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华没有回答。
她知道,杜平飞一直都对她持有一股难言的偏执,甚至为此做出了很多疯狂的举动。那些举动看似无法理解,并且毫无根由,可杜平飞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做了,足可见这份情绪有多浓烈。
得知窦家父子牺牲后,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隐瞒这个身份究竟是对是错?
又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满朝文武中,杜平飞独独针对了窦家父子,十有八九是冲着他们与自己的关系来的。这个猜想,看起来莫名其妙,可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以杜平飞这样偏执的个性和针尖儿小的心眼儿,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并非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
如此说来,窦家父子也是受了她的连累。
她恨杜平飞的心狠手辣,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不管是前世今生,她要保住在乎的人,总要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不是伤筋动骨,就是剥皮抽筋,甚至是没了性命。
刚才她敢这么说,已经做好了被识破身份的准备。又或许,她私心里也觉得,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吧?
万千思绪不过转瞬间,而杜平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像一只觉醒的母豹子,做出了生平最失态的举动。她身上像是激发出了无限潜能,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谢风华胸前的衣襟,神色急切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杜平飞,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过不去吗?”谢风华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神色冷静得有点可怕,“就算是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妹妹,不放过跟我有关的任何人。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耐呢?”
最后一个字落地,像是千金重锤砸于心头,杜平飞差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但她的反应也很快,片刻后,她出其不意地推开谢风华,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
却唯独没有任何愧疚!
尽管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杜平飞不信。更何况,经历过这些年的权利浸淫,早已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她剧烈的心情波动。除了一开始的失态,她很快也调整好了状态,指着谢风华冷笑道:“本宫有没有能耐,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啧,谢风华,没想到你竟然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谢风华丝毫没有被激怒,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杜平飞,许久不见,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若非见识过你的表里不一,我差点就信了你这番话。”
杜平飞脸色微变,只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尽羞辱,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你当真以为,重活一世就能扳回一句了?不过是一缕不能投胎转世的鬼魂而已,哪里来的胆子敢挑衅本宫?”
“你说错了!我没有挑衅你!”谢风华一步步逼上前,杜平飞却一步步后退,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萦绕在彼此间的气氛却越发剑拔弩张,“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我都没心思与你争什么。是你一直都不放过我,就连我死了都不罢休。如今却把这罪名套到我的头上,你不觉得很可笑?”
杜平飞突然闭上了嘴,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幕幕过往画面。
相遇,相识,暗恨,她像是疯魔了般,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着眼前这个人。凡是谢风华有的,她也一定要有;就算没有,也要想尽办法抢过来。在她的认知里,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就跟狩猎一样,得失全靠本事。
要怪,就只能怪谢风华守不住那些东西。
那些年,她抢夺了不少原本属于谢风华的东西,而这些也都给了她很大的成就感。
而谢风华,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她的底气又足了起来,神情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蔑视,语气凉凉地道:“既然你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又何必出现在本宫面前?”
“可惜,你好像并没有自知之明这东西。”谢风华笑意冰冷,眼神里布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气,在杜平飞有所动作前,她当先一步冲上去,死死地扣住对方的命脉,厉声叱道,“我无意于你争,却不代表没有脾气。若是你不来招惹我,一切都还相安无事。可偏偏你没这个眼色,竟然敢对窦家父子动手!这笔账,今天咱们来清算清算!”
说完,她倏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下一瞬,却见杜平飞脸色青紫交错,下意识地缠住了那只魔爪,艰难地呼吸到一丝空气,她声音嘶哑道:“谢风华……你……你放手……本宫是皇后……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谢风华哈了一声,无比鄙夷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放心,到时候世人只知道皇后日夜忧心于皇上的安危,积劳成疾,不幸离世。谁都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哦,还有你的那些爪牙,我会让人送他们去黄泉路上陪你的。”
明明是最悚然的话,她却自始至终都微笑着,宛若地狱修罗。
而也就是这时候,杜平飞才真正感受到这个杀神强烈的杀气,想要呼喊却已来不及,顿时无比恐惧。她知道,谢风华是真的动怒了!
忽然间,她想起了这个人的手段,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满是绝望之色。就在这时,脑海里倏地闪过什么,她拼尽全力嘶哑叫出了声,“你别……别杀我……我……窦家父……父子还没死……”
“你说什么?”谢风华一愣,手腕一痛,一道身影却趁机下手,将杜平飞从她的魔爪下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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