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93.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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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释必须为自己和孩子作些争取，不能让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受到生命威胁，而目前自己唯一拥有的筹码可能就是秦零遗书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翻开了秦零遗书。
    这秦零遗书中又书写着什么秘密呢，为何让秦焰如此疯狂。突然想到了蒙刚所说的成吉思汗被刺杀，可是秦零遗书只说注意蒙古动向，并没有提到成吉思汗，难道是根据那句“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的答题来的。若真是如此，那么第三题应该确如赵濯所言，早就问过自己，而自己也答出来了。
    她突然心中一亮，摘星楼最后一关，灵音所出的题目为红尘笑填词，这题只有后世之人才可能做出的词和答案一模一样。因为词曲旋律都可以改编，本来不应该存在什么标准答案，但是若这是一道考题，并不是为了打动灵音呢？
    冰释苦笑，其实当初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红尘笑可能就是题目，但是与前两题风格相差太大，导致她一直不敢确认。没有想到秦涧泉会从一国主席跳跃到红尘笑。
    回京后冰释了解最多的就是秦涧泉这个人物，冰释觉得他不是学历史的，就是学政治的。政治理论天赋极高不说，更推动了整个大宋的繁荣昌盛。未来世界有那么多的超前理念，可是若是不能适应这个时代，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而他并没有狂妄到不切实际，而是根据这个时代在尽自己的全力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这样的人会留下什么给这个时代呢？如果留下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冰释拿出古琴，拨弄琴弦，演奏起了红尘笑。她突然意思到，这个时代曲谱是用宫商角徵羽五音阶，但是这首红尘笑其实用现代的简谱记的话其实是有七个音阶的，只不过用按音代替了“4”与“7”。
    想到这里，冰释就拿出纸笔，用简谱将红尘笑的旋律给记下来。然后对应秦零遗书，找出对应的字母，然后连在一起一试。字母重新组合后确实形成由拼音组成的可读文字。
    “如果真的有人能读懂这封信的话，一定是个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而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估计也只有读懂这封信的同时代的你。如我们这样能够拥有两世记忆的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也许上苍都认为给我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让我的晚年还是留下了遗憾。我这一生算得上是得得天独厚，所有的理想抱负都得以施展，还得到了民众的敬仰与爱戴，并终将名垂青史。我有时候会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我看小说看累了所做的一个漫长的美梦，我又何德何能去改变一个世界的历史与走向。□□会因为我的出现而不在存在吗？我不知道。我不过是这万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这个世界不可能因为我一个就变成大同世界。
    人是最贪婪的，谁都一样，而我选择退出朝堂并不是因为我失去了名利之心，而仅仅是因为，如今的世界早已脱离了我所了解的走向。我已经在历史的洪流中书写了最灿烂的一笔，英雄总有迟暮，而我也厌倦了被当成救世主。
    唯一打动我心的是他，居然为了陪在我身边放弃了皇位。我常在想，这样的人若是不可信赖，我又还能信谁呢？我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而他却把我当成了“神明”，企图以我的先知让赵氏王朝永远不灭。他疯了，而我却要陪他一起疯。秦氏的建立也许是这帮孩子的不幸，他们终生背负着永保赵氏江山的使命，可这江山原本也不姓赵啊。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恐惧与无助，哪怕我的思绪飘散，在这个世间再也不复存在，似乎也不遗憾了。而我唯一能给他留下的就是一个虚无的预言。书名为零其实也是想要告诉他，世间一切虚妄，最终都会归结于零。朝代更替也不过是自然法则不可逆转，不应该执着。可是我却不能直接告诉他，也许有执念比没有的好，最起码，他有了努力活着的方向与动力，只是可惜了那帮孩子。
    如果真的有人能解开此书，若赵氏王朝还在，若秦氏还有后人，告诉秦氏后人，不必坚守秦氏箴言。朝代的未来就交给历史去考验吧。而我能给同道中人唯一的忠告就是忘记自己的前生，不要试图将前生带到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的法则就好。秦涧泉绝笔。”
    这只是秦涧泉人生最后的遗憾，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其记下，发泄出来。
