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改换门庭,成为大周子民。
众人先是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窃喜。
反正因靖王一事已经跟蜀皇闹崩,正愁着日后怎么应付蜀皇无休止的报复。
这下倒好,摇身一变,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
大周子民!
日后受大周庇佑!
大周可是世间一等一的强国。
和西蜀可不在一个量级上。
量蜀皇也不敢越境闹事。
况且,这一次,蜀皇行事已经伤透他们的心。
他们也不会再想效忠这样的皇帝。
既然蜀皇不仁,就别怪他们不义。
众人都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除开言郡守和赵隽。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以前吃的是西蜀的俸禄,效忠的是西蜀的朝廷。怎么须臾之间,就要效忠新的朝廷了呢?
变化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二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夫知道,言郡守肯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想必言郡守也知道,如今的西蜀,已经糜烂不堪,蜀皇更是昏庸无能,每日只知贪图享乐,这样的国君不值得您这样为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一郡之地。”
“大周,新皇继位,如朝阳初升,这样的国君才......”
“先生不必多说,言某明白事理。”
言郡守适时打断陆西鸣的话,站起来对陆西鸣作揖,平静道:“言某不是迂腐之人,更不会盲目愚忠,还要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陛下为何要纳巫山一郡这块飞地入大周疆域,但是如今我等皆是大周子民,自当为陛下鞍前马后。”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
他们还以为言郡守会想不开呢。
陆西鸣笑笑,托手让言郡守起来。
言郡守重新坐下后,平静道:“只是,言某深知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再担任巫山郡守一职,还请先生禀明陛下,另择人选,言某自当尽心辅佐。”
陆西鸣摆摆手,拒绝道:“这些话,还是言郡守亲自到陛下跟前说罢,明日还得劳烦言郡守一趟,跟随老夫回上京述职。”
“我们能安全离开都城?”
“自然。”
“先生,我想问问,我们的家人……”
说起这个,众人都有些沉默。
距离朝廷不分黑白,下旨诛九族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可大家总想着家人还活着,哪怕一点希望。
“自你们入狱后,我大周就接管了巫山郡,蜀皇的旨意可下不到巫山郡。”
众人恍然,而后便是大喜,这样说来……家人还活着?
他们立马起身,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多谢先生,多谢陛下。”
......
待众人都歇息在驿站,睡下后,陆西鸣起身,打开门,走到姜阳的卧房。
只是还没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两人谈话的声音。
“那老头可是血儒,大周小皇帝的老师,厉害着呢。”
“血儒?这是一个什么称呼?”
“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此人手段十分霸道,手上血债累累,与儒家行事风格大不相同,偏他是儒家出身。”
“可我瞧他很好呀......”
“好个什么,哪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怎么会呢?老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你信我,还是信他?”
“自然是....信你的.....”
“不诚实!”
“哪有?咱们可都是互相救过对方一命的,咱们是生死之交,是朋友!好朋友!”
“这还差不多。”
咚咚咚!
陆西鸣抬起手,轻轻敲敲门,里面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即响起脚步声,来开门的是姜阳。
咯吱——
门开了。
“是先生啊,请进请进。”姜阳笑脸相迎,热情地请门外的陆西鸣进来。
陆西鸣双手蜷在袖子里,慢慢走进屋子。瞧见屋子里那个竖着高马尾的白衣剑客一脸高冷,南鸢看见陆西鸣进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径直出屋,连声招呼都没打。
“先生,抱歉,南鸢就是这样的脾气,见谅。”
姜阳请陆西鸣在屋中坐下,斟满一杯热茶递过去。
陆西鸣望了一眼窗户上映射的火光,驿站外的御林军还没走,这才看向姜阳。
姜阳知道,午后密语传音给自己的就是陆西鸣。
是他让姜阳快点动手,杀了靖王。
陆西鸣抿了一口茶后,开口道:
“老夫是血儒不错,手上血债累累也是不错,但是,你那位朋友杀的人不比老夫少。”
姜阳伸手挠挠脑袋,十分尴尬。
他知道陆西鸣听见了刚才屋中的谈话。
听话茬,这老头有些在意别人说他坏话。
“先生见谅。”姜阳没有办法只得作揖。
陆西鸣挥挥袖子,将此事揭过去,重新看向姜阳:“我朝陛下对你颇为看重。”
姜阳蹙眉:“可贫道并不认识贵朝陛下啊.....”
大周皇帝,年轻的君王。
关于他的传说,姜阳听说了很多。
总之那是一个英武有为的君王。
但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西鸣眨眨眼,平静道:“同样,陛下也不认识你,陛下只是从一个道姑嘴里认识的。”
道姑?
姜阳转念一想,试着问道:“贫道的师叔,温玉衡?”
陆西鸣点点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到姜阳面前:“老夫来之前,你师叔托老夫给你带点东西。”
姜阳看着桌上的信封,莫名的有些惊喜,想要拆开来看,但是遭到陆西鸣的阻止:“回去再拆开也来得及,现在还有几件事,老夫需要交待。”
闻言,姜阳把拆到一半的信封装回乾坤袋里,听面前的老先生交待。
陆西鸣抿了一口茶,双手捧着杯子,道:“第一,巫山郡虽已是大周疆域,但你杀了靖王,蜀皇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你肯定会遭到多次刺杀,你在聚仙镇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
姜阳点点头:“明白。”
“为此,陛下特意将魏无双留在你身边,给你当个护卫,也当个徒弟。”
“???”
姜阳回想那个脸上有疤的汉子。
说是此次大周使团的正使,好像在大周还是一个不小的官哩。
“怎么,有问题?”
姜阳立马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他巴不得这样的呢,魏无双看着武力不低,日后留在身边当一个打手也是不错。
咳嗽一声,陆西鸣的嗓音愈发沙哑。
整个人如树上枯叶,随时都可能凋零飘落。
“第二件事,巫山一郡对日后大周统一九州至关重要,陛下命你,暗中积蓄力量,待命!”
“明白!”
两件事已毕,陆西鸣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
姜阳倒是还有话要说,他说:“申屠城......”
造成镇南关惨案的有两人,一人是靖王,另一个人就是申屠城,其实真要说起来,大家对申屠城的恨意比靖王还要深一些。
陆西鸣叹了一声,无奈摇摇头,说道:“此人几天前突然消失匿迹,查无所踪……估计是事先预料到了什么,已经逃之夭夭。”
“老夫已经派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
二人简单交谈几句,确定好明日离开的相关事宜,陆西鸣便起身离去。
廊道里,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靠在墙上的白衣剑客。
陆西鸣停下脚步,微笑道:“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说完,南鸢放下两条胳膊,随手挠了挠眉头,瞥了一眼:“老东西,他是我的人,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
陆西鸣不喜不悲,语气平缓:
“你的人?什么时候你也有在意的人了?”
南鸢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陆西鸣的问题,而是刻意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屋子里说什么了?”
陆西鸣反问道:“你不是听见了吗?”
凭借南鸢现在的修为,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听见屋中的谈话。主要在于她想不想听。
南鸢确实听见了,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一嘴,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南鸢有些生气,冷冷地扫视一眼陆西鸣,就要离开。
陆西鸣看着南鸢离开时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句:
“人啊,一旦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就有了弱点.....你就不再是无敌的了。”
南鸢没有回头,只是倔强地回了一句:“谁在意他?他还欠我东西,我只是不想我的东西打了水漂。”
陆西鸣看破不说破,摇摇头:“姓梅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老子的剑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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