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身边的施夷光不知修炼地哪门子的功法,一身不正经的光。/p
光二分黄、三分粉、五分红,十分下流,让原本阴森可怕的竹林变得暧昧起来。/p
而庄休是个根正苗红的老实人,他本想远离施夷光,奈何盖聂和荆轲满嘴荤段子,饶是庄休这样文明、开放的青年都吃不消,更别提施夷光了。/p
所以盖聂和荆轲越是接近施夷光,施夷光就越往庄休身上靠;而施夷光越靠近庄休,盖聂二人便觉得自己的段子不够精彩,搜肠刮肚说出更有颜色的段子,然后施夷光更害怕,最后几乎是紧贴着庄休了。/p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p
秋夜寒凉,但施夷光就像一件大衣挂在庄休身上,闷得他满头大汗。/p
“你不知好歹!”/p
施夷光有想过对庄休使用魅惑,让他听命与自己,可她现在无法精准得操控这份力量,担心弄巧成拙,便只好任由庄休抱怨,只是她心里将庄休对她的不满,一字一句得刻在心里,准备以后找机会连本带利得报复!/p
又过了一会,盖聂二人应该是“江郎才尽”,讲不出段子了,便停了嘴,于是恢复清爽的竹林重新被蛐蛐、蛤蟆等虫鸣声填满。/p
紧接着庄休嫌弃得推开施夷光,用手提了提被汗浸湿紧贴着后背的衣裳。/p
在他心中,第一次见施夷光时,极为惊艳,惊为天人,可慢慢得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渐渐将施夷光当成了比普通女孩要稍微漂亮些的普通女孩。/p
简而言之,她不是他的特殊的女孩。/p
想到这里,庄休反而有些沾沾自喜,因为他觉得自己与盖聂那种只喜欢美丽外表的肤浅的人不同!/p
/p
随着他们的深入,脚下的腐败竹叶越来越厚,竹杆也越来越粗壮,甚至还出现了大片竹以外的树木。/p
恰逢一阵夜风吹过,庄休嗅到林间有淡淡的果香味,但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出这是何种水果,便向身后的三人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p
盖聂和荆轲耸着鼻子,在空中猛地嗅了几口,然后露出痴痴得笑容道:“空气中只有施姑娘的香味!”/p
施夷光闻言害怕地倒退到庄休身边。/p
庄休翻了个白眼,让盖聂身上的白光再亮些,盖聂照做了,然后几人就发现头顶连片的树冠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果子。/p
这些果子将树冠压得极低,即便是庄休这样的体能,只要伸直手,然后轻轻一跃便能摘下最低的果子。/p
庄休饿得慌,囫囵吞下数个不知品种的水果后,打了个饱嗝,而一旁的盖聂用飞剑割下数个果子,然后一一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施夷光,却被施夷光婉拒,并催道,我们一行人是来摘野菜的,收集果子的任务另有他人会做。/p
三人点头,盖聂和荆轲开始认真地在地上找着野菜。/p
“吱吱吱~”/p
“吱吱~”/p
似乎有老鼠的声音,盖聂先是一喜,他在市井间摸爬滚打时,常听见女子发现蟑螂、老鼠时发出的尖叫,然后她们便顾不得所有地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慌不择路得跑出屋子,从路上抓个汉子让他去消灭屋内的害虫。/p
所以盖聂理所当然得觉得施夷光一会儿后,会惊叫连连,然后对他投怀送抱,届时他便可一手御剑斩山鼠,一手揉着美人小蛮腰。/p
“哈哈哈哈~”/p
盖聂情难自控,笑出声来/p
可是施夷光并非寻常女子,她自幼在山野长大,这类山林硕鼠她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盖聂等了老半天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p
这时荆轲指了指手中一大把野菜道:“大哥,抓几只肥鼠回去吧,光吃野菜不抗饿!”/p
盖聂点点头,抽取?光剑,用左手两指抚过剑身,凝聚剑气。/p
待?光剑上蓝光大绽,盖聂将?光剑往地上一刺,所有的蓝光剑气倾泻地下,随后往四周散开,泛起如石子掷湖时的层层波澜。/p
这些蓝波剑气从庄休脚下划过,并无异象,只是等它深入附近的树林时,四周响起了“砰砰”的响声,并且附近的“吱吱”声也都销声匿迹了。/p
约莫盖子冰红茶的时间后,盖聂拔出?光剑,带着荆轲走进漆黑密林,并按照先前剑气响应的地方,一一捡起被震晕的竹鼠。/p
喜上眉梢的盖聂扒开泥土,将最后一家竹鼠的老小统统抓在手里,然后满意地拍了拍它们丰满的肚子,和善地笑道,/p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p
满载欲归的盖聂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得往回走去。/p
“我回来了!”/p
庄休和施夷光转头望去,盖聂双手各握着一把淡红色的尾巴,而那些不知晕厥还是死亡的竹鼠们正随着盖聂的步伐而来回晃动。/p
盖聂提起这十余只肥硕竹鼠,正要想施夷光邀功,却敏锐得发现施夷光皱了皱眉,于是一个念头在盖聂心中响起,/p
“莫非施姑娘不喜欢杀生?”/p
