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71.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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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镇是通往北京(大名府)的交通要道,因此这里最多的是客栈,赚的就是外来客的钱。除了沿官道两边林立的客栈外,客栈的后面也林立着许多依靠客栈为生的人家,变成了人流相对较多的大镇,周边的农户赶集也都来平安镇。所以这里相对而言不是很排外,但外来人想要在这里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是。
    离镇中心不远有条环城河,吴大婶及周边的妇女都会接了客栈的活,为客人清洗衣物贴补家用。
    女人聚在一起就爱说些家长里段的闲话打发枯燥的时间。
    最近的话题都围绕着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只因为那家的男主人长得实在太俊,引得附近了三姑六婆总是找机会从那门前经过或是找借口去答几句话。
    阿花大嫂性格泼辣爽利,男人又老实,所以一向大胆。“你说那新来的相公怎么就娶了个傻乎乎的婆娘,也不觉得委屈吗?”
    吴大婶家就在新来的那户人家的隔壁,还去帮过忙,知道些内情,不自觉道:“那小娘子不傻,只是病糊涂了几天,忘记了些事,听说现在都记起来了。”
    “你说,这小夫妻又没有长辈,怎么就来了这里,会不会是私奔的。”阿花不依不饶,猜测道。
    “话可不能瞎说,那相公一看就是个知礼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林大嫂虽然反驳,可和阿花大嫂对视的眼神充满着认同感,没有一点反驳的语气。
    边上14岁的琳儿小心扯着嫂子的衣袖。
    阿花嫂不理小姑子,反而大声道:“那相公是知礼,可那小娘子太缠人,那相公走一步路,和人说一句话,那小娘子就直勾勾的盯着,一刻也不离眼,说不准就是被她给勾引的。”
    林大嫂子冲着阿花嫂子挤眉弄眼,对方都接不到信号,只得咳嗽几声。这时阿花大嫂才回味过来,侧头一看,正被自己说闲话的小娘子也端着一盆衣服要来洗衣,也不知听到自己说了多少。瞬间脸就红了,可性子一向要强,羞恼之间又挺直腰杆,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反而拿着洗衣棍用力拍打起衣服来。
    顿时河边安静一片,只听得到水花四溅的声音。
    小琳儿还没有出嫁,自然不敢如自己嫂子那样放肆的说话,只拿眼偷偷瞟那小娘子。
    显然那娘子估计也是个没干过什么重活的,洗衣也不知道拿大棒捶打,就用白嫩嫩的小手搓洗。
    即便不愿意承认,琳儿也知道这娘子长得不差,虽然不如他那相公长得让人觉得神仙化人,但她也是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见过最漂亮的。
    漆黑的头发只在左后挽了个简单却又十分漂亮的髻,多出的头发自然垂于胸前,头上只有一只简单的银簪,就没有任何其他饰物。这样简单的装扮,别人若是扮起来可能十分寡淡,而她确愣是给人清丽脱俗之感,那嫩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也不是这边陲小镇的姑娘能够比拟的。刚才这么多人说她闲话,她也不气不恼,反而冲她们友善一笑,安静的洗衣,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那样出色的相公吧,琳儿酸酸的想着。
    冰释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真不知道和这群妇人说什么,而且那妇人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大概七天前,冰释因发高烧醒来,看见那个说是自己相公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冰释撑开沉重的眼皮,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所有摆设在她的眼中都十分陌生,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了,只听得耳中一声声冰儿,冰儿。这声音十分遥远,又近在耳边。然后她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扶了起来,然后就是瓷杯凑近唇边,她无意识的喝了几口。直到这些动作做完,她看见映入眼帘的一张脸时,她才有几分清醒。他是谁?这是哪里?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男子看见冰释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欣慰一笑,好似放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醒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冰释脑中的影像万千,这人的脸似乎也在这些影像之中,可影像破碎又模糊。她用力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笑容亲切,姿态亲密,还拿着一条手绢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嘴角。她想这是梦境吗?为何会有不真实感,自己是谁?这个人又是谁?两人如今这是在干什么?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又看看四周,直到他将一勺带着热气的粥凑到她嘴边,她才意思到这是真实的世界,可是为什么自己记不得了?
    她惶恐不安,不愿意吃眼前陌生人递来的粥,缩了一下问道:“你是谁?”这人一惊,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错愕的说:“冰儿,你不记得我了,我你的相公王悦啊。”然后他用手抚摸了冰释来不及躲开的额头,又将她坐立的身体放倒躺下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请大夫。”然后就跑了出去。
    冰释脑中虽然混乱,但是周围的一切都给她真实又陌生的感觉,她觉得身上黏腻得厉害,头顶的葛布纱帐的纹路都一清二楚,还有这屋里的摆设,那张朴素的八仙桌,上面并不精致的茶碗,还有那窗边的洗漱架和上面的木盆,都是那样清晰的存在,连屋外被窗纸挡住的阳光都是那样的真实。这不是梦,可若不是梦,为何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呢?
    冰释没有思量多久,刚才的男人就领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过来。
    那老头替她把了脉,看了她的起色,又伸出三个指头问道:“这是什么?”
    冰释想这是想看自己傻不傻吗。还是老实的回答“三”
    “你叫什么?”
