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薄情你深情》第七十九章:礼成

    
    众人去瞧新娘子的那张脸,不是倾国倾城貌,却也是个亭亭玉立的佳人,又免不了在脑中想了一遍飞影将军那张一团和气的小黑脸,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过,一点也不好笑。
    还记得有一次朝会,就因为政见不和,飞影将军被对方的诡辩气得脱了靴子砸过去,差点把那位大人砸晕,自此皇帝就不让飞影将军上朝和参加议会,文武百官从此以后就对段影得了个暴躁粗野的印象。
    如今再一想,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女子?!
    再看看新娘子,穿着一身红嫁衣,腰肢柔软却笔直,她脸色平静,睫毛轻敛,一副不堪受辱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
    众人心中不忍,心中天平不禁已经有了倾斜。
    却不知段影低眉顺眼只是为了掩藏情绪,拢在袖中的手早已颤抖不已,直到被段玉羲握住,心中的鼓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众人三五成群的吃瓜,忍不住议论纷纷,却都道绝无可能,无稽之谈。
    有人道:“圣女口误了吧,飞影将军偶感风寒,告假在府里养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就算将军不在这里,也容不得人胡乱指摘!”
    有人接口道:“就是,更别说这是欺君的大罪!”
    “没错,正因为是欺君的大罪,所以我既然知道了,才更要指出来!”祝月溪扬声一指:“站在永安王身边,冒充侍郎小姐成婚的,就是飞影将军段影,她骗了天下所有人!因为她,原本就是个女人!”
    皇帝听了这话,眼神一深,却没有说话阻止。
    众人看完皇帝,又看永安王。
    段玉羲一副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一会儿摸摸新娘子的头发,一会儿理理新娘子的衣裳。
    于是众人很是迷茫。
    一些人在想,这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得到激烈的质疑声?
    另一些人在想,皇上怎么没有暴怒?到现在还没为飞影将军说过半句话,难道皇上不喜欢飞影将军了?
    还有一些人在想,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要不要装醉倒下?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又恢复了安静。
    段影正想自辩,突然响起了非常突兀的一声笑。
    “哈哈哈哈哈,竟然说飞影将军是女人?!我都比他像女人好不好?!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到一半,发现没有人跟着笑,于是尴尬的收了声。
    段影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瘦弱的文官,他成功的让场面进入了更高一级的尴尬,但段影还是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赞。
    然后段影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音,尽量放柔了语气:“飞影将军是何等人物,他英俊潇洒,壮志凌云……岂是我们这等小女子可比拟的,圣女如此幽默,我也觉得好笑呢。”
    段影原本还想多说几个形容词形容自己的,结果被段玉羲捏了捏手指,便适时收住了夸奖自己,在祝月溪反驳之前又说道:“麦香何人不知飞影将军的志向,不一统天下誓不成家,更何况,飞影将军是麦香堂堂的安乐王,如何会自降身份来替嫁?!”
    众人听到前半句据都摇头,表示飞影将军这个志向请恕在下没有听过,然而听到后半句又都频频点头,对,好歹也是皇家人士,抢亲能信,替嫁不能!
    段玉羲听了只知道笑,被段影瞪了一眼才稍微收敛。
    然而众人虽觉得有道理,却至始至终不见皇帝表态,所以一时也不敢说话带节奏,眼巴巴的注意着皇帝的动静。
    皇帝只是看着段影与段玉羲两人之间的些许小动作,神色不明,阴晴不定,既不说圣女荒诞,也不说新娘子说得有理。
    只有祝月溪还在坚强的持续发难:“一统天下?这种话当着南疆的面说,是否不妥?难不成是在对南疆宣战?!”
    “怎么着?你都可以指鹿为马了,我还不能大放厥词?!再说了,人要没了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一统天下这种话你也可以说啊,保不准你们南疆就有那样的心思呢!”
    段玉羲连忙将人扣在怀里,贴着耳朵道:“笨蛋,尾巴要露出来了。”
    在段玉羲怀里乱动不已的段影听了这话,终于老实下来。
    祝月溪脸色一变,还待再说,却被许蘅之一拦,后者道:“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正是因为在皇上面前才要分辨清楚事实,断不能让有心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蒙蔽圣听。”祝月溪将许蘅之的手一推,叮叮当当的走到皇帝面前,行了一个南疆的礼,缓缓道:“皇上,要想知道她是不是飞影将军,很简单,叫飞影将军前来对质,两人若能同时出现,自是最好,若不能……”
    若不能,段影守护多年的秘密便要大白于天下。
    祝月溪这回是铁了心要兜段影的底了,知道在这里她没有能力使唤谁,所以一直对准了这里的最高统治者——皇帝。
    段影也明白她的意图,所以听了这话,从段玉羲的怀里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转身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然后跪了下来,却是一言不发。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皇帝,皇帝却越过段影去看段玉羲,后者一身红衣,眉目如画,脸上毫无忧惧,嘴角甚至带着笑,风一吹,发一扬,身后一枝红梅开得正好。
    众人心里知道,就如圣女所言,将飞影将军叫来便知真假,关键就在于皇帝怎么想怎么做。
    等了许久,皇帝才说:“此事诸多疑点,更涉及皇家脸面,但无论如何,此人一念之差毁了朕亲赐的婚事,犯上作乱的罪是跑不了了,先将人收押,仔细查证容后再审。”
    待皇帝走了,众人散去,段影才慢慢站了起来,整个过程,皇帝只有在说“一念之差”的时候才认真看了她一眼,皇帝的意思她明白得很。
    可皇帝不明白,若只是“一念”,她何至于此。
    “别碰我,我自己走。”
    两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为何面对个小女子莫名有种服从的感觉,但想了想皇帝不明的态度,还是照段影说的办了,只随在两旁。
    段影走过祝月溪身边,正要擦肩的时候顿了一下,说道:“月小溪,不,祝月溪,我想,我们以后是敌人了。”
    祝月溪很久没有反应,直到段影走到了段玉羲身边,才听到她大喊大叫的声音:“早就是敌人了你才知道吗?!谁准你一直那么叫我的?!谁跟你做过朋友了?!我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
    段影充耳不闻,看着段玉羲,笑了一笑:“咱们没有缘分啊,这亲又没成。”
    幸好没成。
    段玉羲也笑,笑容里透出一股认真:“是啊,也不知你还要为我穿几次嫁衣才能真的嫁我,不过无妨,来日方长。”
    等走到许蘅之的身旁,段影便只剩了一句:“谢谢。”
    谢谢立足之地的相护之情。
    “……”
    只有一句,还不是自己想要的,许蘅之看着段影的背影,只觉得那抹红竟刺得眼睛痛,于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南疆王子,他背对着远去的段影,将步伐走出了决绝。
    段玉羲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雪花落在了眼睫,他才发现王府又变回了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王府。
    “你们都退下吧。”
    这下才是真正一个人了。
    段玉羲摸出玉笛吹了一曲,才伸手接了一朵雪花:“今年的雪来得真晚,我还以为不会来了呢。”
    “但你又真的来了,我这一番心血也算没有白花。”
    “你还没来得及看看我们的院子呢,你喜欢梅花,我特意移植了好多品种,有红的,有黄的……”
    雪花听不懂,顾自无情飞舞,将满目红色慢慢换了银装。
    尽管如此,段玉羲却还是不肯离去。
    他站在他们即将要行拜堂之礼的地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一字一句,并无动作,却在说完之后愉悦了自己。
    最后他眉开眼笑的走出了喜堂。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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