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囚美人心》51 轻轻这么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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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我做什么？”
    贺澜衫唇角上翘，眉眼微勾，朝着叶一湄的方向，露出一个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也就一个刹那，叶一湄看清了，这人的眼里如盛一潭死水，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
    叶一湄顿了顿身形，贺澜衫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结果对方却是低头没作任何反应，只默默的开始收拾残局。
    先把晕过去的人绑好，丢在角落，再把不幸惨死的那个大汉收拾好埋在了门口的树下。
    过程中一片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鼻间，叶一湄忍住了大喘气，俊颜一片惨白。
    虽然认定了贺澜衫失控，出了点问题，但她没有多问，照旧不吭声，不关心，也不问候。
    表忠心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必要。对贺澜衫而言，他现在只需要安静。
    或者说……是叶一湄需要静一静。
    眼下，她站在门外，神情呆滞，精神恍惚。要不是还惦记着加冠礼，她大概会任由太子在屋子里发呆呆一天。
    死人，她不是没见过，然而这种横死，死相惨烈的，她还真是没碰上。
    更何况那血肉还是温热的，她在河边洗手时候搓了许久才把那种触感忘掉，而对于太子的独特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与以往嬉笑怒骂的态度不同。
    这让叶一湄不禁想到自己，若是哪一天触到了太子殿下的底线，是否下场也会惨不忍睹。
    “哎……”叶一湄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
    耳边蓦地出现一个男声，叶一湄还未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回头望去，这才发现，贺澜衫居然推门出来，衣服也整理的规规矩矩的。
    叶一湄一时词穷，脑子里迟滞了一瞬，嘴巴张张合合，最终竟是什么都没说。
    贺澜衫看她模样，似是习惯了。走上前来，离得又近了些，再次开口问道，“怕我？”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叶一湄想着摇头赶紧否认，又觉得不好，应该点头，最终两方交战，结果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可贺澜衫看懂了。
    ——她在怕。
    明明脾气不怎么好的他，即使看懂了却也没指出来。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望着叶一湄的眼神里，平平淡淡，带了点冷漠。
    他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转身，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即使失望，也不愿表现出来。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对方。叶一湄皱起了眉。
    她并不识路。
    来时，兵荒马乱，她脑子里都是浆糊，岂会有那闲工夫去记路？然而现在跟着贺澜衫，一路穿行，树的模样大都一致，花朵也没几枝……但是不得不佩服，贺澜衫认路的本事远胜过他的美貌，虽然二者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
    叶一湄暗暗在心里记下来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同时，之前太子殿下的残酷冰冷，也不自觉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本就心大，作为一个女子的细腻全无，再加上本身习武，自小吃苦在前，与师傅切磋的次数也不少。
    若是贺澜衫什么都不表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叶一湄只会放在心里慢慢忌惮，往后也不可能与太子更亲近。
    然而对方却直言了当的问她，“你怕我？”
    叶一湄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她原本还在担心贺澜衫……
    然而走着走着，她才想到，当务之急是应该怎样从这个林子里走出去。
    “殿下，这条路……”叶一湄突然开口。
    贺澜衫停下，回头望她。
    这个很简单的动作贺澜衫做的很慢，慢到叶一湄忍不住心怦怦跳的，脸红扑扑的……才等到人定格表情，一脸冷淡地看着她。
    叶一湄结结巴巴，“我觉得这条路不太对。”
    贺澜衫听罢，沉默良久，嗤笑一声。
    “你，觉得……？”
    叶一湄还听不太习惯他这冷嘲热讽的语气，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过段时间她就不会在意这种细节了。
    当下只装作没听见。
    更何况她本来就只是想找个由头跟贺澜衫搭个话……
    叶一湄眼神飘忽，话头又是一转，“殿下，眼下时辰快到了，您要不歇息一会儿，由在下前去探探路，看看这林子有没有什么古怪。”
    她一副心虚的模样，贺澜衫看的真切。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贺澜衫冷冷道。
    因为叶一湄表示的不信任太过分，哪怕他再怎么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心里的那把火也只是越烧越旺。
    贺澜衫上前一步，黑面煞人，谁知叶一湄眼神一转……反应居然也很激烈，登时一个掌风过来。
    这下，可把贺澜衫给气笑了。
    过招哪有什么停顿的时刻，贺澜衫完全是本能反应，刚见过血的手指还有些不听使唤，但是对上叶一湄，贺澜衫下意识就认真起来，把她当做一个强劲的对手来对待。
    而叶一湄的表现也近乎完美，格挡，进攻，一板一眼，与贺澜衫的肢体接触也是一瞬，从不过多停留。
    两个人压根儿就不知道为何要动武。
    但有些难以开口的话语，在这一招一式中，透露出来。
    叶一湄力气不足，但脚底马步扎的稳当，贺澜衫身子轻飘飘的，下手干净利落，周旋在叶一湄身边，叫人防不胜防，有种被恶狼盯上的错觉。
    僵持不下的两人，最后双双停了手。
    叶一湄率先甩开贺澜衫的钳制，退的远了些，义正言辞的大吼，“殿下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就这空档，贺澜衫眼神一暗，瞅准了机会又给了叶一湄几脚，其中一脚正中屁股。
    叶一湄飞出去老远，一脸震惊的回头。
    贺澜衫也愣在那里，本来以叶一湄的身形，压根儿不会意识到这是个女人，交手过程中叶一湄的强劲，就更让人意识不到……但是怎么说他最后那泄愤似的一脚，踹到的地方，还有粗鲁的举动，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下手虽然不怎么重，但是叶一湄羞耻的不行，心中自然是憋着一股恶气。
    等贺澜衫站好，强装一脸酣畅淋漓，实则心中略带一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叶一湄突然低眉搭眼地凑过去，仿佛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接着慢慢极有分寸地靠近太子殿下的脸颊……
    “呼”~
    叶一湄在贺澜衫耳朵边上吹了口气。
    贺澜衫呆住。
    唇瓣柔软，馨香散逸……不难想象，这个人一定也是柔软的，哪怕她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古朴刻板。
    笑时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芒，与你认真说话时仿佛眼里只有你，充斥在你的空间里，一颦一笑，生动鲜活……说是怕你，却敢挑战你的权威。
    也许是成功的喜悦麻痹了他，又或者是因为叶一湄态度的转变令他喜不自禁，就这么一时不察，叫叶一湄近了身。
    而贺澜衫最吃惊的，是第一时间里，他脑子里居然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
    “……”
    另一边的叶一湄惴惴不安。
    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轻轻唤了声贺澜衫的名号，对方不理，再走过去拽住贺澜衫宽大的衣袖摆了摆，对方只目视前方眼神呆滞。
    她仔细看了看贺澜衫，没有起小疹子，只是红了一大片，叶一湄在心里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不能得出结论……
    这到底是单纯的过敏反应，还是太子殿下的脸皮太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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