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行后,我成了篮坛第一人》第六十五章 野村

    [] https://www.xxxbiquge.la/最快更新!无广告!
    王守心被这一下丢在空中,吃惊非常,他这些时间,虽然得了些本事,但何曾学过飞行之术。他在空中翻翻滚滚,只见天空与大地不断旋转,皮包早已被天空猛烈的罡风吹散,只来得及伸手抓住葫芦上的铁链。看着地面飞速接近,如同一只无边无际的巨掌向他迎头拍下一般,王守心只感觉浑身毛骨悚然,情急之下,卧牛拳疯了一般运转,周身升起一层红色的雾气,蒸腾凝练如火焰一般,葫芦也被红色的雾气包裹,如有灵性一般,随着王守心的呼吸,葫芦表面的雾气也一涨一缩,然而此刻这些神妙之处,对王守心毫无作用,他已经确定了这葫芦不会飞行。看到地面上的树木越来越清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疯狂催动卧牛拳,心跳地如同擂鼓也似,准备硬接这高天之上坠落的巨大冲击力。恍然之间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了背后渺尘子留下的印记,他也不知道观想到底是怎么个观想法,只好拼命调动背部肌肉去感知背上印记的形状,猛然只感觉面前白光一闪,周身上下,隐约有一股升力,将他的身躯轻轻托住,下坠之势顿时缓解,升力逐渐增强,下坠之势慢慢减弱,最终消于无形,浑身轻飘飘的,如同一团羽毛也似。便是这重达千斤的归墟葫芦,抱在手中,也丝毫不觉重量。整个人便在空中,如同一片落叶般,飘飘荡荡,缓慢坠下,这才长出一口气。
    已经飞远的白雾之上,渺尘子轻咦一声,“怎么这就用了,周围没什么厉害东西啊。”恍然间一拍额头,“呀,忘记了,他不会御空术。”
    旁边坐着的赵英一阵恶寒,心中暗暗默念今后如果遇到这位上师一定要躲着点。
    王守心飘在空中,看到脚下尽是树木,竟是几座大山,山外远处,隐隐有道路村庄。他在空中微微扭转身躯,甩动葫芦控制方向,调整自己的落点,终于落在了山中的一片空地之上。
    双足着地,只觉身上一沉,感觉身体的重量又回到了身上,颇不习惯。只觉得浑身软绵绵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只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会儿,已经惊出了满身大汗,身上的布衣皮袍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被罡风吹的丝丝缕缕,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幸好旁边正是一眼湖泊,这片空地上各种兽类脚印纷杂,想来便是兽群饮水踩出来的。正好脱个精光,跳到湖水中,洗刷个痛快。这湖边本来正有几头鹿在饮水,被他这么一闹,跑了个精光。洗完从水中出来,在皮袄上扯出几根皮线,将衣服破烂之处用皮线扯住,穿在身上,已过去了半晌时光。王守心跳上树梢,向远方望去,那拔天耸地的赤城山依然直立在远处,看日头,应当是在东北方,至少还有几百里远。王守心不愿意耽搁,跳下树来,皮包已经不在了,只好剥了几棵树皮,搓成绳子,将葫芦背在身上,甩开步子,向赤城山奔去。
    这几座山也称得上是险峻,然而与苍岭相比,还是狭小得多。王守心奔了半晌,便从山中钻了出来,连一只大点的猛兽都没见到,这几日他只在紫云城下摸了半条烤鱼,还一口没吃全给了皇帝,腹中正是饥饿,虽无大碍,然而却也颇为难熬。出了山便找了条小路,顺着赤城山的方向而去。幸好这山间有路便有人,不多时便看到一座村庄,十几间草屋牛棚,隐隐有鸡犬之声。他知道这几座深山之中,土地稀薄,又无山货,这类村庄往往穷困,存粮不多,本欲绕行。却听到村中传来呼喝之声,更有战马嘶鸣,皮鞭抽响,好奇心起,便步入村中,把葫芦放下,跳上一座草屋顶。
