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说话的语速很慢,但甘罗越听越心惊,怎么办?怎么办?嫪毐和他背后的组织居然如此厉害,如果被吕不韦知道这件事,绝对九死一生。
甘罗,你要冷静,千万冷静,不要慌。此刻,甘罗的大脑快速运转,等等……既然嫪毐已经有证据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吕不韦,而是来找我这个当事人?
“哈哈哈……”想通前因后果的甘罗突然放声大笑,对他说道:“嫪毐呀嫪毐,跟我玩心机,你还不够格。”
嫪毐一愣,眉头轻挑,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禀告相国大人。”说完,便拿起桌子的黑盒子,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甘罗神色淡然,不为所动,一边吃着桌上的下酒菜,一边笑道:“去吧,去吧,去告诉相国大人,甘罗就是造谣的幕后黑手。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任何事物都是可以造假的,这个盒子也是,至于里面的金锭,门客们难道平时就没有花销吗?顺便说一句,吕相国赏给我的金锭,我早就用完了,毕竟我现在是秦国司马,花钱的地方还真不少。”
嫪毐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黑盒子,重新坐了回去,藏在酒案下的拳头,都快握出血了。
“嫪毐,不得不说,我对你真的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居然能给我下绊,虽然手法拙劣,但我还是差点不留神摔下去。”甘罗拍手称赞,但语气却尽是嘲讽。
“哼。”嫪毐一声冷哼,没有说话。
“别生气嘛,让我来替你分析分析。首先,要想治一个罪犯的罪,必须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清楚他的犯罪动机。”甘罗似笑非笑地看着嫪毐,把手放在了黑盒子上“你所谓的证据,无非就是这个盒子和里面的金锭。但我刚刚也说了,这两样东西不具备独一无二的代表性。你不能够证明这两样东西是我甘罗独有的,所以犯罪证据不成立。”
嫪毐怒视着甘罗,冷冷一笑“甘罗,你不过黄口小儿,别以为自己能够为所欲为,没人能治得了你!等我把这件事告诉相国大人,就算你不是幕后黑手,他也一定会对你产生怀疑,到时候,你将失去大人的信任。”
“啧啧啧……刚刚夸你两句,结果你马上又原形毕露了。就你这智商,真不明白相国大人为什么要重用你。”甘罗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吕相国的人,受到他的重用,成为秦国司马不足三个月,要权没权,要势没势,我有什么动机和理由去诬陷诋毁相国大人?你今天找我来,无非就是想连骗带威胁,让我自己说出理由和真相。但很可惜,这些东西并不存在,我实在冤枉得很。”
“甘罗!”嫪毐又一次猛地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拔剑相向。
不过出于安全和警惕,孤城还是拔出自己的剑,上前一步挡在甘罗前面。甘罗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孤城,别紧张,他不敢对我怎样。”
“甘罗,你到底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所谓的真相和动机,究竟存不存在,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甘罗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唉……既然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就去把这件事告诉相国大人,让相国大人亲自裁定。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我二人一向不合,这件事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你无凭无据地去告我,门客们会怎么想?吕相国又会怎么想?其次,你今天剑刺秦国司马,表现出色得很,等吕相国知晓后,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嫪毐老哥,争宠不是这样争的,你的做法让吕相国情何以堪?”
嫪毐听完后,脸上瞬间面无血色白,如同一滩死水。甘罗说得完全没错,二人关系不合是公认的,两人又恰好都算吕不韦的心腹,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一场“争宠”闹剧。至于到时候吕不韦相信谁,不相信谁,就不用多说了。嫪毐本人在吕不韦心中的形象,绝对会一落千丈,甚至将失去吕不韦的信任。
“这酒楼的小菜不错,明天就把相国大人请到这儿来吧。”甘罗一边吃着桌上的下酒菜,一边自言自语,全程都没有看嫪毐一眼。
“扑通……”嫪毐突然跪倒在地,对着甘罗行礼叩首“甘罗大人,在下错了,不该怀疑甘罗大人,不该对甘罗大人动剑,求甘罗大人原谅在下!”
“这就对了嘛。”甘罗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孤城,帮我拿着。”甘罗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黑盒子,递到孤城手中,又对嫪毐说道:“嫪毐,这些东西就当你给我的赔礼了,没意见吧?”
“没意见。”嫪毐点点头,反应异常平静。就像一条落入网中,却放弃挣扎的鱼。
“啧啧啧……明明是你找我麻烦,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没办法,谁叫我是秦国司马,而你只是一个普通门客呢?”
甘罗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嫪毐的心。没错,做官掌权的确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他的毕生追求。
他做吕不韦门客已经十二年,可以算得上资格最老的。对吕不韦可以说是百分百忠心,替他当牛做马,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混上一官半职。
不过最近,他开始有些动摇了。凭什么甘罗一个十岁大的黄口小儿,成为吕不韦门客不过几年光景,便能得到吕不韦的赏识和重用,直接上任“五官”,位高权重。而他嫪毐呢?接管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专门替吕不韦扫清障碍和麻烦,成为一只躲在yin影里的蜘蛛,丑陋可憎。
今天他之所以会被甘罗压着打,就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和地位悬殊,身为秦国司马的甘罗,永远可以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也让嫪毐对做官,有了更深的执着。
就在嫪毐怨天犹地时,一旁的甘罗再度开口,笑着对他说道:“嫪毐,看你这么可怜,不如我们又来玩个游戏,一个可以决定你命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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