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刺》6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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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题太难了,孟采薇简直想哭。
    可是,直接否定江晚晴,又显得不太够朋友。
    所以她只能拼尽了智商和情商,试着找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出发点:“那你说,这个出轨对象,有没有可能是小天意的亲妈。”
    孟采薇小姐角度刁钻,此言一出, 立刻让江晚晴陷入了一种名为“有可能”的沉思。
    众所周知,江四小姐这位最终雀屏中选的如意郎君,有个拖油瓶, 大名严天意。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这孩子的名字和江四小姐的名字出自同一句诗,让江晚晴觉得他们之间有缘,因此对这孩子格外厚待。
    严天意是个想讨人喜欢, 就能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孟采薇记得江晚晴说过她和这孩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的江晚晴对严修筠一见倾心, 感情进展顺利,很有效率地谈婚论嫁。
    她本着要和对方独子好好相处的心态,很没创意的, 准备和未婚夫带着孩子一起去一次游乐园。
    在游乐园门口, 江晚晴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尽量让自己美丽的皮相朝温婉贤良的方向发光发热,而不要像一个随时准备欺男霸女, 克扣孩子口粮的刻薄后妈。
    随后, 她精神抖擞地, 迎接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小团子继承了其父严教授的好相貌,远远看去就像严修筠的Q版,唯独一双眼睛不像。
    严修筠的眼睛深邃而轮廓悠长,是典型的丹凤眼。
    而这小团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透出可爱单纯的童真。
    他软软糯糯奶声奶气地跟江晚晴打了个招呼,立刻获得了江晚晴无数好感。
    江晚晴对可爱的小家伙完全没有抵抗力,她蹲下身,笑着准备和这孩子做一个自我介绍:“天意你好,我是……”
    她话没说完,这孩子却先她一步笑了。
    说出来的话倒是十分言简意赅:“不用多说了,妈。”
    江晚晴:“……”
    幸好严教授家教森严,及时化解了江晚晴的尴尬——他及时批评了严天意,因为打断大人说话很不礼貌。
    后来的日子,江晚晴发现这孩子不仅长得好,而且智商超群,博古通今。
    四书五经这种对小孩子而言稍显晦涩的古典文学,他看一遍就能背;江晚晴书柜里的高等数学被他拿出来翻过两次,就已经能像模像样地解课后习题了,至于他爹严教授的专业书籍,他已经可以一边儿看,一边儿声情并茂地向江晚晴解释概念了,是个十分有理有据的科普帝,江晚晴常年毫无防备地被他科普一脸,仿佛她两个博士学位都是路边捡的。
    ……然而这孩子才四岁。
    江晚晴出身江家,从小在各种知识的海洋里熏陶,熏出了一身知识渊博的睥睨。江家人可能天生都是搞学术的好苗子,江晚晴从小到大的成绩,堪称鹤立鸡群百年一遇,因此“神童”得十分不知天高地厚——她那怼天怼地的脾气就是因此来的。
    年少的时候太轻狂,觉得人世太蠢我独精明,总是觉得愚蠢不可原谅,更不肯温顺地和这个世界和谐相处。
    但如今,她上赶着当个后妈都被人碾压智商,江晚晴已经后知后觉地醒悟了——觉得做人还是要谦虚。
    不过,她面对严天意的时候,是完全发不出脾气的。
    严天意又是个十分让大人省心的孩子,他的性格中,很大一部分遗传了严修筠的儒雅风度,但他仍然有孩子气的一面,卖萌撒娇信手拈来。
    江晚晴曾经拿着被严天意标出错误的论文,崩溃地问这只小团子: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只小团子不知从哪学会了宠溺一笑:“妈妈,我跟爸爸一样,都不会不爱你啊。”
    江晚晴莫名被个四岁的孩子撩了一脸。
    严教授恰巧在一边,闻言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还老怀甚慰地,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江晚晴:“……”
    她好像一瞬间就知道,这孩子的笑是跟谁学的了。
    他们三个人,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和谐的家庭,如果不是刻意解释,只从这个氛围来看,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严天意不是江晚晴的亲生子。
    可是,这并不代表江晚晴对严天意的亲生母亲没有好奇。
    她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严修筠,天意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彼时严教授微微停顿了一下儿,随后似是释然地一笑,答非所问:“她离开了。”
    那她还会不会回来?
    江晚晴很想追问这个问题,但是这样的问题总是会让人显得无理取闹。
    愚蠢的人才让自己显得疑神疑鬼,她是平城江家的江四小姐江晚晴,所以,这么不够骄矜的问题,统统都会烂在她的肚子里。
    可直到孟采薇刚才的一问,这些好奇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严修筠的出轨对象,会不会是天意的母亲?
