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始终记得沈云悠说过凡事不能只听外人说,她心中有疑问,便也没有再同小丫鬟争辩,而是直接找上了小宛。
沈云悠心疼小宛受伤不让她做事,白桃过去的时候颜枝正在陪她说话。
白桃将她的手臂拉过去仔细看了看,半晌才问:“小宛,我怎么觉得养了两日,你的伤反倒更重了?”
小宛不自在地将手臂收回去,又放下衣袖开口道:“是你记错了,我手上的伤一开始就是这样。”
“是么?”
白桃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索性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凑过去问小宛:“我听人说你和灵意打架了,是真的吗?”
“灵意最是温和,从前不管我犯了什么错,她都不会生气。而你做事又稳妥,我方才一直在想,你们怎么会起冲突?”
小宛抬头看着她,白桃向来想得少人也快乐,她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含糊地说道:“有些事太复杂了,不好解释。”
白桃本在房里走来走去,听了这话她脚步骤然一顿,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宛问:“你是说,你们果真动手打架了?”
“从前咱们说话,你很少会这样躲躲闪闪。只要你不肯直接回答,便是我不想听的答案,对么?”
白桃清楚小宛的性子,说这种模糊不清的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有些急,立刻捧着小宛的手说道:“小宛,咱们是小姐身边儿的,做事都是为了小姐好。咱们一条心,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儿说呢?灵意那么善良,你人又好,你去同她说说,将事情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她们三人过去没有矛盾,白桃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决这些矛盾,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白桃,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说不清楚的。”颜枝伸手捏了捏白桃的脸蛋儿,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像你这样心思简单可真好。”
白桃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小宛本有些心软了,听了颜枝的话脸色却变了变,她问白桃:“眼下我同灵意闹了矛盾,要说错,两个人都有错。为何你就非要我去赔不是,而不是让她低头示好?说到底,在你心中还是她更重要吧?”
白桃微微张着嘴,小宛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她看着小宛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怯弱。
好半晌脑中都回响着小宛的话,这些话对她来说太陌生,她一时间想不明白。
“不是的小宛,为何……为何一定要分你们谁更重要呢?我觉得你们是一样的,不是要你道歉,灵意那儿我也会去劝的,我……”
白桃手足无措,说起话来也是乱七八糟,她生怕小宛不信自己,便举着手说道:“我对天发誓,在我心里你们没有差别,若……若说假话,就天打雷劈!”
小宛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不忍,她将白桃的手拉过去,软下语气:“好了,说什么混账话?真不要命了?”
“我又没有说假话,我怕什么?”白桃回答道,又横又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可……”小宛捏了捏她的手,欲言又止。
“可在别人心里,小宛和灵意就是不一样,这强求不得。”
颜枝接过她的话说道,二人都心知肚明,在杭影心里;在别的丫鬟心里;甚至……甚至在沈云悠心里,小宛和灵意都差很多。
“你们都说的谁?我怎么听不明白?”白桃心思简单,自然想不到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颜枝转头看小宛,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便也没有再解释。
“好了,你放心,我又不是真同灵意生气,会过去找她的。”
小宛这话立刻将白桃吸引过去,她可不怎么关心那些复杂的事,眼下只要小宛和灵意能和好,她便没有什么烦恼。
她走之后,颜枝叹着气按了按小宛的肩膀:“还是对她狠不下心吧?”
“白桃善良,对我极好,别让她知道这些了。”小宛盯着门的方向回答道,而颜枝微微低头,没有吭声。
虽说小宛答应白桃会主动和灵意谈,可二人之间总像是隔了什么,就算说话也是冷冷淡淡,跟在沈府的时候完全不同。
白桃心里着急,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便总是想着,做事也心不在焉。
这日,一群丫鬟在院子周围玩儿,杭影最兴奋,一下子跑了老远。小宛则被颜枝扶着慢慢地走。
微风拂过,所有的不悦都暂时抛之脑后,小宛也伸手触摸着草木。
白桃在后面小声同灵意说着什么,灵意往小宛的方向看了几眼,最终白桃将二人拉到了一起。
“你们好好儿说说,谁都不能再生气!”白桃说罢拉着颜枝走了,留小宛和灵意单独说话。
二人谁也不吭声,脚步却没有停。没走几步,灵意一脚踩空,掉进了被枯草覆盖的洞里。
小宛下意识将她抓住,身上的伤口被扯开,令她倒吸一口凉气。灵意低下头看了看,这地方并不深,大约是什么闲得无趣之人所挖。
她打量一番,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小宛的目光。
因为疼痛,小宛的双眼已经泛红,二人对视良久,她的手忽然动了动。
“下面深么?”她问。
“应该不深……”灵意答得含糊,同时扭了扭被小宛捏住的手腕。
也不知怎么的,小宛的手臂骤然开始发抖。她盯着灵意身后的黑暗,用力吸了一口气,忽然闭上眼睛,将手松开。
“啊——”灵意的惨叫声吸引了四周的丫鬟,杭影第一个跑过去,她将小宛撞开朝着剩下的丫鬟吩咐:“快去找绳子!”
“灵意姐姐,你没事儿吧?”她问道,见灵意没有应答,立刻转身将小宛推倒在地。
“我原以为你只是有些小心思,没想到这么恶毒,竟想要了灵意姐姐的命!”
杭影越说越气,她忍不住踢了小宛一脚,开口骂道:“若她真出了事,你就等着死吧!”
小宛的手蹭在地上破了皮,腿也痛得蜷成一团,可她没心思顾自己,一阵一阵泛起的后悔令她整颗心又苦又涩。她怪自己太冲动了,又担心着,怕灵意当真因此受伤。
“这是怎么了?”颜枝听见动静拉着白桃跑了过来。
“还能怎么?她想害死灵意!”杭影不耐地指着小宛。
白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儿上慢慢染上了悲戚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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