    先知是幸还是不幸呢，成为“神”却被情感绑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其实最初冰释就不相信凭借一本书就能左右整个时代的大局，可世人总是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如果冰释将自己的一切告诉赵濯，他会将自己看成什么呢？孤魂野鬼？怪物？还是新的“神灵”去利用？
    冰释不敢想象，最起码赵德芳对秦涧泉的感情是真的，哪怕他有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但是对秦涧泉，他应该是倾尽所有的。可即便如此，他仍然理解不了秦涧泉。而赵濯对自己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自己又如何敢鼓起勇气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呢？。
    在冰释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秦零遗书，如何与赵濯谈判时，这幽谷之中又来了一位新主人，赵濯生母宜太妃。
    如今湖水已经漫到了一楼，所有人都转到了二楼。赵濯不但没有将自己转移出去，反而还将宜太妃向这里送，那么外界是不是早已变天了。
    而送她来的却是冰羽，这次的冰羽又换了一张脸，露出了男性略显刚毅的轮廓，却与宜太妃有七成相似，这张会不会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冰释突然想起了她在秦氏遗迹中反攻进了冰羽的梦境，梦中的孪生姐妹难道就是宜太妃与冰羽。看这二人与秦焰的相处模式，宜太妃对秦焰那是避之不及的，她，很可能不是秦焰的亲生女儿，而赵濯却有着和秦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想到这里，冰释心跳加速，她被自己大胆的猜测给吓到了。
    冰释趁冰羽不在时特意求见了宜太妃。宜太妃作为她的婆婆，一直对冰释的态度淡淡的，冰释一度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的出身。她曾经想过以后要想办法解开宜太妃的心结，让她自愿与赵濯同住，可还没来的及行动，自己就面临了这样的境地。她们母子之间，似乎也插不进自己一个外人。
    这次宜太妃身边也只跟着心腹女官芳草。
    她看见冰释也仍然淡淡的，并未有为难，也不热情。看见了她凸起的肚子，眼神也就停留了两秒，问了问她的胎相。
    冰释有些急，所以直言问道：“娘娘如今来这里，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吗？”
    宜太妃这才将目光多停留在了她身上，拿起一杯清火的菊花茶不疾不徐的喝了几口道：“女人还是安于内宅的好，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又何必去问。”
    冰释哑然，愣了半天才找到语言：“虽然我们可能不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可是若是外界风雨袭来，我们没有提前准备又如何能自保。”
    “你如此关心时局，是担心濯儿还是皇帝呢？”宜太妃突然眼神犀利的看着冰释，抛出的问题也十分的尖锐。
    冰释握紧了双手，直视宜太妃的双眼“娘娘也怀疑我的清白吗？”
    看着一脸受屈表情的冰释，宜太妃露出不屑：“这世间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完全保证自己的清白，不过你清不清白我并不关心，想你也应该清楚你如今的处境，离开了这里，除了濯儿，不会有任何人会接纳你。”
    这次会谈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这里所有人都是站在赵濯这边的，也都认为自己也应该站在他这边。可是自己又何曾成为他的绊脚石过呢？自己不过是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斗中罢了。
    但不管如何她要先保住孩子，他让灵巧给冰羽带话，就说自己已经解开了秦零遗书之谜，不过只能告诉赵濯一人，让他前来见自己。
    在赵濯到来之前，冰羽先出现在了冰释面前。
    冰羽欺近冰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人啊，真是可笑，到现在你还指望着赵濯能够护着你吗？”
    冰释只能后退，每次面对冰羽她其实都分外的无力，这是一个十分危险人物，在他的心中估计没有什么道义忠诚，更不可能怜惜女人。
    他如老鹰抓小鸡似得抓住了冰释的手腕，不让她逃避，另一只手捏住了冰释的下巴，这个动作让冰释联想到了秦焰的疯癫，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秦零遗书的秘密，要不然我现在就能要了你孩子的性命？”冰羽微眯着双眼威胁道。
    冰释盯着近在咫尺的眼瞳，强自镇定道：“没有见到赵濯，我是不会说的，我的孩子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到时候谁也不想知道秦零遗书的秘密。”
    冰羽冷笑，“你中的毒叫无心，当然外面的人都称之为傀儡毒，是鬼医的得意之作，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研制出解药来。赵濯也知道你中毒了，可如今他的心思全部都在他的江山上，可没有半点心思来关心你的死活。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和主公翻脸。”
