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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韩宛若正郁闷的在商场闲逛,突然面前窜出一小伙子,朝着她热情巴拉的喊了声,“表舅妈!”
韩宛若抬眼一瞧,这人剃了个光头,脖子上套了条老粗的金项链,花褂子,啤酒肚,从头到脚的社会不良青年经典装扮。韩宛若面露不悦,懒得跟他废话一句,掉头就走。
岂料光头男腆着脸又堵在她前头,“表舅妈,我啊,王俊呀。”
韩宛若听这名字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愣了半晌,王俊急了,“我妈叫徐兰芝,大概有八、九年了吧,我们一家还去过您家。表舅妈这些年还好?我看您是一丁点儿都没变啊,还是一样的年轻漂亮。”
记忆的闸刀恍然打开,韩宛若猛然想起,表情变了变,淡淡的应付道:“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香市啊?这些年家里可好?”
“哎呦,舅妈,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总算是想起外甥来了。您看,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外甥孝敬您,咱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您想去哪儿吃,尽管说,外甥这些年也发达了,旁的不敢说,孝敬您吃点好的还是有的。”
韩宛若推辞着不去,王俊却热情得不得了,又是拉又是拽,嘴里还念叨着:“表妹现在还和您住一起嘛?我在电视里都看到啦,表妹现在是大明星了!美的跟天仙似的!不知道我这表哥有没有荣幸让表妹给我签个名啥的,这样我也好在我那帮兄弟跟前嘚瑟嘚瑟,我王俊也有亲戚是大明星啦……”
韩宛若本厌烦的不行,可一听王俊这话,不由的走了心,心思一转,竟随了王俊。
于是这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韩宛若都在听王俊吹牛,例如他公司开的天南海北,手下兄弟遍布各个省市,中央谁谁谁跟他认识,某个省、委书、记跟他是拜把子兄弟,今年股票赚了多少,投资房地产又赔了多少,诸如此类等等,间或问了许多关于楚寻的事。韩宛若看得出王俊仍旧对楚寻存着心思,只不过他也深知俩人现在是云泥之别,也就过过嘴瘾,动动歪心思而已。
后来韩宛若听得不耐烦,俩人起身出来,结账的时候花了好几千,王俊立时就炸了,大骂这什么鬼地方,这么贵!但碍于韩宛若在旁,也不敢闹的太很,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信用卡。收银员说信、用卡刷爆了。王俊又掏出了十来张各色银、行卡,他甩出这些卡的时候有显摆的心思,但收银员一刷,不是信用不良停了卡,就是储、蓄卡余额不足,要不直接密码输入有误。
韩宛若看在眼里也不道破,而是等王俊丢足了脸才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卡付了账。出了门王俊仍旧装腔作势道:“我今天也没料到会遇到舅妈您,您看这生意做的大,也都是场面好看,内里经常周转不开,叫舅妈笑话了!这么着,回头我一定再请一顿贵的给舅妈赔礼,舅妈带上咱高叔,还有表妹表弟,我也叫上我爸,咱们叙叙家常。”
韩宛若皮笑肉不笑,“大家亲戚一场客气什么,如今你妈不在了,我看你还不跟我亲儿子似的,等有空了来家里坐坐啊。”
王俊闻言面上大喜,却仍旧故意拿腔拿调道:“我也是这个心思,只不过现在太忙了一时抽不开身。这样吧,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再亲自登门拜访。”
韩宛若眸中尽是讽刺的笑,面上却是和蔼可亲,“也好,你不知道,你表妹自从结婚后,你表妹夫又日忙夜忙,她整日没事在家闲着正闷的慌,你有空去串串门,陪她说说话,她肯定高兴。”
王俊闻言连问了三声是吗,心内喜不自禁。
下午五点多,韩宛若哼着歌儿到了家,可巧被老太太听见了,随即老太太逗趣道:“这倒是新鲜了,今儿你遇到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韩宛若吓了一跳,本能的理解成老太太又要寻她不痛快,瞬间愁容满面,“小皓走了还没过周年,我哪里高兴的起来。”
老太太看她那哭丧的样,又听她提小皓,心里头也跟着不自在起来了,朝着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是什么心情。”而后唉声叹气的转身朝厨房走了去。
入夜,楚寻正在洗漱,看到高以泽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眼看着就往马桶倒去,被楚寻挡了下。高以泽看了她一眼,“你干吗?差点烫着你。”
楚寻笑容古怪,阴阳怪气道:“上次你怎么说我来着,不想喝你可以跟奶奶说啊,做什么偷偷倒掉啊?浪费了老人家一片好心。”
高以泽笑的更古怪了,夜夜美人在身侧却碰不得,如今还补这玩意,他是想迟早被火憋死吧。若是如此,那他也算是古今中外死的最憋屈的一个了。
不过夫妻时间长了,高以泽也不那么拘束了,闻言调笑道:“你这意思是叫我喝?那我喝了,晚上我要是有个什么冲动,那我可概不负责。”
楚寻半眯了眼,“呵呵……那你还是倒了吧,只不过等你爸回来,你别再浪费了,直接端他屋里,那么大岁数了,碰上韩宛若那样的,也怪不容易的。”
洗漱完毕,俩人又没什么活动,高以泽便在书房内处理公事,楚寻闲来无事也进了去在他旁边翻看他累在桌子上的文件资料什么的,那些都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也就公司内的高层可以看得。阿寻胡乱的翻着,他也由着她,不管怎么说,她在旁边陪着,他安心不少。
虽然俩人在那事上仍旧不和谐,但其他方面只要楚寻不故意寻他的不痛快,他倒好的很。所以单就那事上也没什么难熬的,虽然有食髓知味这*,但人忙点,找点其他事分散注意力,日子照样能过下去。
高以泽正胡思乱想间,刚好一个眼神扫过,惊了一跳,“阿寻,你在拍什么?”
