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向前行进,安若频频掀开帘子向后看去。
“怎么了?可是担心御林军追过来?你放心,朱砂她们会为我们拖住那些人的。”方策策马上前说道。
安若看了看方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转而问道:“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牵连村子里面的人,尤其是莫婆婆和春花,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方策摸了摸安若的头,安慰道:“不必担心,御林军的目标是我们,若是杀害了无辜百姓就会失去民心,魏彦不会在这要紧的关头犯这样的错误。”
“那她们以后的生活呢?”
“安若,你应该早就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和方法,依附着别人生存是不会长久的。莫婆婆能够靠自己一人将春花养到这么大。你又留下了三间瓦房和那些被你佯装遗落的银两,哪怕她们只是平静度日,也会好过以前许多倍了。更何况,你今日做的卤肉全权教给了莫婆婆和春花,若是她们有心,完全可以依靠这门手艺生存。”
安若点了点头,放下了一直向后望去的帘子,脸色变得晦暗起来,果然不对劲。
一来,明明方策的漠北军之前不是这批御林军的对手,这次却能用那么少的人拦住对方,这边跟着的漠北军人数也不少,却丝毫没有回去救助留下的那批人的意思。
二来,如今车速根本不快,虽然在彻夜赶路,但并没有亡命奔逃的感觉,而且方策的思路太过于清晰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一样。
可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测,也可能是因为他受伤之后,漠北军过来接应的人更多了,也可能是御林军的大批兵力都被其他漠北军吸引走,这次能够找到这里来的御林军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而已。
安若叹了口气,将头靠在马车内的一侧,不管今日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想要过田园生活,远离纷争的想法是彻底破碎了,除非,方策肯在路上放她走。
累了一日,安若想着想着便与小詹靠在一起睡着了,等她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詹抱着安宁还在阵阵打呼噜,马车外却传来了朱砂的声音。
“少爷,都已经解决了。她这是睡了?倒是舒坦。”
“我警告过你该怎么称呼她。”
朱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但还是不情不愿叫了一句“少夫人”,安若几乎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这简直比看朱砂玩刀还渗人。
马车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口的却是方策。
“收好尾,不要漏出马脚,更不能当真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村民们安抚好了吗?莫婆婆两人如何?”
“少爷放心,这村子偏僻,虽然咱们阵仗看着大,但提前在乔迁宴里面下了点安眠药,没有惊动附近的村民。至于莫婆婆二人,我也按照少爷的吩咐,将你们二人被家兄排挤,被迫离开秦县范围的事情提前说清楚了,还承诺日后安定下来会去信件,两人看着倒是没有太纠结此事。”
听到这里,安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的御林军发现他们,不过是方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只是这样把她带走究竟为了什么?
马车外,方策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留个咱们的人下来,看着莫婆婆两人,绝对不能让她们惊动官府。”
“明白。”
一匹马踢踢踏踏离去,安若所在的马车却停了下来,听着声音,似乎是方策要上来。
安若立刻紧张了起来,她装睡的能力一直都不太好,每次玩这样的游戏,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一定会各种抖动。
安若当机立断,在方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装作被惊醒的模样,起身满脸戒备的看了过去。
“是你呀!怎么?御林军追上来了吗?”
方策眼中闪过一瞬的怀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秦县的地界,若是路上顺利,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就能抵达漠北。是我吵醒你了吗?”
安若心下一个咯噔,方策果然怀疑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去质问,但又怕问了之后她就会彻底失去自由,虽然不问,可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是我睡得不安稳,总担心御林军追上来。这会儿我醒了,你不如上马车睡一会儿,你伤势不过刚刚痊愈,赶到漠北还有一场硬仗,休息休息吧。”
安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方策很受用,也就没有再去试探安若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内容,在马车内便要躺下。
出于马车内空间不大的考虑,安若想要掀开帘子去外面,却被方策一把拉住。
“去做什么?你的手心怎么全是汗?”
