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帅和吴珉在100年前撞见了令狐山,他却说,那不是他的前世,那就是他!
我愣了半天才说话:“你们类人……长生不老?”
令狐山说:“只要是生命,没有长生不老的。不过,有的长寿,有的短命,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很遗憾,你们就是短命的。再见了。”
说完,他就带着米豆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艰难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悲怆——我们一直赞美胡杨,赞美芨芨草,赞美骆驼刺……其实,类人才是真正顽强的!在这个鬼地方,胡杨死去了,芨芨草死去了,骆驼刺死去了,而他们却活着!他们没有任何科技的保障,没有受到大自然的恩泽,千百年来,他们与天斗,与地斗,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章回说:“我们走吧。”
我回过神来,令狐山和米豆已经变成两个小黑点了。
我说:“走吧……”
我们回到了营地,浆汁儿、孟小帅和白欣欣看到我拿回来了那张画,立刻围上来观看。
浆汁儿有点不自信地问:“烧了它,这个湖真的就不存在了?我们真的就能走出去了?”
我说:“没错儿。”
浆汁儿说:“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我说:“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有一件是靠谱的吗?”
她就不说话了。
我说:“章回,给我打火机。”
章回说:“我来烧吧。”
我说:“好的。”
我和章回拿着这张画,慢慢走向了湖边。
浆汁儿、孟小帅和白欣欣也跟了过来。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很紧张。
我们在离湖边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章回打着了打火机,然后看了看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浆汁儿说:“等我拍一下!”
说完,她掏出了手机,对准了章回手里的画,还有不远处的那个湖。
我说:“烧吧,生死就看这一把了。”
章回把打火机一点点凑近了那张画。
我紧紧盯着那个湖。直觉告诉我,它不会就这么乖顺地消失……
果然,湖面忽然响了一声:“哗啦!”
章回的手抖了一下,立刻朝湖面看过去。
一个婴孩从湖里冒出了脑袋,爬上岸,像个小狗一样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朝我们看过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偷走黑匣子的那个小孩。他坐在岸边,一下下朝我们扬着水,很淘气的样子。
我们相距十几米,他扬不到我们,似乎在逗我们玩儿。
章回说:“继续吗?”
我说:“烧!”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章回手里的打火机已经灭了,他开始打:“啪嗒!啪嗒!啪嗒!……”
我有点急了:“是不是没气儿了?”
章回说:“怪了,打火机好像进水了!”
我又朝那个婴孩望过去,他依然在看着我们,一下下扬着水。
我接过章回的打火机摸了摸,果然,打火机湿漉漉的。
我忽然不寒而栗了。
我回头大声对白欣欣说:“白欣欣,打火机!”
白欣欣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了我:“我这个是干的。”
我打了几下,依然打不着。
白欣欣说:“不可能啊,我刚才还用过!”
我摸了摸这只打火机,低声说:“它也进水了……”
章回二话不说,从孟小帅手里夺过射钉枪,大步走向了那个婴孩。那个婴孩并没有逃走,他还是看着我们,一下下扬着水。
章回走到他跟前,用射钉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他似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都不看,还在扬着水,而且很调皮地笑了起来:“咯咯咯咯咯……”
章回开枪了。
这是他拿到射钉枪之后,第一次开枪。
“啪!”
声音并不大,就像一只锤子敲在了一颗钉子上。
那个婴孩的脑袋朝后仰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倒下去。一颗钉子钉进了他的额头上,那颗钉子足足有一寸长,钉进了一大半,几乎只剩下了钉帽,并没看到出血。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想把它拔出来,可是拔了几下,钉子纹丝不动。他慢慢把脸转向了章回,盯住了那支射钉枪。
章回后退了几步,端着射钉枪观察他。
他终于转过身,“刺溜”一下钻进湖里,不见了。他带走了那颗钉子。
章回走过来,说:“奇怪了,这种东西杀不死!”
白欣欣说:“是不是得找到他的死穴啊。”
章回说:“那是电游!”
浆汁儿说:“他不会带更多小孩爬出来吧?”
我说:“赶紧烧了这张画!你们谁还有打火机?”
章回说:“我没有了。”
白欣欣说:“我也没有了。”
我说:“去车上和帐篷里找找。”
我们找了每个应该找的地方,竟然没找到一只能用的打火机!我们一直在关注食物和水,却忽略了火!如果饼干吃没了,真的捞到了鱼,没有火怎么吃?
天气快速热起来。
我们把两只莫名其妙浸了水的打火机放在沙子上,等着它们被晒干。
科学家说,太阳离地球1.5亿公里,但是,太阳离罗布泊好像只有1公里。很快它们就会被晒干,接着就会被晒爆。我们必须在它们被晒爆之前,把它们打着,把画烧掉。
每过几秒钟,章回就把打火机拿起来试一试:“啪嗒!啪嗒!……”
白欣欣说:“你再打,一会儿没火石了!”