    这村中看来人口不多,不过四十多口,眼下全部聚集在村中打谷场上,大多是老叟老妪,尽皆衣衫破旧,惊恐地看着一名军官,生怕是又要征粮或者抓丁。这军官身穿乌梢轻甲,挎着一柄腰刀,挺胸凸肚站在碾盘之上,打谷场周围,散落着十数名士兵,尽皆骑马持枪,将人群围在中间。王守心注意到,这群官兵虽然看似粗鲁,但其实有分寸地很,并无十分凶恶的举动。那军官站在碾盘上轻轻嗓子,高声说道:“乡亲们呐!县令大人有令,全县寻找神童!凡十八岁以下少年,能够答对我提的问题,县令请去县里读书!其家中赏小米三斗!耕牛一头!”像是怕人都听不清楚,他又喊了两遍。
    打谷场上的众人已经悉悉索索议论开来,众人极为激动,议论纷纷。山中土地贫瘠,上交粮税之后,便仅仅足够果腹,耕牛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三斗小米换成粗粮,拌上野菜蔓菁,更是足够一家吃用一年之久。
    军官见众人动心,微微点头,便举起马鞭,指着天边:“十八岁以下的孩子!谁知道那里什么东西最大!告诉我!说对了带你进城吃肉!”众人齐齐扭头,瞪着天边,脖子伸到老长,如一群鸭子一般,然而半晌无人说话。王守心嘴角却泛起一丝笑容,那军官马鞭指向的地方,正是真一派收徒之地,赤城山。
    军官又高声说道:“三斗小米,一头耕牛!”终于有人开口:“马蜂窝!”这一下如同热油里泼了开水,众人纷纷大喊:“老歪脖子树!”“老水牛!”“土地庙!”声音纷乱嘈杂,倒真如一群鸭子。军官听了半晌,不胜其烦,大吼两声,抽出腰刀挥舞了几下,人群才静了下来。
    军官一脸失望,身后一名伍长策马过来,在军官耳边低语几句。军官又高声说道:“你们没一个答对的!我们要走了!但来打扰了乡亲们,对不住哇!县令老爷是爱民如子的大老爷,他说了,凡是答过问题的,不论对错,一人一个铜钱!来,发钱!”那策马而来的伍长点点头,便从马鞍上扯开一个口袋,里面满是一串一串的铜钱,拽出一串数出四十多枚,排在碾盘上。军官又说道:“只要是村里的人,一人便有一个铜板,快来领呀。”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老头,跑到磨盘边,拿了一枚铜钱便扭头向草屋跑去,众人一拥而上,纷纷争抢铜钱,军官和士兵赶忙维持秩序,正在一团忙乱之中。却听有人大喊:“军爷!莫慌!我家还有三口人!”众人扭头看去,却见第一个跑掉的老头当先跑来,边跑边喊,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汉子,一个满脸都是煤灰的妇人和一个少年。四人跑地气喘吁吁,然而却丝毫不慢,显然是生怕耽误了铜钱。
    军官大喜,招手叫道:“快来快来,来多少人给多少铜钱。”打谷场上的众人一愣,四散而去,只听呼儿唤女之声不断,不一会儿地窖之中、草堆之中、乃至于山上密林之中,不断有人跑出,尽是年轻男女,乱哄哄如同逃难一般。
    原来这地方世道不好,征战不断,赋税繁重,徭役名目繁多,更有土匪横行。因此这村庄长年有人于高处瞭望,凡见大队人马奔来,无论兵匪,立马示警,青壮男子与妇女便赶忙躲藏起来,只剩下老弱,与那些兵匪周旋,妇女们还要在脸上涂抹煤灰,以示丑陋,免遭不测。没想到今日这群官兵,不但不打不骂不抢,反而发铜钱,便纷纷跑了出来。转眼间这打谷场上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人人兴高采烈,欢喜地如同过年一般。军官将那个问题再问了一遍,众人张口乱答一气,答案千奇百怪,却没一个能看到赤城山的,军官听着这些回答,满脸丧气,终于抽刀一甩,众人乖乖闭嘴。