楚寻不紧不慢,将手机屏幕对着他,那是一张阿寻的正面自拍照。
“虽然姐不在江湖混了,但偶尔发个微博什么的,也不能让粉丝们忘了我,人气先攒着,万一哪天我重出江湖也说不定啊。”
高以泽面上一松,温和的说:“你自拍的时候注意点,别将文件的边边角角也拍了误发到网上去了。”
“知道了,”楚寻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手指滑动屏幕,嘴角诡异的勾起。
大概过了有三四日,王俊和他爸真就拾掇一新,来高家串门来了。
王俊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头上戴着假发,鼻子上还架了个无镜片眼睛架,手中提着公文包。拍门的时候,愣是被保安当成推销员死活不让进。后来还是南希和老太太打外面回来,这俩人在保安开门的空档嗖一声蹿进去了。
可高家的安保可不是盖的,还未进大宅子就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保镖给按在地上住动弹不得。
王俊他爸连连告饶,后来还是韩宛若听到响动,出了门,亏得王俊挣扎间将头套给打落在地,韩宛若才认出是王俊他们俩父子。韩宛若连声说是楚寻的表哥表姑父,让保镖赶紧放人。
老太太觉得这俩人有些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但好歹客气的将人给请进了家里。
刚巧楚寻正在客厅喂鱼,虽然一身家常打扮,王俊看到她的瞬间眼睛都直了,舌头打结道:“表,表妹,好久不见。”
那一声刚在耳边响起,过往的记忆便如碎片一般在楚寻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当她回过头时,嘴角已噙了笑。
王俊当即就被那笑给迷晕了眼。
楚寻一见,果然是那俩人,面上笑意更深,“王俊,你妈呢?”
王俊忙几步走过去,眼睛一眨都不眨,“我妈早几年就得癌症死啦。”
“哦,”楚寻满满的遗憾。
众人不知楚寻的心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王俊看楚寻的眼神那叫一个“色眯眯”,偏生楚寻还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的话。
高老太太面上不悦,又不好明说。韩宛若站在一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偷乐。
王俊父子在高家吃了顿午饭,便被老太太打发了,临走时王俊是千不舍万交代,说得了空还过来探望表妹,楚寻但笑不语。
待客人走了后,楚寻就直接回了房午休。老太太想喊她问话都没来得及,倒是韩宛若主动留了下来,刻意在老太太跟前晃荡。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问韩宛若那王家是楚寻的哪门子亲戚,韩宛若就等着老太太问呢,于是一五一十再添油加醋的将楚寻和王家那小子曾经的弯弯绕绕给说了。
高老太大吃一惊,恍恍惚惚想起了一些往事。当年王俊被楚寻推下楼受了伤,王家母子愤恨交加在韩宛若跟前编造楚寻的是非,老太太正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检查,由于听说韩宛若也在医院,误以为儿子或孙子哪个不舒坦了,于是就直接过去了。可巧了,将王家母子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老太太面上阴晴不定,韩宛若试探着问了几句倒被老太太给呵斥了,韩宛若心里不爽快,也压着心头气上了楼午休。
自从王俊父子来过高家后,韩宛若突然就对楚寻热络了起来,就算楚寻不买账,她也不怕没脸,仍旧热热乎乎的往上贴。楚寻心里清楚韩宛若是按耐不住又要算计她了,也不道破,单看她到底想使出什么样的招数。
不过这韩宛若也太心急了,但凡楚寻出门,她都要详细的问清楚地点,而后再悄悄的联系了王俊,让二人来一场“缘分真奇妙”的偶遇。
而老太太那头,韩宛若似乎又改变了战术,总是替楚寻瞒着藏着,不再添油加醋的胡说,看样子,韩宛若是拿定了主意要对楚寻“一击致命”了。
楚寻心底兴奋极了,她已经安稳的过了好一段日子了,突然没有人来害她了,她还真不习惯。
于是心里暗搓搓的等待着,只等着韩宛若耐不住性子,给她来个“大杀招”。
果然,韩宛若等不及了,她迫切的想给小皓报仇,计划尚未布置周详,就付诸了行动。