    江晚晴想了想,干脆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她墨迹了一早晨,此时又突然果断起来,这令孟采薇略微诧异:“你这是怎么觉得的?”
    “小孩子如果见过自己多年不见的亲生母亲,绝对不是天意这样的。”
    江晚晴回忆起天意早晨静静站在门边时的眼神,好像怕她不告而别似得;而一个孩子,哪怕是一个智商情商都超群的孩子,在面对生母和养母的取舍时,都是会犹豫的。
    江晚晴没在严天意的眼睛里看到犹豫。
    孟采薇自认还是个少女,完全没听懂她这番来自老母亲的经验之谈。
    江晚晴于是略过了这个她解释不清楚的问题:“总之我觉得,他出轨的对象,是一个没和天意接触过,但每天都能和他见面的人。”
    孟采薇适应不了她这番从感情到理智的彻底转变,幸好她一向善于抓住重点:“那严教授每天都去哪?”
    江晚晴:“学校。”
    孟采薇:“……”
    简直是废话!
    严修筠是平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年轻有为名头响亮,手下还带着平城大学最拿得出手的科研团队。
    学术能力和专业水平这种东西,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些实力,都是经年累月从实验室里泡出来的,他每天不去学校就见鬼了。
    孟采薇忍了又忍,总算没把自己在商场上,和一群中年男人拍桌子瞪眼睛据理力争的那套展现给江博士,只好再问:“学校是正常范围……那除了学校呢?”
    江晚晴:“回家。”
    孟采薇:“……”
    这么两点一线的生活是怎么被她误会成出轨的?
    孟采薇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她……
    江晚晴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两句废话,她依然撑着下巴,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动了一动,最终看定了孟采薇:“可是他最近办公桌上多了一包纸巾,外包装是一家酒店的。”
    孟采薇愣了一愣:“你去他办公室了?”
    江晚晴现在也在平城大学的博士后工作站任职,因为有心理学的博士学位,还兼职一部分学生心理疏导工作,每天同样忙得飞起。
    这几年平城大学校区改造,新校区年初就落成了,设施好设备新,严修筠的实验组早就搬了过去,而江晚晴所在的博士后工作站的过几个月才启动搬迁。
    两个校区离得不近,往返也不能像串门一样容易。
    果然江晚晴摇了摇头:“没有,学校最近给办公电脑换新,他们实验室先换了,我让他拍个照片给我,其他人想知道换了什么配置……纸巾包装是我从照片上看到的。”
    孟采薇终于摒弃了对“原配斗小三”这种家长里短而的偏见,现在满心都是“我去”。
    原来“女人都是福尔摩斯”这个说法,并不是网上的段子。
    不过作为朋友,她只能暂时收起了深入挖掘八卦的亢奋心情,言语上往好的方面劝:“万一是别人给的呢?”
    “我查过了,酒店距离平城大学新校区五公里,无公共交通直达,但开车往返只要二十分钟,挂六星,普通房费一晚四位数,餐厅和客房两套体系各自运营,严修筠桌子上的纸巾,属于客房专供。”江晚晴一口气说完,抬头看向孟采薇,“你觉得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生或是博士生,会去这类的消费场所吗?”
    孟采薇不想说话,只想给她鼓掌:“所以,是哪家酒店?”
    江晚晴:“就是现在你住的这家。”
    “……”
    孟采薇终于懂了江四小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整个人都有点后知后觉的奔溃:“所以你约我在这儿吃早餐是准备干什么?抓一个已经成为过去时的奸?你准备干什么?在酒店每一个房间放针孔摄像头吗?”
    江晚晴用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她:“怎么可能?你的法律顾问是不是英年早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身体好点儿的?”
    “……”
    孟采薇觉得,跟江晚晴当了多年朋友的自己,才是那个马上就要驾鹤西去的。
    江晚晴终于吐完了自己憋着的这口恶气:“不,我只是来看看地形。”
    孟采薇:“……”
    看来她是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孟采薇是个厉害人,商场上人送外号“野蔷薇”,意思是说她又美又扎手,是个伶牙俐齿的刺儿头,但是她的犀利在江晚晴面前似乎毫无用武之地——她也时常被江博士的做派弄得哑口无言,正如此刻。
    “……好吧。”孟采薇觉得这一顿早餐有无数个微妙的槽点,她终于败下阵来,“那您老继续勘察您的地形,我回去收拾行李了,司机再过两个小时来接我。”
    江晚晴这才从婚姻衍生而来的满腹惆怅中抬起头,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孟采薇:“用什么司机?我不就是出过一次车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吓得你还要用司机?!能从那种车祸里逃生完全证明了我的车技!不许动,等着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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