湖面一直平静,不见那个被钉了钉子的婴孩爬出来。
终于,章回“啪嗒”一下把打火机打着了!他一边用手挡着风一边说:“快快快!”
白欣欣手忙脚乱地拿起那张画,凑近了打火机……
我再次盯住了那个湖。
那张画终于被点着了!
它被晒得干干的,都变得有点脆了,很容易燃烧。那些绿草迅速变成了灰,那只像鸭子一样的鸟迅速变成了灰,那个圆溜溜的湖迅速变成了灰……
整张画都变成了灰。
那个湖依然存在。
湖边那些植物依然存在。
我们5个人呆呆地看着它,都不说话。
一阵风吹过来,那些纸灰四下舞动,最后被刮走了……
章回第一个说话了:“那个令狐山骗了我们,这是一张假画。”
快进入9月份了。
这天下午,艾尼江给碧碧打来了电话:“我们明天出发,进入罗布泊!”
小5一下激动起来:“总共多少人?”
艾尼江说:“加上你们总共24个,7辆车。有向导,司机,医生,后勤保障……”
小5说:“逗豆他们不去吗?”
艾尼江说:“他们去,只是换了个摄像师,竹子不去了。”
小5说:“太好了!”
艾尼江说:“明天,你们就在宾馆等着,我们到了后,接上你们一起走。”
小5说:“好嘞!”
放下电话,小5手舞足蹈地说:“明天我们就出发了!”
碧碧似乎并不激动,他侧着耳朵在听着什么。
小5说:“你怎么了?”
碧碧说:“你们女人的耳朵只会听喜讯,从来听不见危险。”
小5说:“哪有危险啊!”
碧碧说:“我感觉卫生间有动静……”
小5说:“那个女人已经把画偷走了,她还回来干什么?”
碧碧说:“说不准。”
小5拿起ipad搜了搜,说:“她肯定到了罗布泊,你看没信号了……”
碧碧说:“她也可能关机了,现在就藏在卫生间里。”
小5说:“你又吓我!”
碧碧站起来,慢慢走进卫生间,检查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走出来,拉开衣柜看了看,里面只挂着两件睡衣。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愤愤地说:“这个女人好坏,害得我不敢用卫生间!”
小5说:“你只需要那个镜子,搬出来就行了啊!”
若羌的最后一夜,小5又住在了碧碧的房间里。
这次,碧碧睡床,小5睡沙发了。不是小5提出来的,而是碧碧提出来的。
小5皮实,就算睡地板,她也照样睡得像猪一样。
刚刚关了灯,小5就听见碧碧轻轻地“嘘”了一声。
小5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又怎么了?”
碧碧不说话。
小5也不敢说话,使劲听。
过了好半天,碧碧才说:“过去了。”
小5说:“谁过去了?”
碧碧说:“有个人,刚刚从走廊走过去了。”
小5说:“我怎么没听见?你产生幻觉了吧!”
碧碧说:“笑话。我告诉你,这个人是个男的,穿着一双皮鞋,一只钉着铁掌,一只没有。他肯定心里有鬼,走路蹑手蹑脚,不过他只是从我们门口经过,停在了旁边那个门口,听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小5说:“旁边是我的房间啊!”
碧碧说:“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小5问碧碧:“哎,你多久没碰那种东西了?”
碧碧说:“什么?”
小5说:“药。”
碧碧说:“你还说呢,我恨死那个周作家了,自从他上次告了密,我再都没碰过……你什么意思啊?”
小5说:“我只是关心你……”
碧碧说:“不要虚情假意了,我知道,你怀疑我是毒瘾发作才变得这么疑神疑鬼,对吗?我已经戒掉了,没瘾了。”
小5说:“真的?那我该恭喜你。”
碧碧说:“我才不要你恭喜。”
第二天,两个人退了房,拎着行李来到宾馆门口的马路上,等候救援车队到来。
阳光明媚,天蓝如洗,很好的天气。
上午10点多钟的时候,车队终于来了。4辆越野车,3辆皮卡,看上去浩浩荡荡。
艾尼江坐在最前面的越野车里,他从车窗伸出胳膊,朝小5和碧碧挥动着。
小5也使劲摆手。
碧碧在她旁边说:“小5,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张画还在我这儿。”
小5回过头来,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现在才说!”
碧碧说:“我担心她没有离开,而你口无遮拦,给我说漏了。”
小5说:“她偷走的那张是……”
碧碧狡猾地笑了:“那是我在裱画店仿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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