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之城》105.若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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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地下密室内，晴风缓缓的跪在了秦绝面前，找到他几乎是祖母一辈子的执念，直到死亡仍然没有成功。她如今独自葬身在他们成亲的山谷中，仍旧是为了等他，只因他曾经承诺要回去陪她的。
    展皓将一只手放在了晴风的肩上，给与他无声的支持。
    二人告别冰释后就立刻赶往密室出口的小院，为了完全起见，二人蛰伏观察了一天，确定这个密室没有被发现后，才下了地道，并找到了秦绝的所在。这里的书籍都是秦氏传世至宝，若是不掌控皇宫估计难以运出去。
    晴风收起眼泪，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先救出紫苏，至于祖父的身体，也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运出去。
    他们算好时辰，从井中出来后就隐在暗处，细致观察宫中情况。发现离福宁宫较近的一处宫室守卫比其他地方更加苛严，连伺候的宫女都隐含着极高的内力。晴风猜测，这里极可能就是关押紫苏之地。展皓仍隐在暗处，晴风则化妆成一个小太监，进去探探情况。
    他与紫苏没有见过面，虽然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她提出要见赵彦，告诉他一切，接受他的帮助，可是自始至终没有提到晴风一句话，一个字。有时候晴风会想，自己也许并不该出生，毕竟他的出生有违天道人伦。
    可是在看见那个与画像中一模一样的人时，心跳仍不可遏制的加快，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冷静面对，可如今却慌张得犹如一个害羞的孩童。他走近她，告诉她，自己是来救她的。那人看见自己也是一脸激动，却在一个瞬间，就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口。掌心的毒镖也嵌入了肉里，不过是转眼间，他就手指发黑，全身麻痹僵硬无法动弹。
    中计了，一向小心的自己，却因为是她，所以多了一丝慌乱，少了一点防备，居然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虽然他第一时间避开了要害，而且也将这易容的女子给打了出去。可这毒过于霸道，自己的身体经过特殊的调理，已经可以说是百毒不清，可仍然无法抵抗此毒。
    数不清的黑衣人出现在了晴风面前，灯火通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了下来，带着皮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待看清他的脸后，脸色有些变，然后粗鲁的在他的脸上揉搓了半天，也没有扯下一张皮来。
    晴风被两个黑衣人后扯住臂膀无法反抗，只是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秦焰。
    “说，你到底是谁？”秦焰终于发现他的脸是真的，反而有些激动。
    晴风呸了一口，边上的冰羽答道：“他叫晴风，天山派的四大弟子之首，他是赵彦的人，这些年一直联合武林中人致力打压我巅云教。”
    “姓秦？”秦焰看着秦风，脑中闪过万千讯息，最终慢慢起身，掩住眼中的情绪。
    他命人将晴风押到院内空旷处，然后命令弓箭手准备，似乎要当场将其革杀，晴风也被封住了，他知道他们如此作为是想引出自己的同伴，他心中焦急，但又明白展皓肯定会现身，就在一只利箭快要击中他眉心一霎那，展皓出手了。这个家伙，功夫连以前的七层都不到，还来逞能。
    这次真的栽了，展皓这个家伙估计也逃不掉了，冰羽在此不说，四周和他不相上下的高手足足有十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如今排名最高的杀手，功夫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杀人伤人的本领肯定是最强的。而如今自己眼前重影，甚至出现幻觉，中的多半是木家至今无法研制出解药的傀儡药了。与其行尸走肉的活着连累他人，也许死了更好。
    他极力让自己保持一刻的清醒，想要寻找机会。他被绑着，后面有两个黑衣人一直控制着他，他只能恍惚看见前面的刀光剑影，似乎有白刃的光亮在眼前晃动，他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刀刃撞去，却被人死死拦住。
    过后清醒的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刚才拦住自己的是展皓，也是因为这一下他受了伤，中了和自己一样的毒。他脸色发青，眼眶发黑，和以前被自己砍了头的黑衣傀儡几乎一模一样，也许如今的自己也是这幅模样。
    看来两人今天是要折损在这里了。
    ***
    落霞峰悬崖峭壁上，冰释抱着嘴角不断冒出鲜血的小叶子，心反而是平静的。
    她自从摘星楼摔伤后，就有些轻微的恐高，更是极其害怕失重感。所以当初设计了一款武器手镯，只要启动里面的机关就可以弹出用黑宝石作掩护的尖锐探头，在人下坠的一霎那可以扎根在石壁之中，下面是长达五百多米长的丝线。
    她原计划是在下坠的一瞬间，将探头打入突出的“鹰嘴”底部，这样即便有钟摆惯性，也不至于撞上山壁，或者即便撞上力度也不会太强。
    可是小叶子抱住她后，让她的反应慢了几秒，错过了最佳时机，她只能本能的将探头打入山壁，惯性将两人狠狠拉向山壁，而小叶子就真的成了肉垫，她甚至听到了清脆的脊骨碎裂声。
    因为她们下坠了很长的距离才“抓住”山壁，如今几乎可以看见地面，但距离肯定比以前摘星楼高。落霞峰离谷底大概有一千多米，若是她原来的计划实施成功，她腰间特制的细丝带也有将近五百多米长，可以连起来，顺利落到谷底。
