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长歌》(十九)老百姓没有粥喝,怎么不吃肉糜呢?

    ,最快更新红妆长歌最新章节!母亲不知是不是被我大胆的想法吓住了,回去后没过多久便病倒了。
    我本以为母亲那样强势的人,理当身强体健长命百岁,可事实上,她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再后来,获准入宫的虽有母亲同午儿两人,可来的,却只有神情戚戚的午儿一人了。
    我有些担心,便问她母亲的身子,她悲戚地望着我,说,姐姐,大夫说,母亲怕是没多少时日了,只叫我们准备后事呢。
    我的心似乎是沉沉地坠了一下。可再细细体味一番,倒觉出几分轻松来。
    我说,生死乃是寻常事,人大限将至,寿数几何,都是命。
    午儿没说话,只是一双明眸水光盈盈地望着我。我转了话头,淡淡道:“午儿,你想不想让韩慰祖做太子?如今无人劝阻,司马遹又流连市井,不成大器,正是好好的时机。”
    午儿一双黑漆漆的瞳仁陡然错愕,转瞬竟是一抹厌恶之色。
    我习以为常,只是抿唇平静地望着她。
    这个目光我早已在许多人眼里头瞧得清清楚楚了,心里头明镜似的,又硬又冷,也不必在意这一人两人。
    半晌,她幽幽地道:“皇后娘娘这等的临危不乱,面不改色,果真如外界所传,好狠的心。”
    我无力反驳,便应一句:“哦。”
    外界可不只盛传我心狠手毒,更有貌如无盐,形如夜叉的“美誉”,她大约是顾忌着我的面子,没说罢了。好妹妹,还知道给我留面儿,也不枉我疼你一场,不是么?
    午儿拂袖而去。
    我慢悠悠地品着面前的那盏新掐尖儿的清茶,别看她面儿上清清高高的,可骨子里头还是沾着我们贾家的血,她必定会同意的。
    这是我们贾家惯常的风范,非此不肖贾家人。只是午儿面皮薄,自小被宠爱惯了,自然要做一做孝顺清高的模样,不像我,自幼没脸没皮,摸爬滚打,早就不愿做这些面儿上功夫了。
    狠得还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我正琢磨着,便听得屋外内监报陛下来了,心里油然一软,忙起身迎上去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便笑道:“眼瞧着陛下是有什么喜事儿呢。”
    他苦丧着脸,拉着我诉苦:“阿姐你不知道,今儿个朝上,几位老臣上疏说,民间遭大旱,老百姓没有饭吃,已经饿死许多人了。”
    我听到此事很是不满,朝中那些个酸大臣就喜欢夸大其词,先将这大旱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然后再向衷儿自请前去治理,如此一旦成功,这功劳便不知高到哪儿去了。
    衷儿不懂他们那些个无趣的招数,也不过就能哄哄衷儿罢了。
    我摸着他的脑袋,宽慰他说:“衷儿乖,那些话都是他们说来哄人的,听不得。”
    衷儿扒拉着我的手指,皱着脸,问道:“那些个老臣怪的很,我不过问了一句,老百姓既然没粥喝,不妨拿肉糜充饥,怎么至于饿死呢?他们便拿出一副错愕的模样瞧着我。”他仰起脸来看着同样错愕的我,迟疑了一下:“阿姐,衷儿是不是真的说错了?”
    我觉得好笑极了,一面笑的喘不上气来,一面掐他的脸:“没有没有,那些个老臣懂什么!衷儿说得对,老百姓有肉糜吃,怎么会饿死呢?”
    比起老百姓来,我心里头倒是更盘算着司马遹的事儿。
    我帮衷儿按摩着额头,柔声道:“近来遹儿倒是时常流连市井,朝中大臣颇有微词,衷儿怎么看?”
    衷儿皱眉:“先生总跟我说,遹儿不是个做皇帝的料。”他贴着我的脸,颇为疑惑:“可是阿姐,怎样才能像一个皇帝呢?”
    我耐心地解释道:“皇帝,当以天下百姓为己任,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莫怪阿姐说的难听,遹儿不像个太子,倒更像个市井屠夫。”
    我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同他那个出身贫贱的亲娘倒是一模一样。
    衷儿叹了口气:“可是那又怎么办呢?我不过就这一个儿子,若是废了他,还能立谁做太子呢?”
    我心里头微微一滞,都说他傻,可在这上头他一点儿也不傻,精明着呢。
    我细细地揣摩了半晌用词,格外谨慎地说:“衷儿你瞧,阿姐还是可能有儿子的。”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毕竟我已是近四十的人了,想要再有身孕,那是难上加难。
    衷儿点点头。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点头,可他的那双眼睛干净的令我自惭形秽。
    我又说:“况且,即便阿姐如今没有子嗣,太子如此形状,放浪形骸,实在不妥当。时日长了,恐怕朝中大臣议论纷纷。”
    衷儿愁眉苦脸,我知道这孩子脑袋里头没什么东西,想要他拿个主意,那比登天还难。
    果然,他冥思苦想了半晌,还是问我:“那阿姐可有什么主意么?”
    我顺势道:“你瞧,午儿有个儿子,名唤慰祖,如今年岁极小,我们大可以将他接进宫里头来抚养,对外便称是当年先帝服丧期有的孩子,因着是丧期,故秘而不发。这孩子年岁尚小,不认生,将来也必定将你我视作亲生父母,再加上这孩子精巧灵透,实在是孺子可教,衷儿觉得如何?”
    衷儿猛地坐起身来,错愕地盯着我:“阿姐...这是何意?!韩慰祖身子里头流着韩家的血,如何能做皇室血脉?!”
    我见他竟是要发作,也是吓了一跳,这孩子十几年来从未对我如此,如今模样,竟是当真着了恼,我生怕惹出什么乱子来,忙将他一把按下,伸手搂住他的脑袋,安抚道:“是了是了,阿姐不过大概提及,说的玩笑话罢了。”
    他将脑袋埋在我脖颈处,半晌,闷声唤我,一下一下的:“阿姐...阿姐...”
    我摸着他的脑袋,心里头如同乱麻似的,纠结成一团。却只能宽声劝慰他:“乖,阿姐在,阿姐在...”
    可这废太子的念头在我脑中却越发强烈起来。
    太子一日不废,便要迟早毁了我的大计,毁了整个贾家。看清爽的小说就到【顶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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