    冰释仔细回想,越想越疼,自得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十加五再加五等于多少?”
    “二十”冰释没有多想就答道。
    那老头摸摸胡子,指了指刚才的男人道:“你认识他吗?”
    冰释这次仔细看了一下这男人,一身普通粗布青衫也掩饰不了那身雍容华贵的气质,那仿佛白玉雕琢的脸更是这世间少有,更何况他此刻用他那双有些内双的凤目正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这样的人如果见过一次肯定忘不了,可自己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她只得恍惚小声道:“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来了。”
    那老头摸摸胡子道:“看来是发烧烧坏了脑中,有些糊涂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多给她讲讲她熟悉的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然后又刷刷的写了一张药方,吩咐男子注意事项就走了。
    那男子送完大夫回来看见冰释正拿一双大眼似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但看自己看他,又马上假装什么都没有看似的侧过头去,并露出了最温暖的笑道:“冰儿不记得我不要紧,我会慢慢告诉冰儿我是谁的。”
    然后他就告诉了冰释一个如戏文般万分不真实的故事,可就是这么个不真实的故事,他每说一句,冰释脑海中就会有相应的模糊画面闪现,好似要印证故事的真实性似的。
    自己确实是丫鬟出生,是江南秦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在一次陪小姐踏青的途中,遇到了劫匪,自己假扮小姐引开劫匪,而王悦也就是她目前的丈夫,就是救美的英雄。那次意外中自己为王悦挡了一刀,还和他一起跌落悬崖。就是这次生死劫让二人生出了情义,王悦即便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丫鬟也发誓要娶她为妻。
    秦,王两家本是门当户对,怎可能让一个丫头坏了一门好亲,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要将自己发卖,但是被王悦知道了,将她救出,二人私奔而逃。二人为躲避两家人的追击一路向北,逃到了北边离北京城较近的一个小镇准备隐居。在逃亡的途中经过一处破庙,二人以神灵为媒拜了天地。可能路途辛苦,又要逃避追踪,终于安顿下来,自己反而病到了。对了,自己的名字叫冰释,是王悦给取的,因为以前的名字都是主人起的丫鬟名,冰释自己也不喜欢。
    故事讲完,冰释就在心中暗叹,自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一个丫鬟怎么就走了狗屎运,让一个如此出色的公子,为了自己背弃家族。她越看他越觉得自己如同做梦,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真的就属于自己了吗?
    他故事讲完,就让她不要多想,让她躺着,便要出去熬药。
    她看他要离开,不自觉的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又坐在床边轻声问她可还有那些不适之处。
    冰释有些吱唔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她应该是睡了很长时间,只觉得自己浑身黏腻得厉害。
    他十分体贴,伸出手准备自然而又亲昵的替她擦她额角的虚汗,却被冰释侧头的动作给制止了。冰释的拒绝似乎让他有几分尴尬,但只停顿了一秒,他便又露出十分舒服的笑脸来安抚冰释,道:“你等着,我去烧水,这两天你一直躺着,也是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然后就出了外屋,没过多久他就般进来一只大的木桶进来,又没过多久,他又提了两大桶热水进来。还贴心的从衣柜中找出衣服,放在木桶旁边的架子上,就要来抱冰释。
    冰释面对他伸出的双手本能的拒绝,小说道,“我自己来。”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天气很冷,你要快些,不要着凉。”然后就退了出去,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冰释直到将全身陷入温度适当的热水中,脑袋才开始转动。这水是他烧的,看他一身贵气,真的很难想象他蹲在灶前为她烧水的样子。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一个丫鬟呢?自己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呢?一定也很漂亮吧,要不然他为何会喜欢自己。
    她将自己的头发也顺便洗了,她受不了头发油腻的样子。天气确实很冷,现在应该是冬天了吧,洗完后快速的穿上边上干净的棉衣,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只铜镜来,可是铜镜中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样子,虽然便不清晰,可是应该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人吧。
    正在她纠结着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他清悦的声音传来,询问她是否洗好了,她回答了声嗯。
    他便推门进来,看见冰释湿漉漉的头发,皱眉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外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说着就从架上拿了毛巾要帮她擦头发。
    冰释有些不好意答道:“我不洗就难受。”
    她不太适应和陌生男子如此亲近,可是他刚为自己准备了洗澡水,他是自己的丈夫,她该拒绝吗?
    她还没有想清楚,那双大手已经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头,仔细为她擦起头发来。
    这时冰释更加不敢妄动,只得僵着身体任他施为。
    他手上动作轻柔,人离她特别近,近得他说话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听在冰释耳中却仿佛带着一种共鸣与回音:“你以前就很爱干净,一些姑娘喜欢用头油将头发梳得光滑发亮,你却受不了头发油腻,每隔两天就非得洗一次才好。如今这边天冷,若还这么洗,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冰释脸颊发烧,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和一股连冰释都形容不出来的味道。还有他这宠溺的话语,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处,只希望他擦得快些,离她远些。可他似乎偏偏要和她作对似的,动作缓慢不说还时不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诉说着冰释的日常习惯。让冰释一瞬间有种错觉,这样的画面以前也有过,只不过自己不记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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