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儿里的老妇人坐在椅子上,身后的姑娘一下一下推着椅子摇动,而宁天睿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啊,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半晌后老妇人开口了,她声音苍老,透出了疲惫。
姑娘没吭声儿,她便继续道:“我的担忧不比你少!我总觉得宁公子家世好,即便对你真心,也不会懂你的那些苦,可眼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娘,您就别说了……”
姑娘小声阻止,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她站在原地望着某一处发呆。
“我知道你不愿听,可你总不能一辈子避着这件事!”
老妇人伸手抓住姑娘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也大了,总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不,我要一直在您身边……”
“说什么胡话?”老妇人打断她的话,又急又严厉。
兴许是感受到了姑娘的情绪,老妇人放下手,缓和语气:“就算你出嫁了也能时常回来看我,这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儿,没了你就不能过活。”
“可是娘……”
“好了,别再扯其它的,我今日就要同你说宁公子的事。”
老妇人不允许姑娘再逃避话题,她开口道:“他表明心意的时候,我也以为他和以前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只会送你些财宝首饰,失了新鲜劲儿就走了。”
“可他虽常来,却也只是帮着我做些事,如今这家里的东西,哪些好哪些坏他比我还清楚!”
“你瞧,那门环坏了,我不过无心提了一句,他便记在心里,方才匆匆将门环换上又走了。”
她说着望向门口,小宛赶紧往后一退,又低头盯着门环,心说原来是这个用途。
“我从前担心他不明白你的难处,可如此地步,就算是和你一样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又有几个能做到?”
老妇人见女儿迟迟不答话,便又伸手拍了拍她:“你好好儿想想吧,别伤了他的心。”
二人都没有再开口,小宛等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闷着头走在前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喻科几步跟上去,心里有些酸。
他本想问小宛是不是因为宁天睿伤心,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只是问:“怎么了?”
小宛摇摇头,她根本说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向喻科解释。
沈云悠之所以让她盯着宁天睿,就是想找出此人的错处,可他心里虽有了别人,瞧上去却不是个坏人。
小宛很矛盾,既觉得宁天睿不坏是件好事,可又想着他若是好人,沈云悠的事便做不成了。
她这副样子落在喻科眼里,只以为她是为宁天睿黯然神伤,他心里闷得不行,想安慰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二人就这样沉默许久,直到快到沈府,小宛终于回头看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要回去了。”她指了指沈府的方向。
“我……”
喻科答不出来,他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小宛过来了,本来小宛对他说话也不大客气,他从不觉得有什么。
可经过了方才那一茬,他无端生出些不平衡,总觉得小宛对宁天睿好过自己。
他又开始不舒服,语气也不大好,开口便是:“路这么宽,又不是只有你能走!”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一趟又不是来找小宛吵架的,偏偏还管不住那张嘴。
小宛倒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懒得管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喻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小姐,宁天睿似乎对巷子里的姑娘很上心,连那姑娘的亲娘也称赞他。”
小宛回到房间同沈云悠道:“那位大娘看人应当比我准,她都觉得宁天睿不错,咱们恐怕很难找出别的什么来。”
“不对啊!”
沈云悠在房中踱来踱去,她的记忆里,宁天睿并不是这么一个人。难不成他对那姑娘是真心,所以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可他从前那些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再盯上几日,若确实找不出破绽,咱们便另想办法。”
她吩咐道。
接下来的几日,宁天睿倒也同那姑娘见几面,可没有任何不对劲。
沈云悠便去了路家。
路棠华在家中闹个不停,沈芙也不肯让步,她一见到沈云悠便上前说道:“你快去骂骂路棠华,方才竟还敢顶嘴,气死我了!”
“你就别上火了,她非要和你反着来能有什么办法?我看还是让她自己好好儿想想吧!”
路老爷在一旁端着茶,有些悠闲。
“让她想什么?想着怎么对付我?”
沈芙看着他那副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几步上前去夺过路老爷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说道:“喝喝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
“不管有多大的事,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啊!”路老爷小声嘀咕,沈芙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
“好了姑姑,您就别为难姑父了。”
沈云悠拉着沈芙坐下,开口道:“要我说,棠华也不是当真一点儿心思也没有,前些日子她去我那里,还提起了您让她见的那几位公子。”
“哦?”沈芙抓着沈云悠的手,迫不及待地问:“她可有说什么?”
“她说那些人有的记不清了,有的倒还有印象。”
沈云悠装模作样地回忆起来,半晌说道:“她好像提了几句那个……”
她微微颦眉,迎上了沈芙期待的目光,她心虚地将脸别开,这才道:“好像是宁家公子……那个叫宁天睿的。”
“他啊!”沈芙微微有些失望,松开了手,却还是说道:“人倒不错,做事挺周全。”
她端过旁边的茶喝上一口,深深叹了口气:“既然她有印象,我就上宁家问问吧!”
沈云悠同她说了几句便去了路棠华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后,路棠华问:“怎么样了,大姐姐?”
“姑姑说要去宁家。”
沈云悠坐下,同路棠华道:“咱们先试探一番,看这个宁天睿作何反应。”
既然宁天睿心里有别人,还那般痴情,定然不会愿意与路棠华有牵扯。
沈云悠已经想好了,即便他上辈子劣迹斑斑,只要他好好儿对那个姑娘,就想别的办法,不再找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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