    军官高声问道:“还有没有人啊,再不出来不给钱了啊!”众人高喊:“没了没啦,军爷!快发钱吧。”军官高声说道:“只要还少一个人!所有人就都不给钱了!”众人赶忙互相点数,忽然有人大叫:“二寡妇!你家那小兔崽子哪里去了!”众人哗然,人群涌动,围成一圈,当中站着的,却是一名瘦小的女子,衣衫破旧,双手满是老茧破口,正手足无措地低头搓着衣角,那粗布衣衫已经被洗洗补补不知多少年,这么一搓,顿时断了几根线。
    众人指着她大骂:“丧门星!平时不管教你那兔崽子就算了!今日又来作妖!祸害!”瘦小女子沉默不语,又有人大喊:“那小子我平时就看不顺眼,今天又来给咱们添乱,打死算了!”众人纷纷称赞。瘦小女子跪到军官面前:“军爷,我家阿水有大病,出不得门!”军官抬头看天不语,几个村妇蹦过来将瘦小女子扯开。几个闲汉纷纷跑去村外一间矮小窝棚之中,一通乱翻,半拖半扛着一个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来了来了,发钱吧!”
    王守心双眉一耸,看到那人虽然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满头白发,身形瘦弱,皮肤煞白如雪,双目紧闭,有气无力地被闲汉硬拖过来,扔在打谷场正中。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纷纷吐口水大骂晦气,更有顽童捡起石头,向那少年掷去,砸地那少年伤痕累累,只能伸出干瘦的双臂,捂住头脸。被石头砸中的地方,便出现一块红斑,红斑如同活物,缭绕流转,如云霞一般。众人纷纷高呼:“作妖了!作妖了!快打死他打死他!”小孩们得了鼓励,砸地更加用力,转眼之间,那少年已经被砸地满地打滚,周身如血一般。
    瘦小女子见势头不好,慌忙扯住第一个拿钱的老头:“三叔!三叔!救救阿水吧!”老头沉吟片刻,在她耳边低语了数句,人群声音嘈杂,但王守心耳力过人,虽然离得远,却听地清清楚楚,那老头说:“你家八分水田,给我半亩,我便救他。”女子低声道:“三叔,看在死去的阿河面上,他可是为了救你家牛被山洪冲走的,给我们一条生路。”老头却道:“我家牛自会游水,谁要他救。明明是他怕死,硬扯着我家牛被一道冲走了!你还得赔我家一头牛!”说完高喊一声:“乡亲们呐!这孽种还没生下来,就有了大山洪,克死了他老子!这十几年来,年景没一年好的!土匪还越来越多!咱们村年年过的不舒坦,都是这个小扫把星祸害的!打死他!”瘦小女子一惊,却已被老头一脚踢倒。众人振臂高呼:“打死他!”然而众人看似气势汹汹,却无人动手,个个缩手缩脚。
    老头见状,又高喊一声:“老祖宗昨晚上给我托梦啦!说村里有妖气,老祖宗们想保佑咱们,被妖气给挡住啦!只要除了祸害,咱们就有好日子过啦!”众人轰然称是,群情激愤,嘴上喊的厉害,却仍然无人动手,只是定定地看着老头。
    老头气急,踹了跟他一起的中年汉子一脚,那汉子才畏畏缩缩地上前,揪住少年,抽了一个嘴巴,众人轰然叫好,竟然比听说发钱时还要兴奋,纷纷称赞中年汉子英雄了得,中年汉子听着这一圈赞颂,不由得飘飘然起来,一张黑脸涨地通红,如饮了半斤地瓜烧一般。早有闲汉跑过来将一把镰刀塞在他手中,众人高呼:“杀!杀!杀!”中年汉子瞪着手中的镰刀,又看了看地上的白发少年,啊啊地高喊了几声,便一脚踩住少年脖颈,手中镰刀高高举起,众人鸦雀无声,屏息凝神,直愣愣地看着中年汉子,一百多人的打谷场上,掉根头发都能听见。
    “我看你们谁敢动!”