盖聂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便立马转动他值千万金的脑子,迈了七步后,找到了理由。/p
“施姑娘,我左手的这些竹鼠中暑了,活不长了!”/p
“施姑娘,我右手的这些竹鼠太胖了,活不长了!”/p
“施姑娘,荆轲身上的那些竹鼠,打架受伤,活不长了!”/p
/p
盖聂“绝妙”的理由令庄休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便愣愣问道,/p
“你是魔鬼吗?!”/p
盖聂皱眉,有些疑惑道:“我读书少,魔鬼是什么意思?”/p
庄休想到“魔鬼”是个舶来品,就摆摆手,摇头道:“没什么意思!”/p
一旁的施夷光没搭理盖聂,抱起采好的野菜,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p
盖聂和荆轲赶忙跟上,庄休见状又摘了三个野果装进后背兜帽,然后捧起地上的野菜,跟上前面三人。/p
返回的途中,四人遇上惠施几人提着寥寥几根枯枝,庄休将兜帽的果子分给他们时,发现他们笑得很牵强,甚至可以说难看。/p
他便问道:“怎么了?”/p
惠施和身边几个男生对视了几眼,然后反问道:“你去林间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p
庄休低头想了许久,摇了摇头。/p
惠施便回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说出来影响心情了,如果你真得想知道,明天我再告诉你。”/p
庄休点了点头,将手中大捧的野菜均匀分给吃过他果子的人,然后一身轻松地回到后院的集合点。/p
而那些早早到达集合点的人已经升起了一大团篝火,且周院长也不知什么时候睡醒跑到了后院,与甲班的学生大碗大碗地喝着什么。/p
等庄休再往前走几步,闻到空气中有浓烈的酒味,便知道他们在喝些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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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休和惠施等人是甲班最后一批回来的人,他们瞧见盖聂和荆轲提着毛茸茸的竹鼠后,眉头纷纷皱起,儒家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这类偏门食材显然很难做到这点。/p
至于其他辅导班,虽然不似儒家礼节繁重,但在世俗观念的影响下本能得排斥这类“人人喊打”的肮脏货。/p
盖聂也看出了这群人眼中的厌恶,不过这正合他意,毕竟荆轲的胃口极大,他一番饕餮后,剩下的竹鼠绝对不多。/p
像现在这样,一个不愿吃,一个不愿给,对两方来说,反而是最好的情况。/p
将朱嘉衣裳当做披肩披在背后的周院长瞧见庄休几人回来后,从衣袖中取出几只碗,大手一挥,这白底瓷碗一一落在他们手中,然后对他们喊道:“来这喝酒,这就都是陈年佳酿,人间难得几回尝!”/p
庄休不喝酒,便将瓷碗放回到篝火边,从背后的兜帽中取出最后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啃了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给周院长面子。/p
周院长见状叹了口气,没有劝酒,而是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将酒坛抛给惠施等人,接着一举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后说道:“你们随意,请你们喝酒就是想让你们不要拘束,今夜不要将我当做院长!”/p
话音一落,除了朱嘉、公孙鞅这些重礼节的辅导班出身的学生依旧正坐端庄外,其他学生很不客气得展露自己的本性,或躺、或仰没个正形,更有大胆者三两碗陈年酒下肚后,与院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p
对此,院长非但没有大动肝火,反而一脸欣喜,似乎很是享受的模样。/p
酒过几巡,院长让会做饭的孩子先去做饭,然后和世界上所有的老人家一样,给小辈们讲起了当年的故事。/p
他望着那坛酒说道:“这酒,叫‘新生’,每年周御书院甲班的学生入学一个月后,都会每人准备十坛,放入蒹葭城的密室里,等三年学成出师后,再将这酒取出,作为同窗分别的离酒和祝同窗入江湖后平步青云的贺酒!”/p
“但”/p
院长沉默了许久,又饮了一大碗酒后,才继续道:“但这些年来,蒹葭城的密室放不下这些有增无减的‘新生’酒了。”/p
场上突然沉寂,除了篝火的噼啪声外,再无声音,而那篝火突然蹿高了不少,火焰张牙舞爪,每个人脸上的影子随之摇曳,看起来颇为渗人。/p
庄休打了个寒颤,将吃了一半的果子丢进篝火中,压下蹿高的火苗,然后战战兢兢道:“我宁可听盖聂讲荤段子,也不想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外听‘鬼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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