槽夯地基秋香的力气跟不上。狗蛋点头同意，但要求每隔一天他要去看看套兔子的夹子，好及时取回套着的野兔。晚上秋香把野兔子炖熟，仨人饱饱地吃了一顿饭，力气便感觉增加了不少。
    新的一天开始了，大蛋和狗蛋负责继续挖地槽，秋香负责拉走大蛋和狗蛋开挖出的沙土并把红土倒进地基。忙碌了大半天地槽开挖完成。大蛋找到刘富贵，以负责管饭并每天发给干活的劳力四个地瓜的费用聘请了四个灾民打夯。
    忙活了一整天，地基终于夯完，大蛋和狗蛋在地基打夯处来回走了两圈，感觉很满意，大蛋让秋香多做些饭吃。等秋香把锅里馏熟的窝头和地瓜摆到桌子上，几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将饭吃完。秋香又给每人发了四个熟地瓜后，几个劳力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窝棚里。
    刘富贵过来拿拓坯模具。大年、刘富贵和大蛋拉起呱来。大年告诉刘富贵和大蛋，说前几天县公署派人来勘察田地了，大蛋去年种植的四十多亩和自己种的百十亩田地秋后都让缴纳赋税；灾民今年开垦的田地暂时不拿，明年要缴。刘富贵听后道：“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银两缴税。”
    大年见大蛋没反应便问：“大蛋，你看咱咋办？”
    大蛋无可奈何地地说：“官府让缴咱咋能不听，从古至今缴皇粮天经地义，不过咱是开垦荒地，到时候你对付着上头给咱减免些最好。”
    大年见再问不出啥名堂只好点头答应。
    刘富贵见大年和大蛋有些沉默又提出了请求：“俺还有一件事想劳驾你俩，等待明年开春时候俺们想种植地瓜，也好尽快还清你们赊的粮食，但现在没地瓜种培育秧苗，俺还得需要你们支持支持哩。”
    大年和大蛋琢磨一阵便提出由他俩提供地瓜秧苗，因为灾民没有火炕，没有火炕培育不出秧苗，至于秧苗的价格那就按照市面上最低价格待收获了粮食抵顶。。。
    晚上，大蛋和秋香商量着回城里找爹商量购买砖石、洋灰并拉回檩梁盖房子。
    转过天来，大蛋和秋香收拾完厢房里的东西，又同大年一家打了声招呼，赶着牛车回到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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