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叶老太爷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等您。”顾嬷嬷进门后,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珠的白桃低声说道。
老夫人愣了愣,就算接了信,也不应该这么快,难不成叶家先一步得了消息?正巧说起了将沈云悠送走的消息,她也就赶紧去了前厅。
叶老太爷并没有客气太多,话没说上几句就去了沈云悠的院子要看她。
她虽已经睡着,额头上却不停冒出汗水,整张脸惨白无比。就算是在睡梦中,她也似乎并不安稳,总是紧皱眉头,无法放松下来。
叶老太爷摸了摸她的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同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说起来,云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前厅里,叶老太爷开口道:“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眼下又遇上这种事。”
沈老夫人动了动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回答沈云悠当真是命不好?
事到如今沈云悠整个人浑浑噩噩,一句话也不肯说,她已束手无策。
“不知您可有打算?”许久之后,沈老夫人试探地问了一句。
沈云悠从前大事小事也遇到过不少,可她不愿意让叶家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沈家也不怎么主动提起,叶家自然不清楚。
可眼下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叶家不可能不管。老夫人心中想着白桃先前的话,便想弄清楚叶老太爷的意思。
“先让她将身体养好吧!”
叶老太爷并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他开口道:“若她在沈府过得不开心,我便将她接到叶家去。”
沈老夫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叶老太爷是当真疼爱沈云悠,她担心的是叶家其他人。
“让她换个环境自然是好,可在叶家,她毕竟是外人……”
“外人?”叶老太爷眉头一皱,拔高了声音:“谁敢说她是外人?她是我外孙女,若她是外人,叶家岂不是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听了这话,沈老夫人微微放下心来,至少叶老太爷一心护着沈云悠。有他在,沈云悠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可府中人多嘴杂,若是有些话被她听了去……”
沈老夫人到底是后宅妇人,她怕叶老太爷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便提醒了几遍,希望他能明白后宅之中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老夫人……”叶老太爷忽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定定地看着沈老夫人:“我说将云悠接到叶家去,并不是一阵子,而是一辈子。”
“什么?”
沈老夫人猛地站起来,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又坐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答道:“我知道你是心疼云悠,可她是沈家的人。您让她去叶府住一段时日还成,可让她一辈子待在叶家,这不合乎规矩,再说……”
再说这样一来,天下人会怎么议论沈家?沈云悠是沈家嫡长女,却住在叶家迟迟不归,这会成为全上京最大的笑话!
外面的人一定会传沈家待沈云悠不好,池季远刚刚出事就将她赶出了府。
“您误会了。”
叶老太爷看穿了老夫人心中所想,也明白她的顾虑,便解释道:“我并不是一定要将云悠带走,我是说,倘若有一日您不希望她待在沈府,就差人送信,我很快来接她。”
“我怎么可能想让云悠走?”
沈老夫人觉得叶老太爷这话说得奇怪,沈云悠是她的亲孙女,沈家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将她赶走?
“我不想用任何人、任何事去强迫她,我希望她以后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日子。”
叶老太爷说道:“眼下云悠病着,自然是将她的身体养好最重要,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你我都清楚,她这是心病,若她一直不肯走出来,谁也没有办法。我且问老夫人一句,若几年之后她还是这样,您当如何?”
叶老太爷这话令人答不上来,沈老夫人只想让沈云悠好起来,却从未考虑过,若沈云悠一直是这副模样,应该怎么办。
“若到了那时,她执意不肯嫁人,又当如何?”
叶老太爷的担忧不无道理,沈云悠就算好起来,也未必愿意同别人定下亲事。
“就算感情深厚,也未必要为他守着,毕竟人已经不在了。云悠这一辈子可还长着,他们本就没有成亲,难不成要让行尸走肉般过以后的日子?”
沈老夫人越说越心疼,往后就算沈云悠真要嫁人,也免不了会受些刁难。
“池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待云悠很好,我也是惋惜的。可云悠是我的亲孙女,我不希望她这么郁郁寡欢。”她说道。
“这道理你我都知道,云悠是个通透的孩子,她自然也清楚,可若她自己愿意呢?”
叶老太爷彻底将沈老夫人问住了,她只想着替沈云悠扫平眼前的障碍,却从不知道沈云悠在想什么。
“若她就是愿意为池家公子守着呢?”
叶老太爷又问了一遍,老夫人却始终没有回答,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看沈云悠被困住。
“到时候定然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您要考虑沈家的颜面,自然有些为难……”
“就算有损沈家颜面,我也不会逼迫云悠嫁给任何人!”
沈老夫人骤然打断叶老太爷的话:“我想让云悠今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只是因为她不该就这样蹉跎一生,而不是为了沈家颜面。若她当真不愿意,我纵是担忧难过,也一定不会逼她。”
“这当然好!”叶老太爷接着道:“我信得过您,只是……有朝一日若您觉得为难,便将云悠送过来。她就算是在叶家住上一辈子,也没人敢说她的闲话。”
“云悠的舅舅、姨妈……很快会到,我将他们都叫过来,就是要让您放心。”
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到了沈家,不过是因为正好离上京近。而得知消息后,他便让家中其他人也尽快赶来。
目的就是要告诉沈家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沈云悠都有依靠,只要她不愿,就没人能强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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