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临在骷髅大地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进的路后和后面的路一样荒凉和死寂,这条路好像没有了来和去。
一种深深的疲倦传来,钱临好想停下来,如果停下来,或许不再受这荒凉的苦,不再去看世间的冷暖,不再这么幸苦的活着吧。
或许,停下来,自己就能够看见自己的娘亲吧。
钱临这样想着,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来,脚步沉重,依旧慢慢的走着。
是内心的倔强,还是那份不甘的坚持,在支撑着那个瘦小的孩子,继续往前走去。
骷髅遍地又如何?
前途茫茫又如何?
终于,钱临又看见一扇门,这扇门顶上刻着的是生机两个字。
向死而生,有寂灭便有生机。自然之道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钱临几乎是飞奔过去,努力推开那扇虚合着的门。
一股强大的生机扑面而来,钱临跋涉的疲倦顿时消去大半,眼前所见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每一花每一草,皆是欣欣向荣,生机昂然。
钱临欣喜的看着前方绿荫下,一只白色的小兔在啃食着树荫下的绿草。
万物欣欣,小兔远处,数只梅花鹿在悠闲散步,梅花鹿的左边,一条小河蜿蜒向远方流去,消瘦在远方无数山梁中间,山梁之上,朝阳初升,繁花满地,一切都是刚刚开始的美好。
这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美好得陈益感觉有点不真实,只是身体明显的舒适感告诉他,这一切又不像虚假的幻象。
休息够了,钱临起身去不远处的小河旁准备捧点水喝,喝完水继续走路。
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游曳着群群的鱼儿,水草碧绿,水草的尖上停留着无数的小气泡。
钱临洗了洗手,捧起那清澈甘甜的河水在手,美美的喝了一口。只一口,他突然发现不对,一转身,发现自己之前行走的小路已经不见了。身后,是一片碧绿的草原,草原的远方,是高大的山脉,横卧天际,仿佛那里就不曾是来路一般。
钱临有些着急,往刚过来的大致方向跑去,跑了数次,最后发现,只是徒劳,路确实是消失了。
没了路,怎么走出去?
找不到路的钱临只能按记忆中的道路通往的大概方向跑去,跑了不久,发现那个方向也走不通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拦住了去路,森林之中,不时有兽吼声传来,显然,林中肯定有凶恶的野兽存在。
钱临只能绕过那片深林,往右手方向平坦看似没什么危险的草原走去,希望绕过去。只是,在他前进约五十来步的时候,骤变顿生。
一条在草丛中游走的花蛇突然从草地上弹起,蛇身一弓,化着一张张着尖尖的獠牙巨口就向钱临咬来。
钱临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大腿一疼,低头一看一张恐怖的鬼脸张着獠牙巨口正在咬着自己的大腿,心中一惊,急忙踢脚想要将其甩脱。
可是,那张鬼脸的獠牙巨口死咬不放,岂是轻易甩脱的。一时之间,钱临心胆俱裂,情急之下,双手死死卡住那鬼物,拼了命的往死理掐。
那鬼物却是嗤嗤一笑,身形化着一缕黑烟,从钱临手中溜了出来,消失在草丛中。
钱临低头一看,大腿上没有一点伤疤,那专心的痛却提醒他刚才确实被鬼物咬了一口。回头寻找,那鬼物已经消失不见了。
钱临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事发现,这个看似生机勃勃的地方,同样充满了危险,这种危险甚至比魂桥那边还要危险得多,魂桥那边的危险看得见,这边的危险却是看不见,看似一片生机的世界,随时都可能隐藏着杀机。
钱临提神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四周的环境,应付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果然,有了那个化蛇的鬼物开了头,接下来的过程里,钱临受到了无数鬼物的袭击,一只蛤蟆、一只野兔、甚至一只蝴蝶,都是鬼物幻化而成,不断的往钱临身上扑来。
钱临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后来经过几次的战斗后,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后来大多数偷袭他的鬼物,都被他躲过去了。
困难会难住人,但同时也在锻炼人。这一路的磨难,让钱临开始学会了观察和思考。
钱临逐渐发现,这看似生机勃勃的世界,应该也是鬼物幻化而成,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估计还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那什么是真的?真正的路在哪里?
