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214 殷红的血

    白俞只是看着魏安在那里兀自地挣扎，多像是浅水滩的被困住的鱼虾，似乎只要挣扎一番，便能重新回到那弯碧波。
    一切都只能是徒劳罢了。
    白俞勾起了嘴角，淡淡道：“这一切还有用吗？你们还是别再挣扎了，放下剑吧，或许还能求个全尸。”
    魏安举起了手的剑，坚定地道：“我无法决定自己什么时候生，但死我是能自己做主的。”
    白俞脸的笑意更加的深了，“既然你这样的不知悔改，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白俞也挥起剑来，向着魏安的身刺去。
    白怡萱听见里面的动静愈发的不妙，匆匆地想起身来，满面皆是担忧的神色。
    只是脚步还未迈出的时候，便再次被一旁的思安拽住了，“怡萱，现在里面正危险，你进去会有性命之危的。”思安低沉着嗓音道。
    竟有些像男子的声音。
    白怡萱怔愣了一秒，随后才道：“但是我的父亲还在里面，我不能不管不问。”
    “怡萱，再等一会儿吧，找个恰当的时机再进去。”思安再次恳求道。
    “早已经没有什么恰当的时机了。”白怡萱一面继续蹲了下来，一面无神地说道。
    苦涩吗？伤悲吗？后悔吗？
    白怡萱心里早没有任何感觉了，一颗心倒新月的那面湖水无风时，还要平静一些。可以说是已经干涸了，已经枯萎了，已经死去了。
    白俞手的剑再次刺向魏安的咽喉时，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简单至极。
    魏安手的剑突然坠地了，轰然的声音让魏安的耳朵一瞬间有些失鸣。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自始至终白俞的面都携着那一抹嘲讽的笑意。
    魏安也瞧得真切，他只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
    罢了，不过是心各有信仰，只不过信仰各自不同而已。
    “魏安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便。”魏安将自己的头别过了一遍，不想去看面前的那个人。
    “这句话未免太俗套了一些，怎么处置你，我也做不了主，一切都要听皇的。”白俞又将自己手的剑向前刺了一二分。
    魏安心还是有疑惑的情绪溢了出来，双眸立即闭了。
    随后他只是听见一声冷哼，“原来你是害怕的啊，原来是我高估了你。”
    在睁开眼的时候，他只瞧见白俞那满面的厌恶之情。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魏安有些恼羞成怒，“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明白。”
    白相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二十余个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被钳制住的，心下哀默大于心死。
    难道这是他的命运——必败的命运？
    “白相，怎么样？你还要挣扎吗？”苏乾笑着道，随后眼神示意了一旁的小太监。
    那太监只是向前行了几步，从衣襟掏出一张苍白的纸来。
    “将这纸递给白相，让他好好地瞧一瞧。”
    “白相。您好好地瞧瞧吧，瞧好了便在底下签您的名字。”
    白相有些疑惑地接过那张纸来，他只是稍稍地扫了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几条罪状。仔细地瞧过了之后，那写的满满的一张纸，竟列的全都是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怎么，白相瞧着可是眼熟？有没有忆起来一二呢？”
    白相那有些迟钝的脑袋立马变得很是空灵了，原来这是苏乾想要逼着自己　认罪呢？
    果然是一招好棋。
    “白相可都承认？”
    “老臣还有办法不认罪吗？”白相反问道，事已至此，白恒舟尚在他手。他便是无罪，也得承认自己有罪才是策。
    “朕只想知道真相，听你真正的认罪。”
    白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纸的内容，随后道：“皇这面写的真对，可是费了皇不少的时间与精力吧。老臣认罪，皇面写的那些事情，老臣都做过。”
    然后他慢慢地行到了书桌前，拿起一只毛笔，蘸了墨汁，在那张纸郑重其事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老臣已经认罪了。”白相将那纸递给了苏乾。
    在苏乾认真地观望的时候，白相的手开始微微地动了动，伸进了衣襟，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白俞眼尖，一早瞧见了白相的小动作，便知道他一定是心怀不轨，想要害皇。
    白俞看见了白相那敞开的衣襟一闪而逝的一抹亮光，正是一把匕首。
    “皇，小心！”白俞速速地冲了过去，也顾不那什么魏安了。
    苏乾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再抬起眸子的时候，便望见了白相正举着一把匕首，那匕首与自己也不过半寸的距离。