楚寻有时候还真是喜欢她的这种坏呢,坏的彻底,绝对叫你死心。又坏的这般直接,没有耐心。从后一点来说,楚寻还真有点像她。
这天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平静祥和的如流水般的日子,高以泽一如既往的忙,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因为奶奶的要求,楚寻整日也很忙碌,从早到晚,各色繁多的课程要学,奶奶还专门请了老师教。
楚寻在音乐方面天赋异禀,当模特儿也是手到擒拿,独独学习正儿八经的知识那叫一个费劲。很多时候抓耳挠腮的不得要领。不过她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怨不得旁人。
高以泽超爱看她愁眉苦脸,每晚都烦恼明日奶奶考问的样子。因为这,高以泽反而还觉得俩人亲近了许多,因为共同话题多了,不似之前,他找她说话,她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尤其楚寻常常会捧着书以一种崇拜的目光仰望着他,这让他很享受。可奶奶的反应截然不同,她老人家很担心啊,高家的继承人要是继承了楚寻的智商,那是不是就真应了老话“富不过三代”。
言归正传,前几天老太太就打过招呼说这天她们老一班的姊妹有个同学聚会,她下午要出门,晚上不会回来吃饭,南希自然是跟了去。但奶奶临行有交代,楚寻的课程照旧,不可有半分懈怠。
楚寻午睡过后,教经济学的老师就来了,和准备出门的高老太打了个照面。
高老太走后没多久,楚寻正学的云里雾里哈欠连连,韩宛若敲开了房门,寻了个借口将老师给指使走了。
转头韩宛若就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今儿个老太太不在,我做主,放你一天假,看你学的这般辛苦,可怜,我真是心疼的不行。女人嘛,学那么多做什么,没事做好美容,健健身,再生一对儿女,日子不就圆满了。”
言毕,又热情巴拉的拉楚寻出去做美容。这段时间,韩宛若都是如此,不顾楚寻的冷脸,只管笑脸相迎,绝不生气。
除了高以泽对她的转变持观望态度,其他人都道韩宛若转性了,尤其是高宗翰,感慨又唏嘘。他有时会想若是韩宛若早年对楚寻就是这般的宽容慈爱,那么是不是很多事就可以改变,例如,小皓的死。
话说韩宛若强拉硬拽着楚寻出了门,也跟保姆说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保姆乐的轻松。
俩人先也真就做了会美容,而后又去商场购物,待天黑了下来后,韩宛若又热络的拉着楚寻去吃饭。
不过吃饭的地点倒让楚寻起了丝怀疑,按照韩宛若的说法是她在外面置的一处物业,今儿个让楚寻来看看,是想楚寻结婚,她这个做妈的一份礼物也没送过,现在补送一份结婚礼物。
厨房内,一应厨具俱全,瓜果生疏像是早就买好的样子,韩宛若张罗着要给楚寻做饭。说这么多年当妈的亏欠了她,要好好弥补她,而这一切只是给楚寻的一个小小惊喜。
韩宛若一直都是冷热无常的,这会儿结合她这几日的态度倒也不算太不寻常,只是单独将她带了出来,又这般的献殷勤,楚寻当即的反应是,不会是饭菜你下毒吧。
于是当饭菜上桌,韩宛若吃什么,她就跟着漫不经心的吃什么,韩宛若大概是看出来了,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嘴里还嘀咕着,“这傻孩子,还当我想害你不成。”
楚寻心底的兴奋像野草一样的疯长,恨不得大喊,害我吧!快点来害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一顿饭吃的相安无事,饭毕,韩宛若开了电视,让楚寻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会俩人过会就回家。可巧了,韩宛若去泡茶的功夫,高以泽给楚寻打了个电话说是回来了。楚寻在阳台上接了,强调了句你隔十分钟给我发条信息,如果我没回复你就来某某地接我。言毕不顾高以泽的追问挂了电话,而后发了地址信息,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韩宛若端了两杯茶过来,起先没看到楚寻,脸色变了变,还紧张的找了起来,一见楚寻从阳台出来喜的跟什么似的。
“我还当你偷偷一个人跑了。”
“怎么会?妈妈现在待我这么好,又不会害我,我跑什么。”楚寻讥诮的回道。