    “看来赵濯和你们的主公存在不小的分歧，你说我若是就这么死在你手里，赵濯即便不会立即和你们主公翻脸，但他将来若是真的当了皇帝，又会如何对待你们主公？”
    他松开捏住冰释下巴的手，嘴角的笑更加残忍，“愚蠢的女人，当初在平安镇，可是他建议将银针插入你气海的。”
    听到这样残酷的话语，冰释的心如坠冰窟，但她不能在冰羽面前示弱，只能强制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镇定的直视他道：“最起码，他现在还希望我活着，而且这个孩子是他的。”
    “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吗？”冰羽笑容更加放肆。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有的是方法检验真假。若是现在这个孩子没了，他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冰羽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冷哼一声离去。
    见到赵濯是七天之后。
    “你知道我中毒了吗？”冰释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分外陌生的赵濯。
    赵濯端坐着并没有回避冰释的眼神，他淡淡嗯了一声
    “解药呢？”
    “我现在没有解药。”
    “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可你为什么不等孩子生下来验证了再说，你可以怀疑我，可为什么不给孩子一个机会呢？”
    赵濯似乎不想和冰释谈论孩子的问题，直接问道“秦零遗书呢？”
    “你相信我吗？”
    “我们现在在谈论秦零遗书。”
    “我的师傅紫苏，她若真如你说言，给皇族和白府男丁下毒。我根据医理大概能猜出主要的成分应该是‘伶仃草’。”伶仃草相传就是魔女紫魈所培植的一味专门针对男性的毒草。传说她本也是江湖有名望的大族出身，与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丈夫成亲，后因无子被丈夫休弃。她因机缘拜了一位神医为师，她算得上是个学医奇才，等她学会医术就明白自己身体没有问题，真正的问题出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等她回去找自己的前夫时，前夫重新娶妻不说，还纳了几个貌美的妾氏，还生有一子。这个孩子推算年龄，还是在自己没有被休弃之前就有的。她暗中蛰伏，居然发现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好，而他的新妻子不过是个从良的烟花女子改头换面，那孩子自然不是他的。
    她企图告诉他真相，他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居然企图杀她灭口。紫魈一怒之下，在一次武林大会上将收集的证据在江湖众人面前一一揭露，让他前夫颜面扫地，最后杀了自己的新妻子和孽种，然后出家为僧，反而引发众人的同情。紫魈却被人私下议论为不识大体，咎由自取，连她的家族都认为她不该如此绝情。
    她此时才明白，女人的疾苦没有谁会真正的理解支持。男人的绝情与花心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无伤大雅，家丑外翻得不到众人的同情，不过是给大众增添了谈资。她自此心智大变，不但创造了梦魇神功，还利用伶仃草制成绝子丹，专门下给那些经她检验是花心风流的男子身上，成就了魔女紫魈之名。
    伶仃草的功效，璇玑药典里面有记载，中毒者不但绝嗣，甚至对身体损伤极大，且至今并没有解毒之法。但是紫苏下的毒很显然不是直接用的这种草。她应该是为了掩盖此毒的脉象特征，用多种相生相克的草药混合将伶仃草的功效减弱的同时又针对男子有及强的避孕效果。宫廷御医这么多，想要瞒天过海，一定是将伶仃草药效降到了最低，对身体的伤害也减到了最低，说不准里面有许多克制伶仃草功效的药在。
    既然要降低药效，又要起到作用，那么就该长期接触，让毒素在体内积蓄，只有这样才能导致终身不育的效果，而且不会轻易察觉。
    再联系叶家灭族的传言及先帝与赵濯都不喜欢身体带香的女子。让冰释联想起了第一次进入紫苏房间时闻到的味道似乎与白大少奶奶和云朵儿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要不是赵濯明确说出紫苏是凶手，冰释是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一点的。
    当冰释说出伶仃草时，赵濯似乎并不意外，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下毒方式。
    冰释看着赵濯冷漠的脸，心沉入低谷，她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很显然，为了避免被察觉，伶仃草的功效被克制最低，她既然利用女子下毒，又对女子并无多大伤害，那么此药对男子的作用也不会过于绝对。云朵儿曾经说过，夫妻十年，却只有三年真正相处，你应该意思到了毒源所以特意不近女色，避免继续中毒。我猜的对吗？人的身体本身就有自我修复能力，只要隔绝来源，不需解药，功效也能淡去。你其实早已不药而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