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正房夫人是怎么当的?”
简氏瞧着路棠华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皱了皱眉,她用帕子捂住口鼻,转头责怪梁栾真:“我说过了,你进门之后,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盯着。”
“怎么?连看门的你都管不好?”她睨了梁栾真一眼:“若我早知道你是好吃懒做的性子,绝不会让你进我于家门。”
“我们小姐是嫁过来做夫人,又不是要替你家当牛做马!难不成连大门都要她这个夫人亲自守?”梁栾真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简氏瞧了她半晌,竟是笑起来。
“我家?既嫁过来了,便是于家的人,说上两句,你还觉得委屈了?”
她打量着梁栾真,说话刻薄:“我本以为你只是性子骄纵了些,好好儿管管,便还有得救。没想到梁家从根儿上就烂了,竟连丫鬟都教得这般不守规矩!”
“母亲!”梁栾真终于开口了,她脸色也很难看,却还是尽力克制着同简氏道:“您若真对我不满,说我便是,何必扯上我爹娘?”
“说你?说你有什么用?我念叨了多少次,你有哪一件事是做好了的?”简氏一点儿脸面也不给。
路棠华也算是看出来了,简氏这就是变着法儿地找茬,要为难梁栾真。想来从议亲开始,梁家便给了她不少脸色,如今就是在发泄。
“你们又是哪儿来的叫花子?”简氏欲进门,终于将目光落到堵在门口的路棠华和小宛身上。
“真是晦气!”她脸上的嫌恶毫不隐藏。
路棠华单是看见她那张脸就觉得浑身难受,她拿出手帕,用力将脸上擦了一擦,这才道:“于夫人这就不记得我了?你再仔细看看?”
她这么一提,简氏倒确实有些印象,可还是没有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路棠华将手帕递给一旁的小宛,走到简氏面前:“于夫人难道忘了,于公子成亲之前,您日日都到我家中来么?”
“你家中?”简氏眉头紧皱,片刻后眼中忽然闪出一道精光,整张脸也笑得皱了起来。
“原来是路家姑娘,你祖父祖母可还好?我本打算上门拜访,可还没有得空,不如……”
“不必了!”路棠华冷冰冰地打断她的话:“我们家晦气,你来做什么?”
简氏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尴尬,可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她主动拉过路棠华的手说道:“是我不好,方才在管教下人,语气也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原来于夫人心中,于公子明媒正娶的媳妇,只是下人?”
路棠华本就见不得简氏那副嘴脸,便将她的手甩开走到梁栾真面前,她挽着梁栾真转头看简氏:“我今日来是因着心中烦闷才过来,想让梁家姐姐陪我走一走。”
“这……这自然好,那你们就去吧。”简氏终于对梁栾真有了好脸色,她说道:“好好玩儿。”
梁栾真不明所以,被路棠华挽着走了,简氏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微微皱眉:“她什么时候同路家搭上关系了?”
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想来是简氏进了于府,路棠华立刻将手松开。
“方才多谢妹妹解围。”梁栾真说道,她身后的丫鬟不满地开口:“小姐,你越是忍让,她便越得寸进尺,你从前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不过是仗着你嫁过来了,能将你捏在手里,连老爷夫人她都敢骂!”
梁栾真方才虽没有同简氏红脸,心中的火其实已经快压不住了。她本就是为了于公子才一忍再忍,哪想到简氏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再等等吧,他答应我的,不会让我辛苦太久。若我发现他只是在诓骗我,定不会再这般受那恶妇欺负。”
梁栾真这话一出,路棠华和小宛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酒楼外,路棠华往里指了指:“我有些饿,不如陪我吃些东西吧!”
梁栾真虽没有心情,倒也没有反对。走进酒楼后,小宛往楼上看了一眼,忽然躲躲闪闪地拉住路棠华说了些什么。
路棠华咳嗽两声,同梁栾真道:“这儿……这儿不怎么好,咱们还是换个地儿吧!”
“怎么了?”梁栾真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人立刻愣在了原地。
她的夫君正坐在楼上,手里举着一杯酒,意气风发。而他的对面,坐着个姑娘。
那姑娘用衣袖遮着脸,言笑晏晏。
梁栾真只觉四肢百骸都在颤动,整个身体开始发麻,甚至连双眼也有些模糊。他出门的时候明明说只是同几个好友谈论诗词,还因她多问了几句发了火。
因为此事,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不应该不信任他,连简氏刻意为难也装作没有发觉。
哪曾想……
委屈与愤怒糅杂在一块儿,梁栾真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裂开了。她此时眼中只有于公子脸上的笑,他可从来没有那样对自己笑过。
她快步走上了楼,一把夺过于公子手上的酒杯,用尽全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冷冷发问:“你不是说只同好友谈论诗词吗?”
“你有完没完?”到底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这一质问,于公子便觉得自己丢了面儿,心中的火也烧起来。
“在家里撒泼还不够?竟敢跟踪我到这里来闹?”他伸手去接那个杯子,满脸不耐:“梁栾真,你别以为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我就得让着你?我告诉你,进了于家就得按我的规矩做事,我可不吃你在梁家那套!”
“几个臭钱?”梁栾真听完这话彻底火了,她冷笑一声:“就为了这几个臭钱,你那自命不凡的娘便将你卖了。你算算你自己值多少?我告诉你吧,就值我那几个嫁妆钱!”
“你说什么?”于公子目露凶光,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腕。
梁栾真觉得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嘴上却还是不认输,她忍着痛道:“你搞清楚,是你们于家上门求的亲。我是瞧上你了,可我也没逼你娶我,你若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梁家,何必要迎我进门?”
“不不不,我还忘了一件事。你,连同你那高傲的母亲,都瞧不上我们这种商贾人家。可笑的是,你们又看得上我家那大把大把的银子!怎么?成了亲就翻脸不认人了?”
梁栾真将这些日子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她笑了几声问:“于邵庄,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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