韩宛若脸色稍变,却旋即恢复正常。她端了一杯茶放楚寻跟前,又自己拿了杯抱在手里,当着楚寻的面喝了一小口,说:“喝杯水吧,刚吃的太咸了。”
楚寻应了声,将那杯茶端在手里,而后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韩宛若隐藏不住的紧张。
“茶太烫了,我等凉了再喝。”
期间楚寻的手机不断的闪动,韩宛若问她怎么回事,楚寻含糊的应道,“以前的模特朋友,纠缠着聊微信呢,不理她。对了,妈,遥控器呢,我想换个台。”
韩宛若赶紧放了茶杯,在客厅来来回回的找,而后一矮身,看到在沙发肚底下,一面说着话一面趴下去够。
也就这功夫,楚寻赶紧调换了俩人茶杯的位置。
韩宛若找到遥控器后给了楚寻,紧接着又拿起自己的茶被,装作不急不慌的样子陪楚寻看了会电视。
“茶都快凉了,你快点喝点润润喉咙,咱们这就回家。”
楚寻不情不愿的拿起茶杯,想到韩宛若喝过心里就不断的泛着膈应,正踟蹰间,韩宛若似是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小心眼啊!我这当妈的低声下气的想和你和好,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一副不信任我的样子,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以前是我不对,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你是要我将心掏出来给你看吗?”言毕,一股脑儿的将手里的那杯水给喝了个底朝天,而后重重往茶几上一放,“你看!同一个茶壶泡出来的水,还能有问题?”
楚寻一见原本给自己的那杯水被她喝干了,旋即盯着她看了会,见韩宛若没事人一样。暗道:难道自己真的多心了。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想喝韩宛若喝过的水,正犹豫着要杯果汁吧。之间韩宛若猛的晃荡了下。
“你怎么了?”楚寻问。
韩宛若却一脸的惊怒,“你动了我的水?”
楚寻一脸的无辜,“我正想说呢,您刚才拿错了杯子,您刚才喝的是我的水呢。”
韩宛若不可置信的看向水杯,正想怒骂,突然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了沙发上。
拙劣的伎俩,毫无新意。楚寻冷冷的瘪嘴,而后站起身,临走的时候听到韩宛若的手机在震动,打开一看,陌生的号码,前前后后二十多条短信,都在急迫的催促,询问事情进展怎么样?好了没等等,中间夹杂着提到了她的名字。
韩宛若只回了两条,卧室柜子里有照相机别忘了;急什么,好了叫你。
“这是想给我拍裸、照?”楚寻默默的想。
楚寻拿了她的手机放进自己包里,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睡死过去的韩宛若,“我倒要看看,你使出这样的花招,高家人还怎么护你。你说会不会又像之前那般象征性的将你关进屋子,等过段时间再放出来呢?”
过了会,她一叹,“或许是吧,毕竟这世上的人就没一个站在我这边的,所以,他们都该死。”
高以泽是在来这里的途中过红绿灯时偶然看到徒步回家的楚寻的,急打了方向盘,将车开到了楚寻面前。
高以泽见楚寻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才重重放下,将楚寻往怀中一搂,“担心死我了,一路上就没停过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还偏偏不接不回。”
“哦,调了静音,我忘记了,抱歉。”
高以泽揽了楚寻上车,“走,回家再说。”
楚寻上车的瞬间愣了一下,没成想高宗翰居然也在车上,楚寻随即问道:“爸,你怎么也来了?”
高宗翰有些尴尬,今儿个回来的时候听保姆说韩宛若硬拉着楚寻出去美容购物了,高宗翰也没多想。待高以泽回了家没见到楚寻,打过电话后,一脸的紧张,正准备出门,被高宗翰给叫住了。高以泽满脸忧虑的一说,高宗翰也跟着担心上了。韩宛若是什么样的人,高宗翰以前恋爱的时候或许不走心没认识清,但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岂有不了解的道理?
高宗翰生怕韩宛若脑抽又做出什么对楚寻不利的事,赶紧的,随高以泽一起来了。
高宗翰说:“你妈呢?”