钱临边走边思索,为什么越走鬼物越多,而自己一开始走的路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他最后停下来,细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四周依旧是一片青山见日出,满目草地青草青,而自己的左面,那片树林依旧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似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钱临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小的眉头越皱越深,而后突然脸上欣喜的一笑,大步向着那个神秘的树林走去。他这一转身,袭击的鬼物更多了,纷纷向他扑去。
钱临不管不顾的继续跑着,也不理身后的纷乱怪叫的鬼物,身前的鬼物不时咬在他身上,他也不去理会,努力向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树林靠近。
终于,在被无数怪物撕咬后,钱临终于跑进了那神秘的树林中,而后眼睛一花,发现自己还站在刚才的入口处,不远处,那只白色的小兔还在啃食着青草,远处的梅花鹿依旧还在散步。
那条蜿蜒的小河依旧在流淌着,远山的朝阳依旧在山顶缓缓升起。
生机,依旧是生机勃勃的生机,要不是钱临刚经过的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他还一直以为这是一片祥和生机的世界。
只是,这一派祥和的生机下,隐藏的是多大的生死危险。
岩浆湖中,祭台之上。
在漆黑的大洞上方,一块三尺见方的明镜里,钱临身处的世界完全显示在众人的眼前。
祭台之外,钱无方与云彤娘娘并肩而立,无声的看着钱临的一举一动,眉头紧皱,面沉似水。
看到钱临最终向树林跑去,回到原来的路时,云彤娘娘欣喜一笑,对钱无方道:“恭喜你,心思慎密,是个可造之材。”
钱无方脸色平静,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人生九窍,入得黄泉,共生九象,目前才行得其四,剩下的四象才是他的命关,这孩子的弱点我知道,心思慎密,太过重情,现在是亲情,如果这关能过去,将来的友情和相思之情也是他难以迈过去的一道坎。”
顿了顿,钱无方有些感慨道:“这世间,凡是重情之人,所走的路,总是比被人要困难一些。”
云彤看了他一眼,一眼烟云,淡淡的道:“要不是这样,你会不辞劳苦,冒着被诛杀的危险带他来这里吗?”
钱无方阴沉的面庞终于展颜一笑,没有说话。
黄泉之下,钱临顺着道路,终于是走到了下一道门前。
忧惧,此门名曰忧惧。
世间诸人,有忧有惧。心有所思,乃有大忧,心有所系,乃有大惧。
钱临推开门,看见门后的样子,却是楞住了。
这一切,是那样的熟悉。
不远处那个椽角挂着的风灯,是娘亲亲自做,他恳求钱伯伯挂上去的,至于风灯上画歪歪斜斜的一枚铜钱,那是自己的杰作。
回家了么?
钱临瞬间一个恍惚,感觉就像是离家多日,如今才回到熟悉的地方。
之前的一切皆是梦么?还是这里才是梦?
钱临痴痴地看着那盏风灯,他心中希望,那风灯下的朱红大门里,会走出熟悉的身影。
吱呀一声,出来一个美丽的妇人,将钱临的心拉回了眼前,而后心中的委屈一倾泻而出,眼泪再也藏不住了,欣喜万分的飞奔而去。
娘亲,临儿好想你!
飞奔的身影刚要接近那道身影,突然眼前再变,所见到的却是九幽之下,地狱冥殿,一个美丽熟悉的身影被无数铁链捆着,浑身是伤的呻吟着。
钱临生生刹住,看着那殿中哭泣的妇人,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原来自己一直牵挂的娘亲,果然在黄泉中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看着受苦呻吟的娘亲,钱临终于是心疼得晕厥过去。
伴随他的倒地,曾经看到的冥殿,瞬间飞灰瓦解,成了一片漆黑的世界,沉沉的向着晕厥的孩子压了下来。
黑暗之中,无数冤魂似看到至美之味,张牙舞爪,跳跃飞舞,极是兴奋。
黑暗转瞬即至,很快将钱临消瘦的身躯给吞没了,黑暗之中,甚至传来了得意的狂笑和渗人的尖嚎。
岩浆湖中,祭台之上。
铁青着脸的钱无方色变,冷目如刀,死死的盯着被黑暗所覆盖的钱临,,双手紧握,十指的指甲嵌进肉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此刻,心丧若死。
而他身旁的云彤娘娘,以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叹息。
是命中注定么?
那个孩子,果然还是没有闯过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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