    可这个计划原本的成功率就不高，冰释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实施这次最危险的计划，自然不会责怪小叶子这个意外因素。
    小叶子被这一下几乎撞晕过去，嘴角不断冒出鲜血，等他缓过神，明了此时的境遇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你。”
    这手镯之所以制造了两年，最主要的就是材质及机关的力度两项难关。如今这丝线最多只能承载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她腰带承受的力度更差。而且因为时机问题，探头钉入山壁的距离过长，也许深入不够，说不定不等这丝线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从源头处也可能脱落。
    手腕上的手镯已经掐入肉中，留下恐怖的淤痕，若是长时间这样吊着，手臂都可能残废。
    上面陆陆续续的有细小的石子落下，两人也有轻微的晃动，丝线已经蹦到了极限，却因为二人的晃动在一些突出的石壁上摩擦。
    小叶子似乎也预料到了后果，准备松开抱住冰释的手，他极力冲冰释微笑道：“你还活着，真好。”
    就在他要下坠的一霎那，冰释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而且用力将他提上来，差不到到了齐平的高度，小叶子不解，但仍然先抱住了她。
    冰释看着近在眼前的眼睛，声音很轻：“黄泉路上，过于阴冷，我们正好做伴，来生，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出生。”
    本就剧烈疼痛的身躯此时居然感觉不到痛了，小叶子的眼前是模糊的，他看不清冰释的脸，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温暖。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要放开她，可是，不想放啊，两个人若是都活着，那么自己最大的奢望也只是安静的躲在角落里，能够看见她的身影就好。可是她许了来生，这一生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希望，若是有个来生……
    “好，如果掉下去，我给你垫背。”小叶子喃喃道，他终不肯再松手。
    冰释的另一只手也抱紧了小叶子，丝线最终不能承受二人的重量，断了开来。小叶子使出了最大的潜能让自己垫在了冰释的下面。
    砸向地面岩石的一瞬间，冰释仍然是清醒的，她看见眼前的小叶子面露微笑，目光涣散，终究是要下黄泉了吗？
    冰释的意识也逐渐涣散，耳边听到了鹰鸣声，黄泉路上是鹰在引领亡者吗？
    ***
    落霞峰上，墨渊直到部下运来婴儿手臂粗的麻绳，并全部连结起来，每个结头他都亲自试过绝无问题后，就将绳索从冰释掉下去的地方仍下去，准备沿着绳索下去一探。却被边上原本如石化般的赵濯一把抢过来，他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山顶。
    这山峰太高，足足找了一百来条军用绳索，全部打结连起来，也不敢绝对保证够到谷底。更不敢绝对保证当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皇上一直都是冷静睿智的，为了那个女人已经做了如此多的妥协，甚至几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真希望她不要有什么生还的可能，这样这个世间他将不会再有弱点了吧。
    墨渊回头，让手下运来更多的绳索，自己一定要待在皇上身边。
    当墨渊终于到达谷底后，却看见赵濯孤零零站立的背影，分外的僵硬萧瑟，他低头视乎看着地上的什么，难道是尸体。
    墨渊绕过赵濯，看见眼见的一幕后心中也不知怎么形容，不是她，只有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但看这情形，应该是全身摔得粉碎，死亡了一段时间了吧。也是，这么高的山，生还的机会本就没有，可为何没有看见那女人的尸体。
    正在这时，自己派的两队从山脚下入口处探入谷底的人马也已经找到了这里。
    这些人沿路走来，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有发现有人经过的痕迹。
    “皇上，臣下来之前，接到宫中传信，有人闯宫已经被叶老爷的人拿下。而且还发现了皇宫底下的地下密室，不但有通往宫外的密道，甚至发现了秦绝的尸体，及秦氏藏书。您要快些回宫，否则失了先机，对以后控制他十分不利啊。”墨渊小心翼翼提醒。
    赵濯恍若未闻，他抬头望天，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什么，又亲自探遍整座山谷，终没有发现其他痕迹。
    墨渊知道他不肯死心，只得又劝道：“既然没有发现尸体，那么活着也是有可能的，据说闯宫的两人好像就是展皓和晴风，均被叶老爷下了傀儡药，若是她真的活着，知道了这一消息……”
    赵濯终停下了脚步，这里杂草丛生，自己的衣摆都被刮破了几个口子，这是她为自己制的衣裳。
    自己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的厌恶，居然非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了，她恐高，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她总说轻生是最傻的行为，没有谁值得她去死。可原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在她心中变成了，哪怕不要命也要逃离的存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