“哦,吵架了,各走各的了。”
高宗翰这才松了口气,途中高宗翰坐在后排不停的给韩宛若打电话。后来还是楚寻受不了了,将韩宛若的手机往高宗翰面前一掷,“爸,不用打了,她手机在我这儿。”
高宗翰不明所以,不解为何楚寻到现在才说。
楚寻这才故做痛心疾首般,将韩宛若想迷晕她,给她拍裸、照的事给说了。高宗翰气的青筋暴突,捏着手机的手颤颤发抖。
高以泽看了手机短信,面上也很难看,可是相较于他的父亲,他隐忍居多。
楚寻自认是个肤浅的人,所以看到高以泽不如他父亲震怒,心里挺不高兴的。
高宗翰嚷嚷着调转车头,回去找韩宛若问个清楚。但高以泽看他父亲那个样子,生怕闹出家暴丑闻什么的,又劝他先回家,等冷静下来,晚些时候再说。
但高宗翰在车内左思右想,越想越气,最后差点跳车,高以泽只得调转了车头。
到达那处高档小区时,高宗翰叫来的开锁工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楚寻觉得韩宛若或许还晕着没热闹好看,索性就没下车。而高以泽则陪了他父亲一起。
岂料这之后的事情简直是风云变幻,狗血满天。
高宗翰怒气冲冲的让开锁匠开了防盗门后,看到了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一幕。卧室内一片狼藉,除了韩宛若被扒了个精光,王俊父子也一丝、不挂。
这父子俩本隐在小区暗处,眼睁睁看着楚寻走了,正心头不爽,想上去问个清楚。按照之前的交代从入户垫底下摸出钥匙,却见到韩宛若晕死在客厅沙发上。
韩宛若本就貌美,又是豪门贵妇保养得宜,虽年过五十,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俩父子巴结高家也本就是想打秋风,那龌龊心思也就是心里头想想,后来还是韩宛若明里暗里提点让他们对楚寻动手捞钱。俩父子本犹豫着不敢下手,后来韩宛若答应给做掩护,又提出生财之道。王俊正被赌债逼的走投无路,又贪恋表妹的美貌,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岂料结果竟是韩宛若晕了,俩父子一商议,恐怕此情形是楚寻已经有所察觉,只怕日后恐再没有行事的机会。而外头的赌债眼看着不还就要被卸了手脚。
而俩父子本就起了淫邪的心思,此时欲、火难下,遂临时起意,将主意打到了韩宛若身上。与这父子而言,韩宛若有把柄在他们手你,动起韩宛若来肯定要比威逼楚寻要容易的多,因此也是券无顾忌了。
直到高宗翰怒气冲冲的闯进屋内准备兴师问罪,这后来自然是那王俊父子俩被打的半死,再再后来,似乎是人间蒸发了,楚寻猜测或许是高家动用了些手段将人给做了。
这世上宛若蝼蚁般的人千千万,就算失踪了一两个又有谁会在意?
自从那晚后,与王家父子一起失踪的还有韩宛若。至于人到底去了哪儿,楚寻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高宗翰是和韩宛若离了婚。因为有次奶奶怒急在饭桌上,居然一时没忍住怒喝道:“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配做我高家的儿媳妇!必须离了!赶紧办!”后来见楚寻好奇的看向自己,这才住了口。
至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寻一直都不大清楚,她倒是问了高以泽两次,高以泽要她别问,她看他那态度,能设想到的无非就那几种。
要是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楚寻只觉得一阵恶心。
倒是自从出了这事后,高以泽给楚寻安排了好几个保镖,只要是楚寻出门必须跟着。
年初因为小皓的病故,给奶奶的打击很大,如今韩宛若又出了这种事,奶奶熬不住又病倒了,缠绵病榻一个多月总不见好转,无非就是头疼心口闷,总是喘不过来气。
医生说这主要是心病,无药可医,只能先静养着,但一再强调不能再受刺激了。
倒是楚寻和高以泽来陪她时,她总会满是期待又遗憾的说:“要是你们现在能有个孩子给我带带就好了,我估计我这一高兴,病就好了。”
对此,高以泽满满的压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如果从领证算起,他和楚寻结婚都快一年了,但俩人私底下的关系却没尴尬。说是夫妻,没有夫妻之实。说是朋友又没太多知心话。说是一般意义上的男女关系,又同床共枕,同吃一锅饭。
高以泽心头郁闷的都快要看心理医生了,可未免奶奶操心只得忍着。倒是高老太担心了起来,总觉得俩人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老是没怀上是不是上次流产的事楚寻伤了身子。
高以泽生怕老太太问的多了,楚寻那直性子,会将俩人私底下的关系和盘托出,无法,只得扯了个慌,说是他们避孕呢!
