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自从上次醒来后,苏千凝就一直呆在这个叫做绮芳阁的院子里。
苏千凝心想,现代的自己一直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养活自己和父母。直到父母出了意外,双双去世,自己的生活就陷入了一团糟,没有目标的生活混起来总是很快,挣钱,然后花钱。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进入热恋、然后失恋或者结婚,她想,自己似乎应该找一个精神寄托,该找个男朋友了,还没有找到,她就在一次登山运动中,失足穿到这里了。
在这个时空,没有地位和钱,她怎么混。
幸好原主的储蓄还是比较多的,原主的母亲很节俭的,原主也不怎么有花销,积蓄竟达到了200两左右,在这个时代的物价下,竟相当于现代的十六万。
有一点和她和原主很像,没有爹疼,没有娘爱。
原主对外界一无所知,只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如今又被权贵利用,成了个小炮灰,很可怜。
可原主为了虚荣去爬床,一切便都不再值得苏千凝同情,纵然这也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现在她,人生轨迹巨变,历史定位失重,苏千凝觉得有点窒息。
这个地方,等级制度森严,皇权至上,男为尊,女为卑,世俗对女子尤为苛刻,她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一切桎梏,才能过着潇洒自如的生活。
‘小姐,该喝药了。’锦书的声音把苏千凝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苏千凝蹙着眉头接过药,一饮而尽,这汤药真的好苦,第一次喝,她都要吐了出来。在古代,喝中药都能让人去大半条命。
医生,哦,现在应该叫做大夫,说她这个病静养一个月就好了,药不能停,可这药苦的让人想骂娘。
锦书看着小姐喝药,那巴掌大的小圆脸皱的很是狰狞,表情很是丰富。
这苦味可是会胃里升腾,然后到口腔里,绵长而又持久的味道真真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个锦书,除了初见时那般沉稳,其他时间表现的就像是个表情包合集,表情之丰富让苏千凝一日刮三目,这样的丫鬟到底是从哪来的,到底是怎么养成这般的性情的。
锦书是个被家里卖到苏府做奴的,几个月前才跟着苏千凝,而原主的身边几个丫鬟早就已经奔着有前途的主去了。
原主身边还有个,嬷嬷是原主娘亲身边的丫鬟,大概是没有地方去了,只能留在原主身边伺候着。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嬷嬷,只会在原主面前说些场面话,句句似是为女主打算,可是背后却好吃懒做,跟她这个冒牌小姐一样,悠闲得很。
还有那对便宜的父母,苏千凝已经不对她的便宜父母抱希望了。
这五天以来,除了嫡母的大丫鬟前来训斥苏千凝在宴会上突然昏迷,给苏府造成了多大麻烦之外,其他人连影子都没有。
真是凄凉无比啊,但是苏千凝没有丝毫的伤心,苏千凝心中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
这个国家叫盛乾国,它的历史背景和古中国很相似,但是历史的火车跑的很欢脱,和古中国的轨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无外乎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经历长期的格局分裂的战争以后,历史又迎来了一次大一统,此时的经济和文化繁荣的程度,并不输于唐朝,而盛乾国便是这国中之国,每年都享受万国的供奉。
苏千凝一边练着大字一边想着。
她对这个时空的了解太少了,仅从锦书的只言片语是不够的,她得尽快熟悉这里的律法和礼制,她现在太被动了,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窝在这个院子里。
还好这个时代的文字就是古汉语,还好在现代小的时候练过一点书法,现在捡起来应该不太费劲。
结果是她想的太美好了,看着锦书扭曲的脸,苏千凝想,这个丫头竟也通书法,什么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都会识字了?
另一边,傅府。
‘爷,苏千凝因头部受伤失忆,几天内都在房间里观察家具,首饰衣服,院子里的花草,天空。眼神时而失落,时而狂热,时而空洞。早喝药后,在抄写女戒。’暗卫谷九说道。
谷子辈的暗卫是主人的眼睛和耳朵,他需要以最简短的语句描述,然后,让主子能够得到最贴近现实的消息,做出判断。
‘嗯,退下吧。’傅远一边处理手边的消息,一边想着这几天搜集来的消息还有那天醒来时苏千凝的表现。失忆?失忆的人怎么会有狂热和失落的眼神,她定是在想能不能进傅府。那她为何要装失忆呢?
若是苏千凝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会先对这个误会很是头疼。她只是想到自己几乎住在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房间里,她就激动啊。那些东西在现代可是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着真空玻璃看的,现在就让她躺在一张这么有价值的床上,还有那些首饰珠花,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她能不眼神狂热吗?可是再一想,在这里就没了历史价值,而且她一无所有,身不由己,能不失落吗?
我是就装的,我不是失忆,我是夺舍了,可是我能告诉别人吗?
傅远勾唇一笑,满是恶劣的味道:‘来人呐,告诉母亲大人,少爷我答应了,不过今天晚上,我就要看见到那个女人在我的房间里。’
听令的小厮弯腰领命,心里满是恶寒,公子又开始整人了,心中默默为被整的人点了枝蜡。
盛都的百姓都知道护国公府的大少爷是个光有漂亮皮囊的纨绔子,十岁的时候,就在盛都的城门前画了幅画,画像是个丑陋滑稽的人头,似笑非哭,据说那是当时国子监的太傅的头像,因为那头像上奇大无比的耳朵,就是那太傅的特征。还付了一首小诗:
学不在高,富贵则名;艺不在深,马屁则灵。
斯是笑场,唯汝德馨。
舌头上莲红,双眼入媚紫;
谈笑有名伶,往来无名士。
可以调花魁,欺白衣。
有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儿子云:何脸之有?
至于那些当街遛狗,大闹酒楼、欺压百姓的的事情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现在的傅远又开始走风流路线了,整日流连于青楼场所,合着一帮风流子弟鬼混。
这个消息像旋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傅府和苏府。
傅府的人都知道,公子爷虽然玩女人,但从来不会带到府上,房内连暖床的婢女都没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让公子爷如此迫不及待,傅府的一众下人表示很好奇。
当然,这样的女子大多一辈子只能为妾,要不要与之交好还是要看公子爷的态度了。
而苏府则是一阵人仰马翻,兵荒马乱。
听到这消息,苏大人眼红了,和傅府结亲,这里头会有多大的好处,可是时间好像也太仓促了点,这公子也太心急了。
苏夫人笑了,这哪是心急,明摆在羞辱女方,好歹是四品官员的庶女,半点台面都不给。但是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事情太突然,原本给苏千凝准备的那套头面就上不了傅府的台面了,不得不动用原本准备给其他嫡女的嫁妆。
苏千凝脸黑了,这么着急,赶着轮回吗?
真憋屈。
但是苏千凝并没有反抗,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整个闺房里呈现出一重莫名寂静,没有前来道喜的人,只有前来上妆的嬷嬷,她们也很训练有素,一声不吭,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
迎新人得轿子到了,连带着刚下的聘礼。
在古代只有娶妻才会下聘,纳妾给的钱财之类的东西,只能看作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来接人的是傅府的凌奕凌管家,管家是个清瘦的中年大叔,脸上带着笑,满脸喜气。
苏千凝上轿之前,听见了管家在和苏大人在打哈哈,一番话说得苏大人笑声不断,这管家到是个八面玲珑的。
至于他那套为什么婚礼这么仓促的说辞,什么黄道吉日,今日百无禁忌,宜嫁娶,迁移,动土....错过就要再等好几个月的言论。
说给鬼听的吧,不过在场的没有几个是人。
苏千凝在喜帕下翻了个白眼,连她自己,也是个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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