    “苏乾，你去死吧，我们一起下地狱去！”
    苏乾险些反应不过来，还好白俞与苏乾之间的距离并算不得远，在那千钧一发之间，白俞一把将白相手的匕首打掉了。
    “皇，你没事吧。”
    苏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半响后，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脸渐渐有怒气生起，一把将白俞手的剑抢了过来，直直地刺向了面色慌乱的白相。
    “白相，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杀你？”
    白相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像是历经了多深的刺激一般。
    突然，一阵莫名的痛意从白俞的手臂绽开了，他慢慢地扭过身子去，只看见魏安举着一把还在滴着殷红的血的剑。
    “魏安，我本无意杀你的，谁能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不识好歹！”白俞忍着痛意，一把夺过了魏安的那把剑，直截了当地刺向了魏安。
    门外的思安担忧地望了旁边的白怡萱一眼，只觉得此时的她是在瑟瑟发抖着，嘴唇似乎也泛起了白。
    思安大约也知道了殿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轻轻道：“你还是别再听下去了。”她连忙捂住了白怡萱的双耳，不想让她再听那些足够令她的心鲜血淋漓的话语了。
    白怡萱慢慢地推开了思安的双手，“你说过的，逃避是没有用处的，我应该面对的。”
    思安现在竟无话可以辩驳了，只在心默默地祈祷着，白怡萱接下来不会崩溃的疯掉了，她只希望她能不再落泪。
    殿内的苏乾再没有半分犹豫，手的那剑直接便没入了白相的胸膛之，那刺入的皮肉的声音以及白相那一声闷哼一直在苏乾的耳边回响。
    苏乾期盼这一声真的很久了，他的嘴角开始泛起了掩不住的笑意，“白相，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天究竟有多久了吗？”
    “老臣知道，老臣求皇能放过恒舟，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怡萱，她陪在皇身边这么久了。”
    “白相，你该知道的，朕想让你们全家都死去。”苏乾手的剑似乎是又深了几分。
    白相闷哼声似乎又重了一些，“老臣求求皇了。”
    门外的白怡萱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站起身来。
    思安也站起了身，“怡萱，等一下。”
    “别让我再等了，再等也许我连父亲都……”白怡萱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思安扶住了白怡萱的双肩，一字一句道：“怡萱，要坚强，别太任性了，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白怡萱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连连地点头。思安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手冰凉，还有些湿润，这才反应过来——白怡萱终究还是落泪了。
    也是，如此大的变故，要让白怡萱这一个从小被宠坏的女子如何承担呢？
    思安将她的脸慢慢地扬了起来，轻柔地为她拭去了泪水，“好了，进去吧，去看看吧。”
    白怡萱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落在脸颊的眼泪立马停住了，双眸似乎一下子干涸了起来。
    “思安，我会做好的。”
    还未待思安反应过来白怡萱这一句话究竟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进殿内了。
    “皇，求您放过哥哥。”
    “你怎么来了？”苏乾显然对于白怡萱突然出现是有些惊讶的。
    “皇，求您放过哥哥。”白怡萱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身子也跪了下去。
    “你以为你陪在朕身边这么久，朕会对你有几分情意吗？”苏乾一把将刺向白相体内的那把剑抽了出来。
    干脆、利落，白怡萱只从他的动作以及神情之看出了无尽的恨意。
    “父亲！父亲……”白怡萱匆匆地跑向了白相的身边。
    “父亲，你还好吧？”白怡萱跪在了他的身边，却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很快地泛起了凉意，她低头一看，自己膝盖下竟覆满了血。
    白怡萱的脑子立马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闭双眼的时候，她只能看见那大片大片的血迹，似乎在不遗余力地提醒着自己——苏乾究竟有多狠，以及父亲也许快……
    她的双眸被刺的生疼，继续闭着不是，睁开便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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