这可把老太太气到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直逼的高以泽连连发誓,一定努力造人,不再阳奉阴违,背地里使坏。
高以泽乐观的想,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至于阿寻会一直这个样子。时间会改变一切,只要他对阿寻足够的呵护关怀,她总有走出来的一天。
而高老太太这一病,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惊动了中州的亲家翁君老爷子。
君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不能亲自过去探望,便打了电话给在香市出差的大孙子君钺,命他无论如何亲自去探望一趟,若是真如高以泽电话里说的没什么要紧,就买些好吃好喝的给老太太奉上,若是严重一定要告诉他,他无论如何得过来一趟瞧瞧的。
君钺领了命,去的时候,老太太正睡觉,房间里就楚寻一个人挨在窗户旁似在想心事。
君钺敲了敲她的头,楚寻回神又推了他一把,一来一回倒像是打情骂俏。
楚寻和他私底下虽然常联系,可确实好长时间没见了,不免有些话要说,看了熟睡的老太太一眼,拉了他到vip病房的小客厅说话。
楚寻质问他为什么她都给了他那么多的宏泰内部资料,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君钺云淡风轻的笑,直言有些事急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怎么能置人于死地。
楚寻最恼这磨人的等待,气呼呼的表示,他要是没能耐,她就将宏泰的资料转卖给其他家,总有人有那本事搞垮宏泰。
君钺调笑,靠近她,捏着她的脸颊道:“你这么着急的想搞垮宏泰,是不是急着摆脱高以泽嫁给我啊?”
“咳咳”趴在房门口的高老太气的胸口一堵,猛烈的咳嗽起来。
俩人一惊,齐齐看向门口。
老太太却怒目圆瞪,情绪激动的大喝,“你们……你们……”而后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高老太太突然脑溢血,虽然抢救及时,但却成了植物人,恢复过来的几率约等于零。
高以泽痛苦不已,几日几夜不吃也不睡。
他是奶奶亲自带大的,与奶奶感情非比寻常。如今养育之恩尚未报答,奶奶竟成了这样,怎不叫她难过!
不几日,南希也病倒了,每日只要提到高老太就泪水涟涟。
家里人接二连三的出事,高以泽未免家中冷清,更怕楚寻想不开,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达令刘将他接到家中。
达令刘自从离了楚寻后,虽然楚寻将以前当模特时挣的钱都给了他,但他并不开心。虽然微博上更新着周游世界潇洒着,但他并没花楚寻一分钱,用得都是自己的钱,一角一元的很是节约。
然而与高以泽设想的相反,达令刘来到高家非但没让楚寻感到高兴,反而招致了她的一通不痛快。高以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达令刘心里却清楚,当时楚寻让他走的时候说的是,“你走吧,我这里再也不需要你了。”
可不知怎么地,达令刘却读出了,“你快走,别让我失手也害了你。”
当时达令刘也只是脑子过了下,直到高以泽找到他说最近一年家里出了不少事,他才惊觉当日所感并不是他的幻觉。
在达令刘心中楚寻就跟他女儿似的,所以楚寻虽然对他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欢迎,但达令刘还是乐颠颠的住了下来。因为他,家里总算添了诸多欢乐。
岁末年初,住在高家一个多月的达令刘总算是发现了些端倪,其一高以泽和楚寻关系不正常,其二,楚寻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和什么人联系,谋划什么。要是说她要出轨的话,看着不像,但达令刘直觉楚寻有事。
年后,高以泽的公司频繁出问题,可是又找不出原因在哪儿。他整日忙的焦头烂额,疲于应对,没过多久胃病又犯了,可因公事繁多,不得不打着吊水工作。
而此时楚寻极好的充当了妻子和助手的角色,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工作上更是不遗余力的帮忙协助。
有时累的疲惫不堪,高以泽总是虚弱的握着楚寻的手说:“若是我这么累死了,宏泰就只有交给你了。不,不,不,我的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眼看着宏泰数十年的基业就要毁在我手里,我真是没脸面对奶奶。”
坏消息频频传出,高家那帮没什么用的亲戚,无事的时候尸位素餐捞油水,有事的时候又趁火打劫中饱私囊。
而高宗翰自从韩宛若出了那事后,更是无心上班,后来奶奶又成了植物人,他突发奇想,竟带着行李去了西藏专心礼佛。高以泽去寻了一次,后来因为劳累过度体力不支,又加上高原反应,愣是戴了氧气罩,被抬了回来。
可高宗翰却是铁了心了要出家,随后没多久又将自己在宏泰的股份并不少产业全都转到了高以泽名下。
高以泽急的呕血,却又无可奈何。
转眼到了四月份,公司的营运状况急转直下。楚寻听高以泽跟她说公司的事时心里头痛快极了,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的高兴什么。但一想到宏泰倒了,就会有很多人失业,很多人为生计烦恼,为钱闹的不可开交,甚至妻离子散,上不起学,看不起病,她就无比的兴奋。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个怪物,比她那个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怎么办呢?让更多的人痛苦,是她如今能做到的唯一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了。
不过让她不爽的事,高以泽对她亦如既往的呵护温柔,她突然很想看看如果某一天当她在他面前撕下虚伪的面纱时,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迫切的期盼着,行事也益发的肆无忌惮。
终究她和君钺的阴谋被达令刘知道了,他气急败坏的甚至是痛心疾首的将君钺和楚寻堵在了君钺位于香市郊区的一处别墅。
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高以泽,只不过他起先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耳听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此番若不是达令刘硬拉着他来,他本是不愿意来的。
而楚寻和君钺只是阴谋上的合作伙伴,私底下清清白白。但此刻的楚寻却特别想让所有人误会他俩。因此挽着君钺的胳膊故作亲密,说着让人误解的话。
这些话让高以泽青筋暴突,楚寻从没未见高以泽这般愤怒过,心惊的同时,又疯狂的兴奋着。
高以泽咬牙切齿道:“阿寻,你跟我回家,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君钺与达令刘俱都惊异的看向高以泽。
楚寻笑,“你凭什么?今日既然闹开了,索性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好。反正明日你的股票就会大跌,你将身败名裂,从高高的王子宝座,哗,变成可怜的乞丐,你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家?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站在你身边?”