    众人一惊,却见到瘦小女子已经揪住了老头的衣领,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剪刀顶在老头脖子上,那剪刀形制粗陋,黑铁刃口却被磨地极薄极亮,也不知磨了多少年。这瘦小的、羸弱的女子,这求人便跪的女子,既然抽出这一柄剪刀在手,便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狮,拥有了与整个世界搏杀的勇气。
    老头满脸恐惧,中年汉子正要扑过来。瘦小女子又大声喊道:“你老子这几年吃了你多少粮食!又耕了几垄地!吃干饭不干活的玩意儿,你救他作甚!”中年汉子顿时呆住,愣了片刻,依旧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镰刀举得老高,但却已经一步也不再上前,嘴里还说道:“爹啊,我是怕伤着你啊。”
    老头破口大骂,骂中年汉子不孝,又骂瘦小女子不敬长辈。瘦小女子将剪刀一顶,老头顿时吓地跪倒在地,女子喝道:“打死他就好了是不是?我没了男人!又没了儿子!你就要把我赶出去,占了我家的田是不是!告诉你,老王八!阿河一死,我就天天把这剪刀藏在身上!那水田是我嫁过来后,和阿河一起开出来的,我便是撒了盐也不给你!我们娘俩一起去死!”说完一刺,老头脖子上便喷出血来。
    “娘,算了。”一道声音响起,瘦小女子猛地顿住,剪刀只刺破了老头脖子表皮,老头惊地软倒在地。
    “娘,今日一过,便万事不同了。”说话的,却是那个白发少年,他满身尽是伤痕,躺在地上,一脸尘土,声音却清澈平淡,仿佛身旁这如同地狱的仇视,这一切苦难都如同微风一般。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头转向那军官,他双目仍然紧闭,但军官感觉这少年仿佛能看见他一般,不止是看见他,而且是看穿他的内心,他的一切,看得他腿肚子转筋,心里不由得发怵,心中暗道:“果然作妖。”
    白发少年轻声说道:“军官大叔,你刚才问什么?”
    军官隐约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颤抖着伸出马鞭,指向东北方,说道:“这个方向,什么东西最大?答对了有三斗...”
    白发少年微笑着打断他:“有一座红色的大山呀。”
    军官双腿一软,坐倒在碾盘上,周围的士兵尽皆欢呼。众人盯着东北方,如见了鬼一般,瞪着蓝色的天空,满是不可思议。瘦小女子仍然紧握着剪刀,她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喃喃自语:“确实好像有一座红色的大山啊。”
    她扭头看向白发少年,双目中流下泪来。白发少年费力地爬起身来,接过剪刀,将她搀起来,走到碾盘前,中年汉子赶忙过来扶老头,老头甩手就是一个嘴巴。那伍长摇了摇军官,军官一愣,忙不迭地对白发少年作揖鞠躬。旁边有士兵牵过两匹马来,白发少年笑着摇摇头:“我们不会骑马。”瘦小女子慌忙问道:“这是要去哪儿?”白发少年说:“娘,咱们要去过好日子啦。”旁边的几名士兵牵来一头水牛,白发少年扶着瘦小女子坐上牛背,自己让士兵扶了一把,也坐在牛背上。伍长给那水牛主人塞了一把铜钱,又数出六十多枚铜钱,朝人群一撒,打谷场上顿时鸡飞狗跳,人人争抢,不时有人扭打在一起,有人捡了钱飞快逃走,背后却有一群人紧追不舍,乱成一团。
    只有那惊吓过度的老头,愣愣地呆坐在地,看着军官带着十几名骑军,将牛背上的母子护在当中,向村外缓缓行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