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楚思心跟着时巡之走远了,燕离站在原地有些无聊,想起醉仙坊就在这不远处,便溜达着,朝那走了过去。
这次她得更小心一点了,上次若不是有温凉……
想起温凉,燕离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清醒一点,不能被温凉所迷惑。俗话说,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面对温凉这样的大美人,燕离这只算半个英雄的人,怎么扛得住。
要说这醉仙坊的小厮就是有眼色,燕离最近来得勤了些,就已经能认出她来了。刚走到门口,就招呼着她去二楼雅间。看到殷尉今日也在,燕离便叫小厮喊他上来。
很快,殷尉抱着琴上了楼。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撞到燕离和温凉原因,今日的他明显得有些拘谨。
“听什么曲子。”放好琴,殷尉坐下,看着燕离问道。
燕离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殷尉的身边坐下。不顾他有些惊讶的眼神,开始自顾自的说道:“今日,我不大想听曲子。”
“那……”殷尉有些疑惑,难道,燕离是看到那天在花园里的事了?来质问他的?
“我想跟你聊聊。”说着,燕离上下打量了一下殷尉。视线,最终停在了他的手上。
发现燕离在盯着他的手看,殷尉有些不自然得缩了缩手,有些想拉下袖子遮住自己的手。燕离的视线,就像是一把火热的刀子,将他的回忆一点一点得剖开。
最终,因为忍受不了那样的视线,殷尉还是拉下了袖子,遮住自己的手。
“能说说吗?关于……你的手?”见殷尉拉下袖子遮住了手,燕离便移开了视线。从他的动作来看,能明显感受到,他开始慌了。这时候还继续盯着不放,只会触发他的防范意识,可能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看着他的脸,燕离被他一眨一眨的眼睛所吸引。殷尉的睫毛是真的挺长的,近看之后,尤为吸引人。撑起手肘,燕离等着殷尉的回答。
殷尉抬眼看了看燕离,又垂下眼,看了看手。好一会儿,才笑了笑道:“没什么,小时候伤到了而已。”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不打算说了。
“那后来,没有想过去医吗?”燕离也不急,打算慢慢来,今天不问出点什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知是那句话戳中了殷尉的心还是怎么的,燕离看到他紧绷的神情有些松懈了下来,抬手看了看骨头有些扭曲的手:“怎么没想过,只是……”
殷尉顿了顿,然后很无奈得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突然,燕离起身,不顾殷尉疑惑的眼神,将门和窗户都关了个严实。然后回到座位上,示意殷尉弹琴,然后伴着琴声,靠近殷尉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来王城是干什么的,但我劝你们不要来送死了。”
听到燕离的话,殷尉手一抖,一根琴弦差点被拨断。停下手上的动作,殷尉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燕离。本来,燕离也没打算说得这么开。但想着,不说又得拖。一拖,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边的案子还没解决,王城不能再出乱子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殷尉觉得自己的汗都快下来了。
“我还知道,你们多半是冲着我师父来的。”燕离说得云淡风轻,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殷尉这样的人,她实在是见过太多了。
“所以我劝你们,收手吧。活着,不好吗?”燕离知道,自己体会不了他们心中的仇恨,自然,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非要来送死。
只是,不愿意再看到有人来送死。
“我……做不到看着他一帆风顺得活着。”殷尉沙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是已经控制不好情绪了。
燕离有些意外,才几句,殷尉就已经这样了。看来,这仇还不是一般的深。也不知是殷尉品行好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像之前那些人,破口大骂,或者是说一定要陆愈知死。
“我……我……何尝不知道,活着有多好?”殷尉微微低头,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昔日脑海中折磨了他数次的画面,再一次涌现。
见到他这样,燕离一瞬间十分心疼。那种,恨不得上去抱住他的心疼。
“好了好了,不说了。”燕离赶紧拍拍殷尉的肩,稳住他的情绪。
殷尉缓了一会儿,冷静下来。
继续弹着琴,缓缓开口:“为什么,你明知道我要杀你师父,不直接告诉他,还来找我说这些。”
“我知道,我师父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燕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奈:“可是,他是我师父啊。养育之恩大如天,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送死……”
“生于这世间,谁都不容易。”晓之以情,燕离希望自己可以劝得动殷尉。
听到燕离的话,殷尉有些动容。他想了想燕离的处境,的确,燕离是个无辜的存在。可是他们一开始却把矛头对准了她,以为只有伤了她,才能戳到陆愈知的痛处。可是,燕离却一直在为他们着想。也许,燕离早就猜出来在城外要暗杀她的人就是他……
“抱歉,我不能放弃。”殷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既然燕离和他明说,那他便也明说了。
看到殷尉固执的眼神,燕离摇了摇头:“好吧,我不会帮你们,也不会向陆愈知告发你们。以后,我们就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殷尉问。他有些意外,没想到燕离会这样说。萍水相逢……这个词听着十分疏远。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好像并不愿意和燕离有疏远的感觉。
“我请你们,不要动我府上的人。”燕离说得十分诚恳。
“好。”殷尉点了点头,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他对燕离的看法,越来越不一样了。原来,陆愈知身边,并不是所有人都罪大恶极……
“如果,我没有这个身份,真的很想跟你交个朋友呢。”燕离站起身,背对着殷尉说着。
微微侧身,燕离回头给了殷尉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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