高以泽面上一片惨白,紧抿着双唇,陡然从胸口摸出一把手、枪,直直对准君钺,“好,既然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他!”
达令刘大惊失色,高以泽是他连拖带拽的拉来的没错,可是他的本意是因为在他苦劝楚寻无果,又三番四次的告诫高以泽,见他仍无反应,最后良心过不去,出的下下策,只希望楚寻能即使醒悟,而高家也不至于被害的太惨。却单单没想到,高以泽说楼上换身衣服跟他下楼,实际却拿了手、枪。
楚寻看向那手、枪,表情更疯狂,她张开双臂挡在君钺身前,面上笑的诡异,“好啊!你开枪打死我吧,将我们俩个都杀了!你亲手杀了你口口声声最爱的人,那么往后的岁月里你的心都将活在地狱吧?如果是这样,我好开心,开枪啊!你倒是开枪啊!”
就在此刻,君钺突然从后头站了出来,很戏剧话的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别祸害无辜,我走了!你们要家暴请随意。”而后一折身走了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还拍了拍高以泽的肩,“兄弟,何苦哀哉?”
高以泽已怒到极致,猛的一转头,君钺吓的赶紧收了手。
楚寻看到一直站在门后未现身的经语走了出来,君钺张开怀抱将经语往怀里一揽,将她带走了,经语频频回头,一脸的担忧。
楚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面色清冷,眸如寒冰。
高以泽缓缓放下枪,沉痛的开口,“你以为你做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达令刘觉察出他们有话要谈,思量了番,觉得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夺了高以泽手中的枪后,也跟着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楚寻心底一片凄凉,闻言只淡淡,哦了声。
高以泽仍在病中,经此一折腾早就不支,因此往边上的沙发上一靠,“我早就查出是君钺搞的鬼,但是我没想到内鬼是你。”
楚寻轻嗤。
高以泽抬眸问她,“为什么?阿寻,咱俩是夫妻,你有什么想法不能和我说?我爱你,只要你说一声,即便我在坟墓我也会立刻跳起来跟你走……”
“不要跟我说你爱我!任何人都不要跟我说爱我!我最不缺的就是爱!你们一个个都虚情假意,一个个在捅我一刀后又给了我个蜜枣,你们都耍着我好玩是吧?你说你爱我?哪里?你最爱的不过是你自己!你自私!你自我!你自身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我只不过是你大少爷在自私之余发发善心的可怜虫而已!你从未爱过我,爱我的人不会在我受伤流泪的时候不在我身边!爱我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护我,而不是让我千疮百孔!我不需要你的爱,我不需要,我只要看到你们痛苦我就开心了,亦如我曾经痛苦的那般,一次又一次,你爱我是吧?那好,……”
高以泽无言的听着楚寻一声声的控诉,每一声都若刀割一般的刺痛在心底深处。
是的,他早就查出了是君钺在背后倒的鬼,而他本应该早就怀疑楚寻的,可是他不愿意。后来事实摆在眼前,他找了君钺谈判。
君钺似乎对于高以泽能查到他头上显得很没意思,他摊摊手,亦如平时那般云淡风轻,“其实不用你找我,我也准备收手了。经语找了我,她让我不要那么变态,她愿意从今后跟了我,一心一意对我。你猜?我会选哪个?”