安若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讪笑道:“被你惊醒吓到了,便出了些汗。这会儿睡得不太踏实头有些痛,想要出去吹吹风。”
见方策不再说什么,安若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将手心上的汗在衣服上反复擦拭之后,坐在马车的外沿上休息。她总觉得,隔着一道车帘,方策却一定没有好好睡下,而是在默默观察着她。
安若看着两边向后退去的风景,在清早的寒风中默默等待着。
果然,一会儿工夫朱砂就来到了马车前,安若轻轻翘起嘴角,她就知道,老熟人相见,怎么都要打个招呼。
“你,少夫人怎么坐在这吹冷风?也不怕生病了拖累我们。”
这声“少夫人”更加坚定了安若的猜测。
安若抬头看向骑着高头大马,身上披着厚厚披风的朱砂,笑道:“你关心人的方式真特别。但是光用嘴说可没有诚意,要不你把你的披风脱下来给我取暖?”
朱砂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策马离去,显然没有真的要把披风给安若的意思。
安若也不在意,翻身回到马车内,掏出了一件不知道是谁早早放在那里的披风披上,离开的时候再度看了一眼方策,看起来,似乎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安若撇了撇嘴角,行军打仗的人只会警惕性更高,哪怕方策如今眼睛没有抖动,她也可以确定,方策是在假装睡觉。
等她再度出了马车,转走的朱砂又转了过来。
“没想到少夫人还挺听劝。话说,少夫人怎么就不问我要解药呢?”
安若觉得朱砂这个状态就特别像学校里面男生喜欢你,又不好意思说,然后反复上来招惹的样子。
当然,她能够理解,朱砂其实是因为赶路无聊,找个还算认识的人聊天而已。
“哦,方策告诉我了,你给我喂的只是糖丸而已,怎么,你骗他的?”
朱砂瞟了一眼马车,眼中闪过忌惮之色,说道:“哪能呢!我就是以为你蠢,会当真罢了。不过,少夫人也真是好手段,在皇宫里面能够越过宁妃宠冠后宫,出了皇宫还有方少爷的照看,真是好命。”
安若对朱砂的“好命”不置可否,若是当真好命,她就该像先太子妃那样,卷着金银南下吃喝玩乐,混完整个游戏之后,拿钱走人。
朱砂见安若不搭话,甚至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忍不住说道:少夫人别不服气,不管怎么说,你如今可比宁家大小姐过得好多了。”
安若终于肯正眼看向朱砂,问道:“她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非得说是我朱砂的刀上有毒,让宁妃的伤口无法愈合。如今宁大小姐还躺在床上呢,估计这么长时间下来,不得日渐消瘦,形色全无,真是可怜了一代美人。”
安若早就从小詹的口中知道宁妃一直卧床不起,但她没有想到,传言中的始作俑者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若不是朱砂,还能有谁敢这样害位份高、背景深的宁家大小姐呢?
安若算来算去,觉得曾经的徐婕妤,如今的徐充仪最有嫌疑。
“这个伤口不能愈合的毒,连商城里面的解毒丹都没有用?”
朱砂只是随口一提,哪里会真在意此事,不过是觉得自己不曾做过的事情却要背黑锅,觉得还不如真做了强。
当然,她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向宁家澄清下自己,免得出了游戏被找麻烦。
“宁大小姐不会缺钱,既然至今没好,一定是没用。不过少夫人怎么这么关心她,明明刚刚我就差骂你狐媚子了,你都没有反应。”
安若横了一眼朱砂,说道:“有反应又怎么样?我又不会骑马,也打不过你,难不成跟你干没用的嘴仗。而且,怎么出气,你早就给我指了明路呀!”
朱砂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狐媚子嘛!你不是就想说我魅惑你的方家少爷,那我就只好吹吹枕边风什么的了!”
“所以,少夫人还真见异思迁,扔了魏家的那位,跟了方家少爷?”
“干卿底事?”
安若说完,不想跟朱砂继续嘴架,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何况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每日这样跟朱砂聊一聊,方策总会放弃警惕,她就有机会借着朱砂的名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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