当时君钺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要是高以泽选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有个爱自己的人,守着温暖的家。当晚,他便将类似的问题丢给了楚寻,并旁敲侧击的说了许多发自肺腑的话,可楚寻的回复让他一阵心凉。这之后他刻意看紧了楚寻,让她和君钺联系不上,并照旧营造出一副公司岌岌可危随时都会破产的假象,暗地里观察楚寻的态度,她想知道楚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看不透,弄不清,觉得楚寻的种种表现没有明确的目的和出发点,只是为了破坏而破坏,为了毁灭而毁灭。
今日君钺约了楚寻说话,也是为了这事,只不过尚未说到正题,碰巧被闻讯而来的达令刘堵了个正着。高以泽不明状况,暗自以为君钺不听劝告,非得和他撕破脸皮。
高以泽听了楚寻的控诉后,长长久久的没有说话。
楚寻又道:“你肯定心里在腹诽,觉得我没有权利恨你,上一世因为韩宛若要救你,将原本无辜的我撞入车轮下,以至我被货车碾压,头骨都被压扁了,脑浆崩裂,死状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惨烈。这一世,你口口声声爱我,却对我遭受的种种冷眼旁观。是的,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为我怎么样?毕竟谁也不欠谁的,可是既然我不要求你了,你就不要说爱我了成吗?你就不能一直对我冷眼旁观,不要对我好!不要对我说原谅我之类的话!你就不能让我心安理得的做个坏人,尽情的害人吗?!”
高以泽听不懂楚寻的话,但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悲伤,她脸上没有泪,眼神空调的仿若能吞噬一切。他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猛的一掌拍掉,“不用你的假好心,我现在就是个怪物,恨不得亲眼看到所有的人都死掉,所以,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她说完后便疯狂的跑开,高跟鞋掉落在地上,也没有转头去捡。
天很暗,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高以泽追了几步就咳的直不起腰。
但是楚寻的身影就在眼前,他怕他这一犹豫,楚寻又将再一次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承认他是自私,是自我,他甚至还自卑。
是的,旁人看着高高在上的他,其实是个骨子里自卑到尘埃的胆小鬼。
他生下来就注定是高家的继承人,他被赋予的使命也是成为宏泰的赚钱机器。
他极度缺爱,却从不知如何表达,他想去爱别人,但同时他也自卑的觉得好姑娘不可能会爱上像他这样的人。所以他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心,对身外的一切冷眼旁观。偶尔说出嚣张的话,却只是极度缺乏自信的表现。
想要的不一定会得到,所以干脆说自己不喜欢。
室外漆黑一片,风急雨骤,高以泽跌跌撞撞的跑,大声呼喊楚寻的名字。
他希望她停下,他想告诉她一切可以重头再来,只要彼此能敞开心扉,不管是光明的,阴暗的,豁达的,纠结的……
楚寻跑上了公路,却脚步不稳摔了一脚,高以泽总算是追上了她,握着她的手,剧烈的咳嗽着。
“阿寻……”他说。
楚寻并未听到下一句,突然她被他大力的推向一边,跌跌撞撞的跌倒在绿化带。
然后她似乎听到了急刹车,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太熟悉,是缠绕了她半生的上辈子的梦魇。
那一瞬间,楚寻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感觉都抽离了,她宛若尸体般紧紧的躺在绿化带里,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她看到有白影晃动,那些人对她说话,同时做着奇奇怪怪的检查,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看到所有人的脸惨白一脸。
许久许久后,久得她自己都觉得又过了一生一世。她听到有护士说,跟她一起送来的那人伤的很重,已经没呼吸了。可惜了,还那么年轻。
突地,她只觉得眼眶湿漉一片,顷刻间泪流满面。
是她的泪吗?
她怎么不记得,她还会哭?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复苏,起先慢慢的,后来在心中肆意的疯长。
善,恶,贪,嗔,喜,怒,哀,乐……
**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高以泽都以为自己再世为人了。
他听到有人惊呼,“醒啦!醒啦!”
紧接着人头攒动,模糊中,他看见了谁?
他看到了奶奶,他想难不成奶奶在他死后也断了气?
也好,也好,至少他们祖孙可以做个伴,活着的时候他没时间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如今死了,就断断不能犯活着时候的错误,卸下心防,好好爱身边的人。
但是好累,好困啊。
再一次醒来时,他看到了爸爸。
高宗翰握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爸爸再不说什么胡话要出家了,只要你能好起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高以泽张口,只觉得嗓子干涩,疼痛难忍,“奶……奶……”
“奶奶马上就过来,你放心,她现在醒过来了,虽然她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是精神比以前还要好。你等着,她马上就过来了……”
疼,疼,真的好疼啊……
他努力的仰起身,却看到右脚自膝盖以下空荡荡的一片。
半年后……
“你确定要去找她吗?”
“嗯。”
“要是她继续躲着不见怎么办?”
“不怎么办,找到了就缠住不放,反正我现在是残疾人,属于弱势群体。”
“无耻。”
“……”
“不过,那天她以为你死了,哭的很惨,将医生护士吓的够呛。后来你醒来,她倒走了。但是我觉得她变了,眼睛清澈,面上的表情也很丰富……”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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